“考驗不合格,無法成為傳承者。”
冰冷的聲音回響在耳畔,如同一道驚醒的閃電。方賢眼睛睜開一條縫,朦朧的光芒照射進(jìn)來。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jīng)亮了,而他竟然倒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扶著還有些刺痛的腦袋,方賢帶著幾分神志不清抬起頭。茶幾桌角殘留著一絲血跡,好在只是手臂擦破了些皮。他略微施展自愈術(shù),傷口很快就愈合了。
看著眼前有些低矮的視角,他無奈地靠在床邊嘆了口氣……
得,房間白開了。
專程過來想安心睡個好覺,結(jié)果一晚上就這么過去了。
在苦笑著搖搖頭后,也只能掙扎著爬起來。方賢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可以自己消化心中的不平。背負(fù)各種各樣的秘密惶惶度日,睡覺這種事情注定與他無緣。
“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天亮就該干活了!”方賢給自己打氣,將桌上的水一飲而盡。
隨后拔下房卡,就離開了房間。
……
舊街區(qū),小巷外。
方賢帶著睡眼惺忪,隨手撩起地上的墻壁。
只見青銘早早就等在了里面,百無聊賴地躺在攤位上看書。感應(yīng)到有人進(jìn)來他也不抬頭,似乎沉浸在書中的世界無法自拔。
“看什么呢,小說嗎?”
方賢走近了些,便看到書的名字。
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百年孤獨。
西幻加魔幻,誰看誰不迷糊……
他咂了咂嘴,忍不住問道:“百年孤獨,你一個道士還看這種書?!?p> “道士怎么了,誰規(guī)定道士不能看小說?”
青銘有些不樂意了,慢慢放下手中的書。他從躺椅上坐起來,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比起在無聊的現(xiàn)實中探索,我覺得魔幻的表現(xiàn)手法更吸引人。”
“噗?!?p> 如此富有哲理和幻想的話,從一個深山隱居的人口中說出來。
方賢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他只能緩解一下尷尬,看向巷子外面說道:“你說的是挺好,但遲早要回到現(xiàn)實中?!?p> “呵呵。”
青銘翻翻白眼,話都不想講了。
他隱居多年,才看到人生中第一本小說,沒想到方賢這家伙這么掃興……
“等到我這個年紀(jì),你就什么懂嘍。”
方賢自顧自地說著,便在卦桌前坐下來。青銘看著他咬咬牙,卻也只能低頭就此作罷。
現(xiàn)在不是斗嘴的時候,因為第三位求卦人來了。
那是一位……該怎么形容。
從他那瘦弱的身板看,就好像經(jīng)歷了非人的折磨。頭上還帶著送快遞的小黃帽,一滴滴汗水順著亂蓬蓬的頭發(fā)滴落下來。
另一只手里,拿著第一次見時的工人帽。
此時也不知道他是剛從工地出來,還是剛送完外賣就趕過來。總之那暗淡無光的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明亮的渴求之意。
方賢眼神怔了怔,有一絲奇怪的感覺。他悄悄轉(zhuǎn)動真理之眼,卻看到了男孩腦子里的斑塊。
那氣若游絲的生命力,顯然已經(jīng)快被壓斷了……
腦血管受阻是什么概念,整個大腦可能都供不上血,換作任何一個醫(yī)生來了可能都會搖頭,但奇跡往往就發(fā)生在病人身上。
僅憑意志支撐,那是得有多大的執(zhí)念。方賢想了想,還是表達(dá)出敬意說道。
“這位……道友。你想算點什么?”
“我,”男孩恍惚地?fù)u搖頭,將帽子摘了下來。他靠在墻上有些哽咽,緩緩跌坐在地上,“我不算什么……”
“我就是想再見自己的女友一面,她的名字叫林燦燦……”
方賢和青銘對視一眼,茫然中帶著幾分倉皇之意。
尋人這種差事,以前可沒有遇到過。就憑他們半吊子的功夫,很難實現(xiàn)對方的愿望。
青銘眼神微微顫動,默默給方賢傳音道:“這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厄難者’,再無好運之人。此人已經(jīng)衰敗,永無翻身的機(jī)會。我們不能收他卦金,不然必?fù)p陰德。”
聽聞此言,方賢愣了愣。
他此時感覺陣陣胃疼,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F(xiàn)在讓他收錢也不好意思收啊,這哥們看著比高南通還慘……
青銘感情冷淡些,所以先回過神來。
他看向蹲在地上的男孩,將聲音沉下來問道:“生辰八字?!?p> 男孩緩緩站起身,從兜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條。再次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才依依不舍地交給了青銘。
青銘投去平靜的目光,接過紙條平鋪開來。
常年跟師傅游歷,幾番本事也學(xué)的差不多,只要不是太特殊,算個大概方位還是沒問題的。
然而,他還是算錯了。并非學(xué)藝不精,而是……
青銘怔怔地抬起頭,揉了揉眼睛。
男孩就站在自己面前,而算出的位置也在自己面前。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男孩拿錯了,這紙條上寫著他自己的生辰八字??墒秦韵笾械男詣e卻是女,這也太矛盾了吧。
方賢見他呆滯的模樣,心中也暗暗感到發(fā)慌。
什么情況,該不會壞事吧。如果青銘算不到,那自己就更不可能算到了。
渾身上下的本領(lǐng),也就定位之光跟找人有點關(guān)聯(lián)。但那只是面具的一個小功能,還沒進(jìn)化到想找誰就找誰啊……
“怎么了,你算到?jīng)]?”
青銘茫然地回過頭,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總不能說男孩要找到人就在這里吧,這話說出來簡直是打所有人的臉。
壞了啊,這還怎么算。
師傅當(dāng)初帶著學(xué)易經(jīng),結(jié)果自己在打瞌睡。后三冊的概念都記得模糊,導(dǎo)致現(xiàn)在什么都想不起來……
他抬起手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只能故作鎮(zhèn)定地問道:“道友名字叫什么?”
“我……我嗎?”
男孩指了指自己,隨后平靜地回答道:“我叫徐楊,楊樹的楊。”
徐楊,徐楊……跟八字對不上,明顯是兩個人。
青銘低下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只能將目光投向方賢,期待奇跡再次發(fā)生了。
然而,方賢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出手的打算,這就是等著自己說吶。
到了現(xiàn)在這個處境,青銘也只好實話實說。
“他女友的下落,我算是算到了。但是,不太敢確定……”
聽聞此言,方賢皺起眉頭。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青銘這小子也不靠譜。
“那你先說說,大概的位置吧。我分析分析,看有沒有什么線索?!?p> “呃……”
青銘一時語塞,沉默了片刻。
隨后才緩緩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說道:“她,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