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就像一根細(xì)針,悄無聲息刺進(jìn)了兩人的心房上。一點點地深入,使人隱隱作痛。
沉默了許久,高北新回過頭問道:“他哪來的錢,打零時工掙得嗎?”
方賢嘆了口氣,目光久久沒有挪動。
看著那被客人刁難的畫面,他帶著幾分心酸說道:“你弟弟是個很偏執(zhí)的人,我覺得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他為了你們的未來,寧愿犧牲自己?!?p> “只是可惜,他走錯路了?!?p> 聽完方賢的這番話,新雨二人升起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這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只是他們不愿意接受。
“我不明白?!备邧|雨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將目光投向了青銘。
她多么希望還有另一種結(jié)局,并非她所想的那樣……
然而青銘卻低著頭,并沒有理會她的目光。
事實改變不了,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今日如果逃避,那么明日只會越陷越深。
方賢緩緩回過頭,也沒有打算隱瞞。
見兄妹兩人心神不寧的模樣,他也不再賣關(guān)子:“情況是這樣的……”
從跟蹤到發(fā)現(xiàn),最后收錢的全過程。他連帶場景變化,完整敘述了一遍。關(guān)于貨物的成分以及危害性,接頭人的變態(tài)與誘惑的細(xì)節(jié),充滿了罪惡與黑暗,每一步都讓人毛骨悚然。
不過到最后還是回歸正題,唯一一個還算有利的條件。
“他只是個拎包的,并沒有干涉太多內(nèi)務(wù)。如果能提供關(guān)鍵性的情報證據(jù),從輕處理還是沒問題的?!?p> 聽完方賢的描述。
兄妹二人久久都沒有說話。
此時再看餐廳里的高南通,原來內(nèi)心早就破碎不堪了……
他藏得很好,也沒有誰會想過。這個十六歲的少年,身上背負(fù)著太多東西。都是他自愿做的選擇,沒有任何人逼他。
這是一場悲劇,卻成全了家人。
高北新眼神顫抖著,胸口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本來身體也沒完全恢復(fù),他只能顫巍巍地靠在墻上。
“要是我能早點發(fā)現(xiàn)就好了?!焙蠡冢y過,心疼,絕望,各種情緒夾雜。
不論現(xiàn)在怎樣想,都沒有意義了。
高東雨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低下頭:“我……”
她想起自己的惡語相向,她想起弟弟落寞的背影。她想起從門縫里塞進(jìn)來的“和解書”,還沒有打開就已經(jīng)被撕的粉碎。弟弟沒有一句怨言,傷口都是自己包扎的。
這份被深藏的真相,是弟弟無法言喻的痛。
隨著心結(jié)一點點打開,她眉心的黑氣也悄然脫落。三人的詭異之力終于消除干凈,它徹底離開了這個破碎的家庭。
方賢緩緩松了口氣,將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
青銘看在眼中,無奈地?fù)u了搖頭。
他緩緩走上前來,帶著幾分憐憫說道:“師傅讓你算命,你拼什么命啊。破了人家的生死局,你也不怕折壽。”
方賢滿不在乎。
“我只是不想放任不管,哪還會考慮這些東西?!闭f完他回過頭,再次看向餐廳。
工作結(jié)束了,高南通從里面走出來。
兄妹相認(rèn)的場面很感人,但也只是最后的告別。
他會意外兄長的到來,也會看到久違的姐姐。只是想起曾經(jīng)犯下的事,就注定不能同他們站在一起。
與此同時,兄妹三人這邊。
高南通提起手中的袋子,取出了兩張銀行卡。
“哥,姐?!?p> 他微微紅了眼眶,卻還是笑著說道:“看來高考這段時間,你們是吃不上我做的飯了。這是打工賺的錢,還有兩張銀行卡。密碼是你們的生日,以后到大學(xué)生活都夠用了?!?p> “弟弟一直都愛你們,只是做事太差勁。如果以后從里面出來,我一定坦坦蕩蕩做一次人?!?p> “不必懷念我,替我走的更遠(yuǎn)吧?!?p> 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哥哥后,高南通沒有再做停留。他抬頭看向方賢二人,心中已然變得一片坦蕩。
“我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負(fù)責(zé)?!闭f完,他與家人擦肩而過。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高北新攥緊手中的袋子。里面并沒有多少東西,卻仿佛有著千鈞重量。
因為錯過的,已經(jīng)無法釋懷。
高東雨扶著哥哥,眼神有些恍惚。她嘴唇微微發(fā)顫,喃喃地說道:“如果時間可以倒流……”
“我只想讓自己做個懂事的人?!?p> ……
承元派出所。
所長的辦公室里,牧川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他臉色看起來很麻木,眼神早已變得黯淡無光。
桌上的文件胡亂堆砌著,都是些已經(jīng)翻爛的材料。各種各樣的工具一應(yīng)俱全,卻沒有一個能派上用場的。
從這個狀態(tài)就能看出來,他相當(dāng)?shù)那彘e。所里連個出任務(wù)的通知都沒有,更不要說調(diào)查人事案件了。
自從搬到這個地方,無聊的都快能長出草來。原本以為到了大顯身手的時候,哪想到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
白譚住院養(yǎng)傷以后,所里就再也沒收到過像樣的任務(wù)。就連安全宣傳和維護(hù)治安的活動也日益漸少。
上級好像只認(rèn)白譚的名字,跟本不放心把任務(wù)交給自己??墒巧僬f也有兩三年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怎么就忍心讓自己投閑置放。坐在這安逸的辦公室里,讓一個青年才俊慢慢腐朽……
正當(dāng)他黯然神傷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卻被敲響。只見一個便衣慌慌張張地推門進(jìn)來,眼神中又激動又害怕。
牧川見他這個模樣,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疑惑。他拿順手拿紙杯接了杯水,一邊遞上去一邊問道:“怎了陳強,什么事讓你緊張成這樣?!?p> “白所長不在,我們自己要有自己當(dāng)家做主的能力。不然讓那幫家伙……”
陳強喝了口水,臉上卻還是一臉凝重。他打斷了牧川的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隊長啊,你有所不知。真不是我不夠冷靜,而是問題實在太大了。
“我怕,我怕咱們兜不住?!?p> 此話一出,牧川慢慢來了精神。他緩緩坐起身,看著陳強數(shù)落起來。
“哪怕再大的事情,我們首先要保證自己的理智。你這話要讓所長聽到,又該說你工作能力差了……”
“不是,隊長。這事真的非同小可,追查了二十多年的老案子……”
此話一出,牧川也瞪大了眼睛。
“多少?!”
陳強嘆了口氣,這才繼續(xù)說道:“還記得白所長常常提起的販毒集體嗎,那伙人漏出破綻了。現(xiàn)在有人主動來投案自首,而且知道的還不少……”
話音落下,牧川手中的筆掉在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陳強,久久都沒有說話。一連緩了幾口氣,這才慢慢回過神來。
怎么瞌睡還有人送枕頭?
正愁沒拿得出手的成績,一等功就被端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