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呼啦啦進(jìn)了城。
此時紅日漸升,寬闊的街道上,熱鬧非凡,買菜的,擺攤的,吃那早點(diǎn)的統(tǒng)統(tǒng)出來了,整座城一片生機(jī)活潑。
如那生動的畫卷,徐徐展開,道旁行人駐足觀看,紛紛稀奇這是哪來的貴人,竟有這些甲士保護(hù)在側(cè)。
寧舟目望眾生,眼中只見駁雜氣息縱橫,非是修道好地。
正在這時,兩名衣著富貴,天真爛漫的童兒互相嬉鬧而來,蹦蹦跳跳,對一幫甲士視而未見,橫沖直撞。
這兩人一男一女,不過總角之齡,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男者面如傅粉,臉蛋紅中透白,眉如青鋒似刀戟,雖是童齡,卻是英氣勃發(fā),一望可知,乃是人中龍鳳,非同一般。
那女童也不簡單,觀她鬢挽青云,形式精致,唇若涂朱,身著繁花巧裙,繡有飛鳳錦羽,腰間有白羽素腰,飄帶飛飛,一派爛漫之氣。
這兩人嬉鬧一團(tuán),那男童道:“小青漁,你敢打我?!?p> 女童嬉笑道:“乖青鋒,打的就是你呢!”
那叫青鋒的氣得不行,叫道:“好呀你,別讓我抓住了。”
青漁吐了吐舌頭,“來啊來??!哈哈?!?p> 這兩個童兒在一旁鬧,行人紛紛會心一笑,聽其說話便知,這兩人是兄妹,均是看的喜歡,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生的如此討喜。
這兩人闖入甲士中,眾甲士一看,只是兩個小童,也看的喜歡,也不想呵斥,只是勸他們離開。
奈何這兩人玩得興起,根本不管不顧。
趙雍打馬在前,瞧見前面鬧哄哄的,隊(duì)伍已經(jīng)走不動道了,不由趨馬上前,望著兩個小童,喝道:“哪來的童兒,快快離去,否則沖撞了大人,抓你們進(jìn)那牢獄,有的你們苦頭吃?!?p> 這話要是嚇唬大人還罷了,這兩個童兒,卻是不怕。
青鋒聽見喝聲,小臉一皺,抬起頭來望著趙雍,“趙將軍好大的威風(fēng),大清早啊,怎這般大的嗓門?!?p> 趙雍一看青鋒面相,頓時色變,慌忙跪倒在地,高呼,“殿下千歲?!?p> 這一下子突如其來,眾將士愣了愣,紛紛隨著趙雍跪下,三呼千歲。
一時間聲浪滔天,似要將那買油條的攤子,也要掀將起來一般。
旁邊的平民百姓看傻了眼,他們不知道這是哪來的殿下,但看將官們都下跪了,他們哪敢不跪,呼啦啦,一跪一大片,半條街都跪了下去,遠(yuǎn)處瞧不見的,紛紛稀奇。
青鋒得意一笑,忽然瞧見寧舟幾人,站立如松,他不由眉頭一挑,“你們怎么不跪?”
寧舟曬道:“小童你又是何人,敢叫我跪你?!?p> 青鋒一拍掌,笑道:“那你聽好了,我名素青鋒,乃是國主之子,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這道人,敢不跪我?”
寧舟打趣一笑,哦了聲,“好大的來頭,貧道嚇得四肢僵硬,實(shí)在跪不下去?!?p> 眾將士是識得寧舟身份的,知道他說的是玩笑話,有的忍不住的,已經(jīng)在哼哧哼哧的笑了。
素青鋒眉頭一皺,他雖則年幼,但也知曉寧舟沒有把他放在眼里,不由怒極,正欲呵斥間,青漁走上前來,對著寧舟行了個常禮,“道長可是國師一行么?”
寧舟微訝,“你是如何知曉?”
素青漁淺淺一笑,“我聽父王說過,我豐國請了有本事的國師來,而讓眾將士前呼后擁,保護(hù)在側(cè)的道人,定然是國師一行了?!?p> 寧舟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頭顱,“你倒是聰穎?!?p> 正在這時候,一幫嬤嬤護(hù)衛(wèi)宮女,小跑而來,其中一個嬤嬤對著寧舟呵斥道:“兀那道人,你好大的膽子,殿下千金之軀,也是你能碰的么,還不快快收回你的臟手,來人啊,將這道人拿下?!?p> 這嬤嬤雖已老邁,但速度甚快,疾步搶到青漁身前,屈膝蹲下,“小祖宗哦,你們怎么跑這么快,跟嬤嬤捉迷藏呢,差點(diǎn)就尋不到你們了,還好我來得及時?!?p> 這時候眾護(hù)衛(wèi)已將寧舟團(tuán)團(tuán)圍住,刀劍出鞘,閃閃寒光,將晨光映在寧舟臉上,步步逼近,要擒拿他。
寧舟微微皺眉,大袖一揚(yáng),頓時涌出浩蕩清風(fēng),風(fēng)似狂龍,繞場一周,滿場護(hù)衛(wèi),統(tǒng)統(tǒng)化作滾地葫蘆。
柳白元陡然起身,將腰刀拔出,喝了聲,“誰敢上來?”
那幫護(hù)衛(wèi)面面相覷,沒想到還有人敢反抗,不過他們也不怕,雖然對方看上去來頭也大,可他們是殿下的護(hù)衛(wèi),根本是懼也不懼,翻身站起,一個個躍躍欲試。
素青漁望著寧舟目現(xiàn)訝色,繼而對護(hù)衛(wèi)吩咐道:“統(tǒng)統(tǒng)給我下去?!毖杂?,對護(hù)衛(wèi)吩咐道:“將這無禮的嬤嬤拖下去?!?p> 那嬤嬤一怔,不明白自家哪里做錯了,可是護(hù)衛(wèi)不管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上前來,將她鎖拿下去,也不管她如何叫屈。
素青漁自小聰慧,知曉豐國崇道,更別說寧舟一行是她父王親自請來的,其身份絕對非比尋常,她當(dāng)機(jī)立斷,將眾人喝退,免得惹道人不喜,壞了她父王大事。
寧舟微微頷首,瞧了眼這女童。
出了這場鬧劇,讓人哭笑不得,接下來繼續(xù)前行,而青鋒和青漁也隨他們一道而走。
這時候青鋒已經(jīng)明白了寧舟的身份,好奇道:“你是仙山來的仙人吧,可會仙術(shù)?”
明月笑道:“當(dāng)然會仙術(shù)了,小殿下,你來我這邊,我給你玩幾手!”
“好啊好??!”青鋒少年心性,當(dāng)即喜不自勝,跟著明月身側(cè),聊得不亦樂乎。
陸秀平催馬在側(cè),對青漁道:“殿下可否對仙術(shù)感興趣呢?”
青漁眉眼一彎,“你猜??!”
陸秀平一滯,“我哪猜得出來?!?p> 素青漁故作訝色,“你不是仙人么,怎會不知曉呢?”
陸秀平無言以對,灰溜溜離去。
寧舟莞爾一笑,這女童果真是促狹頑皮,他認(rèn)真一打量,只見素青漁雙目有神,明亮如珠,鹵門有一點(diǎn)清光隱隱,似那清輝罩頂,資質(zhì)極佳。
此光非凡光,乃是靈性根骨之光,尋常百姓根本看不見,若非寧舟身有玄功,目力非凡,注意到素青漁身上,也不會輕易發(fā)現(xiàn)。
素青漁望了望自己,最后疑惑的看著寧舟,“道長在看什么呢?”
寧舟一笑,“看你啊!”
素青漁甜甜一笑,“道長也會說俏皮話么?!?p> 寧舟啞然失笑,“我觀你資質(zhì)非同一般,倒非看你皮面之相。”
“資質(zhì)么?”素青漁搖搖頭:“幾年前也有人說我資質(zhì)好,還說等我大些,讓我拜他為師呢,不過那是胡子拉渣的老頭,我是不會拜他為師的?!?p> 素青漁一派童真,有什么說什么,無有顧忌。
寧舟笑道:“修行之人,不拘俗禮,放浪形骸者有之,堂皇大氣者有之,有本事便可,你為何不甘愿呢?”
素青漁小嘴一撇,“那老頭甚是高傲,當(dāng)時我在宮里上玩耍,忽然一股怪風(fēng)給我卷上了天,那老頭直愣愣的盯著我,又哈哈大笑的,只說了一句,“好個載道之器,你這娃娃是我的了,老夫如今尚有要事,不便將你帶在身邊,來日等你大些,再來接你?!比缓笠话丫蛯⑽襾G到地上,問也不問我一句愿不愿,若非當(dāng)時他身有要事,估計(jì)一把給我?guī)ё吡??!?p> 寧舟微微一驚,縱橫云天之上,至少需要靈臺二重境,才具備御空而行的本事。
可要是怪風(fēng)一起,將人卷至高空,那境界又是高了一籌。
此等人物,竟然看中了素青漁的資質(zhì),顯然也是有來歷的修士,一般散修,絕無那份眼力。
寧舟笑道:“那位本領(lǐng)可不小呢!”
“我哪管他大小,反正我是不愿?!彼厍酀O輕哼一下,目光在寧舟身上繞了繞,忽道:“要不我拜道長為師吧!”
寧舟一怔,未曾想這女童竟語出驚人,他細(xì)思片刻,素青漁的資質(zhì)之好,乃是少有的,他輕笑一聲,“也好,我收你為記名弟子,你可甘愿?”
這并非寧舟心血來潮,而是無量圣宗,每個真?zhèn)鞯茏?,必須要收弟子?p> 這收弟子不是小事,事關(guān)衣缽傳承,圣宗內(nèi)也有幾座大城,有凡人千萬余人,多是圣宗弟子眷屬后代在此繁衍的,一般真?zhèn)鞫紡倪@找弟子,可是若沒有門路,根性深厚的子弟,根本收不到。
寧舟自忖,自家在宗門內(nèi)無有外援,屆時收弟子入門,想來也是別人挑剩下的一般之才。
將來早晚要收,不妨先將素青漁納入門下,也免得與同門爭搶那些良才美質(zhì),爭個面紅耳赤的。
素青漁點(diǎn)點(diǎn)頭,“愿意?!?p> 寧舟笑道:“煉氣修道,要脫離凡塵,守得住寂寞孤苦,道心堅(jiān)韌,你若真愿,就為我坐下記名弟子,來日等你內(nèi)氣壯大之時,你還是堅(jiān)持煉道的話,那時你便可入門,若你道心動搖,不舍紅塵富貴,也無妨礙,你還是做你的殿下?!?p> 素青漁雙目泛起喜意,她就怕寧舟如那老頭一般,將他帶走,可寧舟之言,明顯有為她考慮,她不禁感覺這便是名師。
因?yàn)槌錾碇?,她自小見聞廣博,知曉有那方外長生之術(shù),神通符箓之道,自小就向往。而且寧舟之前小露一手,絲毫無有煙火氣,她分外屬意。
見得寧舟如此體諒她,心頭一陣感動,立馬跪倒在地,行了拜師大禮。
孩子行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旁人根本不清楚其中緣由,一般人也不清楚她為何拜寧舟為師。
但素青漁既拜寧舟為師,自然有自家的考量,其一便是,她怕自己被那老頭帶走,二來她從前任國師處,也有聽過些許圣宗之事,心中明白,與寧舟結(jié)下師徒緣分,國運(yùn)也會昌隆。
霎時間,因素青漁驚人之舉,紛紛駐足矚目。
寧舟受她三拜之后,微微一笑,將她攙扶起來,“好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