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余棋的說法,“無目者”一詞,還是從我父親苦苦尋求的那本《不語怪談》中得知的。
“那是它們的名字?!?p> 余棋告訴我。
根據《不語怪談》之中的記錄來看,“無目者”們擁有奇形的身體,三節(jié)手臂以及光滑的皮膚。
還有著除了那圓形長滿鋸齒狀牙齒的嘴巴之外,和沒有任何器官的面頰,以及敏銳的觸感。
然而說起它們的起源,余棋的眼睛突然瞪大,似乎十分的驚恐不安。
也正因為情緒的波動,導致他腹部的傷口出血更加嚴重。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咬牙忍痛道說出了一個令人感到可怕的事實。
“無目者是一個非常古老的種族,它們的存在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人類所認知的歷史?!?p> “具體的年代已經無法考察,從你父親留下來的資料里和我自己所作的研究之中,以及那本荒誕至極的書籍記載內,我認為他們至少要比恐龍更早的存在于地球上?!?p> “這個種族的存在令人懷疑地球物種生命的演化是否出了問題,還是從一開始,就存在著不為人知的東西?!?p> 按照余棋所說,早在人類尚未誕生之處,它們已經就遍布在整顆星球之上。
作為整個地球上最為古老的生物之一,這些無目者們企圖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創(chuàng)造一番文明。
但是,通過現在來看,它們顯然失敗了。
不知出于何種未知的原因,導致它們被迫潛入到海底生存。
余棋通過研究推測,發(fā)現很有可能是因為當時冰河世紀的到來,導致地表的水層泛濫,淹沒整片大陸。
也直接致使這些曾試圖在地球上最先建立文明的種族,遭受到了滅頂之災。
但是它們進入海洋直到在冰河世紀退卻,似乎都沒有再次出現到陸地上。
這一點是什么原因,就無從考察了。
根據《不語怪談》中那密密麻麻不知真假的記述來看。
在生存于海底長達千萬年的蛻變中。
這些無目者們褪去了視野、聽覺、甚至在陸地上所需要的呼吸系統(tǒng)。
只留下了需要進食的嘴巴,以及在水中演進而來的敏感肌膚。
并且在皮膚的表層產生了一種特殊的物質,直接致使其對溫度十分敏感。
它們通過對溫度的感知,來尋找方向和食物,以及通過觸覺來識別不同的物體。
即便是空氣之中十分細微的溫度變化,這些經過上億年生存下來的無目者們,也能夠輕而易舉的感知到。
要比人類如今體溫感知儀器更為具有實用性。
如果說偉大的造物主給予我們饋贈的同時也給予毀滅,那么任何物種都應該存在優(yōu)點的同時,也存在無可避免的缺陷。
所以無目者也不例外。
它們深受海水的影響,因此形成了無法長期待在陸地上的生理結構。
否則將會如同失去水的魚兒一樣干涸而死。
除此之外,余棋告訴了我另一個讓人值得深思的事情。
在他和父親的研究過程中,不管是“無目者”也好,或者那本《不語怪談》中記載的其余怪異生物也罷。
似乎所有對此執(zhí)著之人,都遇到一個不可避免、也無法解答的問題。
那就是所有古老的種族,它們在最早生命萌芽誕生之初,都擁有著能夠建立自身文明的能力。
然而令人不解甚至耐人尋味的是,它們最終卻都沒有成功建立起屬于自己的文明。
這似乎已經嚴重違反了物種發(fā)展的邏輯。
但凡有能力建造自身文明的種族,絕不會停止前進的腳步。
正如人類一樣,在經過百萬年的探索中,從猿到直立行走,盡管過程緩慢,但還是一步一步建立了現如今的世界。
如果加以研究不難發(fā)現,這些古老的種族,它們的智商思維和能力也并不比人類差上絲毫。
那么為何最后只有人類成功建立了自身的文明,而它們,卻消失在了歲月長河之中?
沒有人能夠回答。
關于這一點,《不語怪談》之中盡管也只是潦草的提起,但用如此隱晦的寫法,顯然也為研究者們暗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想象空間。
似乎每當這些古老的種族要選擇建立文明時,就會發(fā)生某種不可名狀的原因,導致它們的進化過程出現嚴重的偏離,甚至走向滅亡。
這些一筆帶過,甚至令人無從思考的筆墨,幾乎引起每一位為之瘋狂的研究者腦海中那關于文明興衰覆滅的強烈幻想。
這些一次一次阻礙古老種族建立自己文明的“不可名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又來自哪里?
是什么在阻礙著它們文明的發(fā)展?又是什么導致它們的滅亡?
如果某些“原因”阻礙了它們的出現,那又為何,與其相比更為弱小的人類,卻能夠建立起自身的文明?
還是說,正是因為認為弱小,所以才得以生存下來呢?
這些問題,似乎很難從我自身那有限的思維之中找到答案。
就在我神游無法回神之際,這位博學多識的歷史學者余棋,關于自身故事的講述似乎落下了帷幕。
他眼中的目光顯然在暗示著,自己的那渺小且短暫的生命即將走向終點。
臉上的神色愈發(fā)暗淡,聲音變得更加微弱。
“不惡,你聽我說...”
似乎用盡最后一口氣,他突然靠近我,貼近耳邊道。
“我居住的地方位于....如果能回去,你一定要去那里,那里有你父親遺留所有的東西,還有這個世界的秘密....”
他唯恐別人聽見,所以聲音很小,身子離得很近。
這種小心翼翼的行為,同他常年行走在陰暗故事里的形象十分貼切。
在小聲將地址告訴我之后,余棋突然瞪起空氣,表情似笑非笑間,似乎看到了某些東西。
嘴中自言自語起來。
“陳兄,你怎么來了?我盡力了...別再埋汰我...抵不過年紀大骨頭松...只能走這么遠...走不動了....也不想走了....也許這一次,你我能在陰曹地府中繼續(xù)做研究了...”
他說著說著就閉上了眼,坐在地上,沒了聲音。
我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這位令人敬佩的歷史學者,他看到自己一生中最真誠的摯友,也就是我的父親,來接他離開這里,去往一個更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