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航的第一天里,所有人都相安無事,除了被關在船艙里的瘋瘋癲癲的船長和孫學兩人不吃不喝之外,基本上一切順利。
副船長余棋十分擔心這兩人的安危,尤其是在這即將返航的時節(jié)里,他每過一會都要來查看兩人有沒有吃些什么或者精神狀態(tài)如何,但每一次都是面色憂愁、失望而歸。
期間,我跟著他一同來看望過,但令我感到詫異和害怕的是,除了船長依然瘋瘋癲癲,說些奇怪的囈語之外,似乎原本正常的孫學也開始了那沒有邏輯的瘋言癡語。
余棋向我說出了他內(nèi)心的疑惑:“之前為了確保安全,所以兩個人并沒有關在一起,可我還是不能理解,孫學為什么會瘋呢?”
關于這一點,我腦海里回想著先前的境遇。
孫學起初聲稱自己和船員看到了船底下爬行的異樣之物,似乎從那時候開始,他的精神就變得極為不正常。
倘若那令人無法琢磨且恐懼的東西就是他們精神瘋狂的源頭,那我和寧好夢又該如何解釋呢?
我們兩個同樣從鐵門后面也看到了那東西的駭狀殊形,甚至更加清晰,但我們卻沒有發(fā)瘋,精神保持著正常。
對比之下,我很快察覺到了一點,也似乎抓到了這里面的關鍵因素。
無論是船長大甲還是船員孫學,再或者是我父親日記里的小胖,他們發(fā)瘋的狀態(tài)似乎都有一個相同的因素,那就是與那皮膚光滑的另類生物有著直接的接觸!
或者換一種說法,他們引起了那生物的注意。
無論是喂食,還是交流,甚至直接面對,都是在與其接觸之后,開始做出某種行為,進而導致了發(fā)瘋。
孫學同船員兩人進行喂食,而船長的情況則在船頭跳舞時與其接觸,再是父親日記本里的小胖,都是這種情況。
只有我和寧好夢,是通過悄無聲息的偷看,因此根本沒有引起那東西的注意力。
從這一點出發(fā),我腦海之中開始逐漸產(chǎn)生一個大膽的推論。
也就是說,被它注意到的人,都瘋了,或者換一種說法,同它有過接觸的人,都瘋了。
當然,這只是推論,我并沒有辦法證實。
因為單純的通過推論都讓人覺得這種說法簡直荒謬至極。
一個人的精神世界是十分豐富的,想要讓一個正常人變成一個瘋子,必須要對其進行巨大的精神摧殘才有可能。
更何況,正常的人承受力都有一定的范圍,就算是經(jīng)歷過一次生死,也未必會發(fā)瘋。
因此我很難想象,在同那東西接觸之后,他們的精神世界究竟產(chǎn)生了什么樣的變化,竟然能夠直接成位瘋子!
更無法理解的是,那東西到底是什么?
很多的事情現(xiàn)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回答。
整個第一天,我都是在封閉的船艙之中度過的,竭盡自己畢生所學的知識去破解從甲板上摘抄而來的內(nèi)容。
但顯然收獲渺茫。
我不知道在船只返回到大陸的最后一天里,能不能從中獲得些什么。
如果能夠將這些毫無頭緒復雜的描繪破解出來,說不定就能發(fā)現(xiàn)關于人們發(fā)瘋的原因。
我也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歷史學者,竟然有一天會坐到船只上,去破解和歷史毫無關聯(lián)、發(fā)瘋之人留下來的瘋言瘋語,倘若這事傳到我所在的學術圈子里,一定會被貽笑大方。
但此時,我是顧不上那些虛榮的名譽和不值錢的臉面了,因為這些難以理解的繁縟線條,比那些記錄在紙張上的歷史文案,更令我著迷。
我承認自己對破解這些東西有著十分狂熱的想法,并且這種熱情絲毫不亞于歷史上那位意著名的意大利航海家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時的喜悅。
不過,這也僅僅是我藏在內(nèi)心的想法,畢竟我對其所要表達的真正內(nèi)容還沒有任何了解。
寧好夢對我這種行為表示不解,但他依然表達了自己對于學者的尊重,期間和我閑聊幾句之后,便不再有任何的打擾。
不過也是這幾句閑聊,我從他嘴中得知,那王老板上船原本只是打算和自己的老婆旅游一番,去一些海域看看,卻沒想到遭遇這樣的事情。
寧好夢罵他活該,最好在明天的返航路上把他餓死。
“你可能不會相信,這沒腦子的家伙現(xiàn)在還在到處找他的金項鏈,而且一直懷疑是李一那小姑娘偷了他們的東西,原因也很簡單,他覺得李一是一個女孩,看到金項鏈這種東西不可能不想要?!?p> 我聽到這話搖頭無奈苦笑:“難道在他眼中天底下的女孩都一樣嗎?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樣無禮,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老婆那么愛財。”
“所以我說他腦子有病?!睂幒脡粽f到這里,話鋒一轉:“雖然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李一和趙世兩個人,還不至于做出這種事?!?p> 聽到他這話,我看了一眼他那消瘦的面頰和復雜的眼神,想說什么還沒來得及沒說出口,他便已經(jīng)轉身離開了。
他那句“不相信任何人”,實在是讓我感到心里不安,有一種背后被人盯著的感覺。
不過我也沒有多想,繼續(xù)開始自己的研究。
船艙外面時不時傳來王老板到處抓著人翻找金項鏈的吵鬧聲,直到最后,他終于找上了我這里。
“你沒看到我在忙嗎?”我合上自己筆記,抬頭看著他。
這個說話粗俗、行為粗魯?shù)哪腥俗谖业牡醮采?,冷哼道:“你忙你的吧,我只是來翻翻,看看項鏈有沒有藏在你這?!?p> “我不稀罕你那東西。”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說不稀罕,我就信了嗎?”
他開始在我的船艙里到處亂翻,把我隨身攜帶的衣物用品都給扔的到處都是。
望著眼前的一幕,若不是我此刻腿腳有傷,非過去給他一拳不可。
翻了半天,他沒能找出個所以然來,最后站到我面前開始了那些令人心煩意亂的質問:“你是不是藏起來了?這樣吧,只要你把項鏈給我,我保證不做任何事,那是我老婆最喜歡的東西,不能丟了,你要是真缺錢我可以給你點,而且不用還,但你把項鏈給我行不行?”
他這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但問題是,我真沒拿他那所謂的金項鏈。
我明確地告訴他:“首先,我是做學問的人,有自己穩(wěn)定的工作和收入,而且比起你那條金項鏈值錢得多,所以沒有理由貪圖你的東西,其次,我若真偷了你的金項鏈,就更不會給你了,尤其是你這么著急,顯然在透露著,它比想象的更加值錢。”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說,項鏈就是你偷的?”
我聽到這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內(nèi)心對他已經(jīng)懶得再有任何情緒了。
只能坐在椅子上冷漠道:“我要看東西了,你別再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