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林燁醒來。
他努力掙扎,卻發(fā)現(xiàn)手腳都被繩索綁在一根十字架上。此外,在他眼前有幾許微光。
看來是不能逃脫了,林燁在掙扎幾次后,放棄這種浪費體力的行為。在他看來,依靠自己無法逃脫必死局面,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替身娃娃’之上。
等待可以視物的時候,才看清是幾根蠟燭明滅閃爍。
燭光照亮的地方,是一大塊巖石。巖石上被人工雕琢奇詭的凹槽,是連成一片的弧線、直線,彼此縱橫交割組成一副復(fù)雜的圖案,仔細看下、形似法陣。
在燭光之外,隱約可以看到數(shù)根直立的黑影——有的極細,也有粗如水桶——林燁吃了一驚,腦中模擬出自己此時的形象,莫不如那些黑影一般——難道片中的其他演員都被抓住了嗎?
不可能!
林燁立即否定這種猜測。
直覺上告訴他,被綁在其他十字架上的‘人’都是死的,并且死亡了許久——這個許久當(dāng)然不止一天——因為林燁的鼻子里鉆入一絲腐爛的氣味——這是消散了很久的尸臭。
他篤定自己昏迷的時間不長,或許有人死了,但一定還有人活著。
死的是誰?
楊彬?袁佩珊?還是云凌可?
林燁并不知情,因為他的劇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所以再不會獲得以后的劇本——這是一種特殊情況,即脫離必死。
當(dāng)有演員在必死劇情中死去,并且這個死亡沒有目擊者,那么他就不會再有劇情——他已經(jīng)死了,連尸體都找不到,渣都剩不下,還會有什么劇情呢——驚悚影院的規(guī)則就是這樣。
不過其中依然存在例外。
首先,在必死劇情中,劇本只交代了某個角色死亡之前,卻沒有明確角色的死亡與否。其次,被判定為必死角色的演員逃過了必死,這時演員還活著,但是角色被默認為死亡——只要該演員不再出現(xiàn)在另一個活著的角色面前,那么該演員將不再獲得劇本。
也就意味著,此刻的林燁雖然不能獲悉接下來的劇情和當(dāng)前情況,但他已經(jīng)不受劇情的約束。
這被稱為即時規(guī)則。
在林燁沉思的時候,耳畔傳來‘霍——霍——’的聲音。
似男性在經(jīng)過長途奔跑或者劇烈運動后的喘氣,又似某種奇怪的笑聲。
聲音越來越清晰,那不似人類發(fā)出的詭笑,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
雖然林燁心中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但是在看到眼前的東西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恐震顫,張口失聲驚叫。
——這是一個集恐怖、惡心于一身的東西。它有人類的輪廓,腦袋和脖頸長滿墨綠色的鱗片,在鱗片之下是可見的腐爛。眼睛、嘴巴都只剩下空洞,鼻子和耳朵早已潰爛不成樣子。
從胸部到腹部也已經(jīng)似潰爛許久,黑色散發(fā)惡臭的心臟,被肋骨洞穿的肺葉,留著黃水、掛在肚子上的小腸……雙手也早已不是人樣,如同風(fēng)化許久的骷髏,焦黑、無力的下垂。
甚至,它沒有雙腳。
腰部以下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空氣,還有從腐爛皮肉滴落的黑色液體。
恐懼的形象,惡心的外觀。
它既有物理層面上的外觀,又有完全違反物理定律的不可思議之處,這已不能單純的稱之為鬼或怪——這像極了林燁印象中的某種怨靈。
生靈在死亡前受盡委屈、冤枉,在死亡時發(fā)出沖天怨氣。這些怨氣未及時被驅(qū)散,等到它們集合一處,便會形成強大的怨靈。
這些怨靈將會呆在死前最熟悉的地方,并且吞噬進入這些地方的生靈——無論人類或者其他——以怨靈生前死亡的方式殺死活物。
被怨靈殺死的生靈,在死后又將爆發(fā)強烈的怨氣。而這些怨氣繼續(xù)被怨靈所汲取,讓本身不斷變得強大。
這就是《荒山古宅》劇本的怨靈了。
宅院地窖里的十字架,被矗立在鎖靈法陣陣眼。這兒最初的主人被綁在十字架上,他的脈搏被割破,鮮血流到地面,流進鎖靈法陣?yán)?。他懷著恐懼、怨恨,直到鮮血流盡的那一刻死去,死后靈魂又被法陣?yán)ё?,最后變?yōu)閻汗怼?p> 惡鬼不斷殺死無意踏入的動物、登山的旅人,最后變成林燁現(xiàn)在所見的怨靈。
怨靈張開嘴,‘霍霍’的笑著,緩緩抬起左臂,在林燁右手腕比劃了一下。
頓時鮮血如同高壓水泵一樣噴射,林燁覺得一陣鉆心的痛,他感覺到自己右手簡直就要斷了。
怨靈站在原地,用空洞的雙眼直視面前的獵物,直到林燁腦袋脹痛、暈眩襲來,漸漸閉上雙眼。
在二樓,楊彬走在空蕩蕩的走廊,周遭環(huán)境陰冷、壓抑,讓他心跳加速、內(nèi)心恐懼漸漸加劇。
走到第一扇門前,他伸出手搭上門把,輕輕旋轉(zhuǎn),“咔嗒”一聲,門應(yīng)聲而開。
楊彬在門口警惕的向門內(nèi)張望。
墻上歪斜的掛著畫框,借著從窗戶漏進房間的月光,可以朦朧看到畫框中繪著等人大小的女性。地板散亂堆放木料、塑料桶,還有畫筆和紙張——并沒有什么可見的危險。
“子華,你在里面嗎?”
苗子華自然不可能在里面,楊彬只是照著劇本給出的臺詞念出來而已。
接著他迅速退出房間,就好像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東西。
事實上,在楊彬無意間,畫像上的女人稍稍轉(zhuǎn)過頭,雙眼看向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房門,露出嫵媚的笑容。
楊彬腦海中出現(xiàn)新的劇本,他渾身一顫,險些站立不穩(wěn),飛快伸手扶住墻壁。
夏季打開二樓的每一個房間,都沒有發(fā)現(xiàn)苗子華的蹤跡。當(dāng)他打開最后一個房間時,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影,看上去和苗子華十分相像。他認為苗子華只是睡著了,便飛快跑上去,想要將子華叫醒。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這只是苗子華的尸體。
時間流過,楊彬站在走廊最后一個房間門前,顫巍巍的伸手打開房門。
果然有一個身影躺在地上——身長接近六尺,體形偏瘦——雖然體貌特征與林燁一般無二,但是楊彬在瞬間就判斷出,這并不是同他一樣的新人演員林燁。
因為,這個躺在地上的黑影過肩長發(fā)披散在地面——她是一個女人。
【夏季看到苗子華的尸體時,苗子華還沒死,所以并不違反即時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