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寨的地形是一片平緩的斜坡,從背靠著的山崖下向下延伸出來,燕順的府邸就坐落于崖下一塊高高聳起的臺地上,是全寨的最高處。
王英家和他那里直線距離不超過五十步,可是需要在彎彎曲曲的糟糕道路上繞行,還要爬坡,王英走路艱難,只好讓人抬著上來。
到了那片臺地下,只見地面突然高出一丈多,像堵城墻般筑面前,在最低的地方鑿了三段之字形的石階通上去。
王茂四人小心的抬著滑竿上去,眼前霍然是一排飛檐畫柱的高大建筑。那是以前道觀的大殿、偏殿,被燕順占了以其主體做了自己的窩。
居于雄偉的殿堂之中,雄踞于山寨之上,俯視蕓蕓眾匪,端是彰顯出了一山之主的凜凜霸氣!
燕順很大氣的沒有圈院子,這地形也沒有必要建院子。王英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里如果再建一個小堡壘,就可以為易守難攻的山寨再加一重保障。
不過這些目光短淺的山賊是絕不會建的,當初建山口的那兩座粗糙的關(guān)卡,燕順和王英可是費盡了心思,整天拿著鞭子抽,比鑿石頭的都累,直干了一年多才竣工。
滑竿直接到了大殿前放下,周圍有幾個服侍燕順的小賊,把王英也見習慣了,又知道他失勢,都懶懶的坐在一旁自顧自的聊天,招呼都沒打一個。
他們是粗野是山賊,又常來往,沒有通報和敲門的習慣。王英留下王茂四人在外面等著,自己走到空曠的大殿里。
殿里的四面墻上掛著很多潔白的人頭骨,硬是把一個清凈靈秀的道觀搞成了鬼氣森森的模樣。頭骨排成了一個據(jù)說是辟邪的陣法,看來燕順其實也很心虛的。
殿里面沒有人,幾個應(yīng)該待命的小賊都很不敬業(yè)的跑到外面玩,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是山賊嘛。
旁邊有個小門,通往燕順的臥室,王英走到門口聽到里面鄭天壽正情緒激動大聲叫嚷:“哥哥,絕不能再忍王英那廝了!”
“他欺負我鄭天壽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被他欺負慣了,可他萬萬不能當眾鉆空子。規(guī)矩是哥哥定下來了,他這么做,純粹是在羞辱哥哥!”
“他羞辱哥哥,比殺了兄弟我還難受,我寧愿他拿刀砍我,也不能忍受哥哥被他羞辱,只要哥哥一聲令下,我立刻就去取了那廝的狗頭,來給哥哥下酒消氣!”鄭天壽聲嘶力竭的叫著。
“我知道我立的這個規(guī)矩不太細密,如果有人誠心要鉆空子,那就到處是空子??墒且恢币詠?,兄弟們都知道我的意思,給我燕順面子,沒人敢這么做,他王英是山寨的頭領(lǐng)老人了,竟然敢……哼哼!”燕順的語氣透著冰冷。
“不錯,大哥的想法山寨上上下下都知道,用這種法子,可以使勇猛有膽氣者上位享福,孱弱膽小的活該吃苦,這樣則人人爭先習武,個個好斗?!?p> “如此才能保證我山寨的戰(zhàn)力,才使我山寨在官兵的數(shù)次圍剿下毫發(fā)未損。他王英這樣做,就是在動搖我山寨的根基,實在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我受不了了,哥哥你下令吧!”
“好,他王英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鄭天壽聽令!”
“屬下在!”鄭天壽激動的聲音發(fā)顫。
“速速帶人去去把王英那廝捉拿,若有反抗……”
“哈哈哈?!甭牭竭@里,王英猛的推開門走了進來:“燕順哥哥要見我嗎?不必勞動鄭天壽兄弟了,我正好有事也來找哥哥商議。”
燕順二人的臉色很是精彩,鄭天壽跳過來指著王英的鼻子叫道:“好你個王英,燕順哥哥讓我去捉你,虧你還敢來?!?p> 王英移開了他的手道:“燕順哥哥要捉我,我自然乖乖的自己綁了自己送上門來,哪敢要哥哥派人去?!?p> 轉(zhuǎn)頭又向燕順問道:“哥哥真想捉兄弟嗎?不知兄弟什么地方做的不對,讓哥哥生氣了?”
“這……王英兄弟,你最好把事情說清楚?!毖囗樋此荒樀奶故帲闹胁唤q疑,暗悔只聽了鄭天壽的一面之言。
他跟王英是老兄弟了,感情還是有些的,但那郎中說王英已經(jīng)廢掉了,又被鄭天壽一直挑唆,所以厭棄了成了廢物王英,只是暫時還沒做好翻臉的準備。這次正好給了他下決心的借口,但面對毫無愧色的王英,又覺得很難翻臉。
“唉,這事說來慚愧啊!”王英搖搖頭嘆了口氣。
“我手下那幫伙計,這些日子不知怎么地,個個都對我越來越不敬。自我受傷后,就冒出來幾個白眼狼來,好幾次跟我沖突,特別是張這那個賊廝?!?p> “昨日我把他們都叫來,請他們吃酒,想再和他們熱絡(luò)一下,可是張這那廝竟然在所有的伙計面前宣布今天要挑我,沒想到只好碰到李春也來挑我,于是,就發(fā)生了今天的事情?!?p> “這些事,鄭天壽兄弟恐怕已經(jīng)告訴哥哥了吧。的確是張這那廝挑戰(zhàn)在前,他怕被李春搶了先,所以言語無禮了些,還冒犯鄭天壽兄弟。”
“事情就是這樣,王英并沒有要破壞規(guī)矩的想法,就是怕哥哥誤會,所以便急忙趕來向哥哥道歉,沒想到哥哥如此憤怒,竟然要捉兄弟,兄弟我實在是慚愧要死?!?p> 一通謊話下來,連鄭天壽都陷入了沉思,王英心中暗喜自己前世的滿嘴跑火車的功夫沒有白費。
王英為人粗暴無腦,對手下態(tài)度很不好,還把自己的一幫鐵桿兄弟都扔到快活林自生自滅,這些事情燕順和鄭天壽都知道。
那鄭天壽也的確一直在挖王英的墻角,還不斷的派人挑唆快活林的那些伙計,而且還有些效果,聽說那些人對王英怨言很大,要不是還念及他們幾代人幾十年的主仆交情恐怕早反水了。
如此一想王英說道倒是有幾分可信,鄭天壽不放心又問道:“那張這你怎么應(yīng)付了?”
王英哈哈一笑:“張這這廝狡猾又貪財,可惜是鼠目寸光又膽小,惹了鄭三頭領(lǐng),越想越怕,最后竟然不敢來奪我這個位子了!”
“我的這些事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來這里,其實是有一件關(guān)系山寨生死存亡的大事要與哥哥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