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在他周圍的兩股大勢此刻在點石成金手之下,已經(jīng)纖毫畢現(xiàn),這一刻他像是立身與宇宙當中,空間中無形的力量都有著它的軌跡。姜山就像是一顆孤獨而渺小的星球,各種力量的牽引排斥改變著他的軌跡。
“咦?”倒是姬驚天最先發(fā)現(xiàn)了姜山的不對勁,幾乎是驚呼出來,他的臉色不好看,但頃刻間竟然變換了數(shù)次,忽然輕聲朝歐冶鼎道:“就送帝國學院一個人情!”說罷也不待歐冶鼎反應,眼神一動,身上卻像是冒出了一層黃色的光焰一般,漸漸地像姜山身邊彌漫。
歐冶鼎似乎面色不悅,聽完姬驚天的話口中啐道:“老狐貍!”可手上卻也不慢,目光一凝,身上也是一股黃色光焰騰起,與姬驚天的陰柔的文火不同,他這個熊熊如烈陽武火,也是涌向了姜山周身。
而處于兩股行力交融之間的姜山面色平靜,竟有幾分寶相莊嚴的意思,不知何時開始,姜山已經(jīng)盤膝懸坐于空中,而雙臂卻在交叉變幻,像是被風吹拂的柳條,又像是隨水波蕩漾的浮萍。
周圍的行力卻在他的雙臂變化間形成了一個奇異的變化,姜山像是在巨浪中翩然起舞一般,攪動著云雨。隨著他的拳掌指腕肘肩的一系列變化,他周身竟然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球形真空帶,而兩股截然不同的行力都在這個球形的外面不斷地翻滾轉動,卻是如何也侵入不了。
而在姜山的識海之中,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化作了一粒塵埃,在宇宙空間中無數(shù)力量變化中,他被四處拉扯飄搖。意識不知年月,不知方向,不知冷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很久,也許就是一瞬間。他在混沌中看到了一絲光明,意識就像是汲取到了營養(yǎng)一般,在瘋狂的生長漫延,卻又只是像在飛速的運動,一切發(fā)生的就像是一次爆炸。
意識又像是被分作了無數(shù),附身到了宇宙各處,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這等玄之又玄的體驗讓姜山無法自拔,他像是又回歸了母體,從一顆胚胎開始,而后不斷地分裂分裂,變作了成千上萬上億乃至無數(shù)的細胞,而他的意識卻被他緊緊地留在了最原始的那里。
他嘗試著,再讓自己的意識游離出去,分化出去?!芭觯 毕袷桥龅搅艘粚颖趬?,將他死死地鎖在了囚籠之中,而姜山不甘心,一次次的沖撞,一次次的掙脫。失敗之后,換來了他一次短暫或又漫長的平靜,姜山陷入了意識上的沉醉。
忽然,他聽到了水聲。
“滴答,滴答……”這是天地間滴水的聲音。
“淅瀝瀝,淅瀝瀝……”這是天地間下雨的聲音。
“嘩嘩、嘩嘩……”這是天地間流水的聲音。
……
歐冶鼎看到姜山又恢復了平靜,不禁擦了一般汗,罵道:“他娘的,這小子是著了什么魔了,這個情形下竟然可以頓悟?”
“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真是個戰(zhàn)斗型的奇才,這種人愈戰(zhàn)愈強,可惜了,生在了和平年代!”姬驚天滿含深意地說道,不過卻上歐冶鼎和蕭鴻面上一緊。
蕭鴻拱手道:“姬家主今日援手,作為姜山的老師,我便先謝過了!”
“不忙不忙,蕭谷主,先不忙謝,不如看看這小家伙的際遇如何,真是福澤深厚,難怪可以大放異彩,連小舟也不是他的對手!”姬驚天竟然不遺余力地夸贊起了姜山來。
蕭鴻謹慎地看著姬驚天,又看向了歐冶鼎,不著痕跡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
歐冶鼎皺著眉,忽然將桌上的尊岳劍式的秘籍推向了姬驚天,隨即道:“姬驚天,今日之事,算是我歐冶鼎承你的情,秘籍你拿回去。至于西岐的礦脈,我也不要你一成,咱們各退一半,這一成不算永久,只要你交出來三年,行的話這就是你的了!”
姬驚天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姜山,臉色笑道:“既然如此,本座便不再叨擾,就此告辭了!”在場的三位誰都不是初出茅廬的愣小子了,姬驚天自然明白,歐冶鼎這已經(jīng)是逐客令,這番地算是還了剛剛自己沒有打擾姜山頓悟的人情。雖然很想看看姜山這小子的際遇,不過此刻只能先行離去了。
歐冶鼎沒有說話,一旁的蕭鴻起身相送,道:“姬家主請了!”說著倒是開始當先引路,似乎是不愿讓姬驚天久留。
姬驚天倒也識趣,起身便下山掠去,他身形一閃到半空中懸停后道:“不必相送,蕭兄留步!”說罷,他人影像是化在了虛空之中,身影越來越淡,漸漸化作了無形。
蕭鴻和歐冶鼎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的驚訝,歐冶鼎嘆了口氣道:“沒想到這姬老鬼竟然也到了這一步,以后要揍他倒是要花點力氣了!”
蕭鴻啞然,卻看向姜山道:“怎么辦,這小子要突破了,這里可要布置下!”
歐冶鼎手一揮,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力量將山頂都封鎖了起來,隨即道:“再等上幾息,壓制著他也不是壞事,不知道這小子能爆發(fā)出多大的能量!”
蕭鴻笑道:“誰知道呢!”不過他倒是和歐冶鼎聯(lián)袂向后退去,目光灼灼地看著姜山。隨著歐冶鼎大袖一揮,姜山周身的行力漸漸變淡,早在之前,姬驚天就已經(jīng)撤去了行力,只是看到歐冶鼎用行力壓制著姜山的突破,明白是歐冶鼎不想讓自己看到,所以才悻悻地離去。
隨著歐冶鼎行力撤去,只見到姜山周身的球形真空層像是瞬間爆炸開來一般,一股氣勁而來,便是歐冶鼎二人的衣袍也是獵獵作響。
“轟隆——”一聲霹靂,天地間竟然悶雷滾滾,只見在姜山頭頂不過百十米處,竟然在頃刻間開始,密布起了一團凝實厚重的烏云,烏云不斷旋轉積壓,宛若天塌了下來一般。
姜山的意識在沉寂之后,終于又開始復蘇,他的靈魂又像是回到了自己的體內(nèi)一般。猛地睜開眼睛,他只感覺自己的意識從自己的雙目中像是有道電流一般,像是很慢,卻又是一瞬間,真如身體過電一般,意識竟然滿眼到了整個身體。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姜山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這一刻,他的意識竟然在他周身遨游。忽而,他意識自己的手指,他的十指上就好像出現(xiàn)了一雙眼睛一般,能夠看清楚每一根手指的樣貌。
姜山大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轟隆——”又是一聲雷鳴,姜山這才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著天空旋轉的烏云,在中心塌陷成了漏斗狀,像是隨時都會倒卷而下。
“這?這是怎么回事?”姜山看向不遠處的歐冶鼎和蕭鴻二人,他完全鬧不清楚自己的狀況,隨即詫異地向咪咪傳音道:“這難道是天劫?”一個十分玄妙的名詞忽然從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
姜山之前在尊岳大帝的手稿中見到過,尊岳大帝二十歲時,曾在游歷大陸中,修為突破,而引發(fā)了天劫,雷霆加身,讓他淬煉身體,九死一生,卻讓他更加體悟到了武道。莫非自己也遇到了天劫,這聲勢確實嚇人。
“天劫個屁,別跟老子傳音,他娘的那兩個老家伙可不是好惹的!”咪咪卻是氣急敗壞,他一直不敢有動靜,便是生怕被歐冶鼎二人發(fā)現(xiàn)。
姜山自然明白,不過他對歐冶鼎和蕭鴻十分信任,他倒是沒有這個擔心。
“轟!”悶雷仿佛都被封鎖在這個山頂,滾滾而下,讓姜山猛地抬起頭來。
只見空中一道道閃電在烏云中隱沒,姜山暗道:“該不會真的要落下來劈了我吧!”
然而,他這個念頭還沒有完,卻忽然感覺到了臉上有一絲冰涼,隨即接二連三,淅瀝瀝的小雨便下了起來,眨眼睛便成了瓢潑大雨!
“這、這是!”姜山又一次驚呼,密密麻麻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本該感覺到濕冷,可這一刻,姜山的世界不一樣了。
這一刻,姜山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像靜止了一般,天地間的雨水像是都被定格在空中一般。他震驚地看著這一切,不敢有任何動作。而意識一動,卻又發(fā)現(xiàn),此刻,他渾身上下仿佛都長滿了眼睛,他身體的每一處都能看到即將要到達身體的雨水。
他忍不住伸手撥弄了一下身前的一滴雨珠,頓時,就像又打開了這個世界的開始鍵,瞬間,所有的雨水都落了下來。
而姜山幾乎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他下意識就要躲開這無數(shù)的雨珠。他雙手猛地震顫,腳下步法一動,雙臂一個游龍引鳳,頓時那些將要臨身雨水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攔下。
這些都是姜山憑借純粹的身體反應,忽而若穿葉摘花,忽而若招蜂引蝶,忽而若金蛇出洞,忽而若老樹盤根。竟然將周身防的滴水不漏,而防中又藏有無窮生機,殺機叢生。
歐冶鼎和蕭鴻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二人眼中異彩漣漣,忽而歐冶鼎贊道:“力,揮巨斧,與天搏命。駕雷電,穿風雨,天馬行空。這是到了進入了聽勁的門檻了,他娘的,要不是老子教過他,真當這小子從娘胎就開始練習了!”
蕭鴻嘆道:“真是個奇才,沒想到他這個所謂的礦石體竟然有了如此成就,這要是讓李長老知曉了,怕是鼻子都氣歪了吧!”
“李長老,他算什么東西,向來狗眼看人低,神殿里都是這些東西,早晚神殿要敗在他們手里!”歐冶鼎大罵道。
蕭鴻皺著眉頭,古怪地看著他道:“我說老小子,不就是當年神殿將你拒之門外嘛,怎么這些年了,還這么大的怨氣!”
歐冶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咪咪一樣怪叫起來:“老子什么時候在乎過這些事情了,老子用得著在乎他們么?老子現(xiàn)在是什么身分,還要在乎他們這幫老貨?”
蕭鴻大笑道:“得得得,你不在乎,你要是還記得你是什么身分的話,就趕緊想辦法跟那幫老家伙解釋下,這些老東西可精著呢!這里這么大動靜,他們恐怕都盯著呢,你雖然封鎖了這片山頭,只怕他們也是要問個究竟的!”
歐冶鼎破口大罵道:“這幫老不死的,老子的事情他們老是想插手,早晚老子非揍他們一頓不可。跟他們解釋什么,老子研究研究水行陣法也要跟他們匯報么!”
蕭鴻也不拆穿,轉身笑道:“成,你在這看著,我出去和他們解釋去,再不去,怕是一個個都要沖進來看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