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龔墨也不著急,一邊平緩著體內(nèi)的氣息,一邊控制著那些陰氣往紅書里去,只見紅書上慢悠悠的浮現(xiàn)著了內(nèi)容。
隨著靈力被抽離,馬俊安的掙扎也越來越弱,那張嘴已經(jīng)被打得看不出原樣了,便聽見那些人皮似乎都在竊竊私語一般呢喃、哀嚎,聲音微弱但是細(xì)密。
等最后一絲陰氣進入到紅書之中,龔墨也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
探手對著地上的那些人皮隔空一抓,便見一縷接一縷的白霧從那些人皮中被抽出來,片刻功夫,一個虛幻的人影便出現(xiàn)在了龔墨的面前。
那是個身材精瘦,相貌猥瑣的中年男人,細(xì)眉小眼,鷹鉤鼻,一張嘴卻是很薄,但是非常的大。
馬俊安的眼神還未聚焦一般,有些空泛地盯著前方,似乎還沒有完全明白此時自己在哪兒,又是個什么情況。
龔墨也不著急,這馬俊安并不是通過正常方式成為的惡靈,反而是在這些陰法中被慢慢的敖干了神智,和自己的人皮、鐵鎖、動物的枯骨扭曲在一起,成了一個怪物。
它的靈魂是完全扭曲的,龔墨要給它一點時間讓它穩(wěn)定下來。
“你是誰?”
約莫過了十分鐘,就在龔墨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馬俊安似乎終于看見面前還站著一個人。
小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過來看著龔墨,但隨著靈魂的慢慢復(fù)原,他的神智也在恢復(fù),很快想起來自己之前似乎就是在與此人打斗。
他下意識的低頭去看,便見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殘渣,一時間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覺得又熟悉又陌生。
“馬俊安,馬家村人,死于六十六年前,生前奸殺婦女十一名,其中四名是馬家村人,在馬家村外殺害七人。死后化為厲鬼,導(dǎo)致四人死亡,二十六人受傷。你可認(rèn)罪?”
龔墨低頭看著紅書上的字,一邊對馬俊安進行宣判。
馬俊安還在看地上的殘片,聽見龔墨又開始說話,還叫出了他的名字,便又抬頭看了過來。
聽見最后四個字,他小小的眼睛里面立刻射出了怨毒陰狠的神色來。
“你算什么東西?”
他的聲音又奸又細(xì),此時沒有了皮燈籠里的那種空響,叫人聽了更覺厭惡。
“你可認(rèn)罪?”
龔墨向來話不多,他也沒羅什那么好說話,見馬俊安一臉小人的奸猾兇狠,聲音便更冷了些。
“你當(dāng)你是閻王?一個毛沒長齊的東西就敢來問我的罪?!?p> 馬俊安大笑兩聲,煙霧狀的身體晃了晃,似乎想上來給龔墨點厲害,卻忽然臉色一僵——他根本無法移動分毫,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周身還似乎有無形的力量在束縛著他。
他尖聲叫起來,奮力掙扎咒罵:“好你個小兔崽子,你把爺爺放開!爺爺走南闖北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你可認(rèn)罪?!?p> 龔墨語調(diào)不變、神態(tài)不改,就那么冷颼颼的看著馬俊安氣急敗壞,當(dāng)?shù)谌閱柍隹?,紅書的書頁已經(jīng)開始顫抖起來,似乎隱隱的有些興奮。
“認(rèn)什么罪!認(rèn)什么罪!”
馬俊安吼得聲嘶力竭,卻是連分毫都不曾擺脫出來,便更是兇狠的盯著龔墨。
想它還是人的時候,從小兇狠好斗,后來殺進江湖,那也是叫得出名字的人物,哪怕因為盜墓的事兒被人追殺不得不回村,它也沒有低過頭!
最后要不是那臭女人壞了事,它哪里會落到現(xiàn)在這般田地?
它還記得被打斷手腳的疼痛,經(jīng)斷骨折后又被埋在了山上,只露出了脖子和腦袋,每一次呼吸都覺得胸口快要炸裂,泥土上的寒冷直侵入骨髓一般叫人絕望。
還有那些聞著味兒來的蛇蟲鼠蟻和豺狼虎豹!
它受了兩日的苦才咽了氣!
死后更是被那天殺的馬家村人給折辱至極!
魂不得出,魄不得移,人皮里包著狗屁的鎮(zhèn)魂鎖和黑貓頭骨,它只覺得滿腦子都是鬼狐狼嚎的聲音,滿眼都是不見天日的昏暗!
它受了這么大的罪,這個男人還來問它,認(rèn)不認(rèn)罪?
它憑什么認(rèn)罪?認(rèn)的哪門子罪!
“我沒罪!弱肉強食!”
聽著它毫無懺悔的嘶吼,龔墨只覺得耳膜疼,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爾之罪惡已入紅書,既不認(rèn)罪,剝爾一魂一魄,其余入金書量罪受刑?!?p> 話音一落,馬俊安還想說寫什么,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那本紅彤彤的怪書上傳了出來。
他只覺得渾身上下忽然撕裂般的疼起來,沒有一處不疼,沒有一處不似被人用刀割開般!
一個虛影從馬俊安的身體里面被剝離出來,落入到了紅書中,下一刻,紅色一轉(zhuǎn)變成了金色,金書一開,誦經(jīng)聲立刻響起,便見金光籠住它的身體,毫無阻礙的將它完全吸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龔墨合上金書,忍不住蹲下來閉眼休息了片刻,緩解著身體的虛弱。
等身體舒服了點,他睜眼就看見面前一地的人皮殘渣,忍不住重重的嘆口氣,認(rèn)命的掏了個籃球大小的麻布口袋,開始指揮昭燚把它們都挑進麻袋中。
當(dāng)龔墨做完這一切下山回到車上的時候,只恨不得就直接在車?yán)锼弦挥X才好,等他打著哈欠開車返回酒店時,便和一輛警車錯身而過。
“……”
龔墨從后視鏡看著那警車去的方向,竟像是馬家村的東山,估摸著剛剛的動靜可能有些大,被附近的人看見了。
想到這里,他拿出手機來給任務(wù)中心簡單的匯報了情況,這些后續(xù)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們做吧。
第二天,龔墨一覺睡到了下午才從床上爬起來,雙眼通紅,睜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拽過自己的包在里面翻找眼藥水。
他一點也不想出門,昨晚一戰(zhàn)還沒完全恢復(fù),雙手的傷口也著實不輕,雖然用了從書舍帶來的傷藥,也已經(jīng)好好的包扎過了,卻怎么都得修養(yǎng)一段時間。
起床后,他干脆讓酒店送餐上來,洗漱完畢,就在床邊一邊曬太陽一邊吃飯一邊給馬愛國和石程打電話,通報了一下結(jié)果。
此時他腳邊上還放著幾個口袋,里面分別裝著馬俊安的人皮殘漢、做皮燈籠的那些骨頭、鐵鎖和頭骨、甚至還幾節(jié)相對比較完整的桃木樁和枯井的石磚。
這些東西深受陰氣的影響,除了要拿回去祛毒之外,也還有些其它的作用,龔墨放下電話,歪頭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那幾個口袋,想著還得拿著這些東西開車回去,忍不住撇撇嘴。
真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