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憶決堤

　　好吃的點多了，吃完飯離開餐廳的時候，小青和師哥手里都拿著打包的餐盒，好吃的自然兩個人分享了一下。因為住的地方不在一個方向，師哥看著小青打好車離開，他才再去打車走。

　　在出租車行走在路上的時候，小青回憶起了大學畢業(yè)那天的情景。在前往禮堂參加畢業(yè)典禮的時候，小青看到了最美的晨光，那掛在空中的一縷白云，仿佛是古畫中的那道祥云一般，在那里高高地注視著眾生，小青覺得猶如天助一般，得到了上天的祝福，心情格外地好。但是當走到禮堂門口，看到了之前和小青談過幾個月男女朋友的張洋時，她不禁再次望向天，她感覺這時的心境發(fā)生了完全的變化。當好友茉莉走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青的眼淚已經流下來了，加上最近她的反常的出沒時間，就已經猜出來她遇到了事情。茉莉終于問出了緣由，小青和她說起了張洋的意外劈腿，她還是覺得很震驚，畢竟當時他們你儂我儂、形影不離的情形還就在不久的前幾天。她拉著小青的手，扶著她的肩膀，一起走進禮堂，也遠遠地看著張洋拉著那個叫陳莎莉的女孩的手，女孩得意洋洋的樣子。這就是畢業(yè)典禮上讓人記憶猶新的那一幕。

　　師哥也是不多的知道這個事情的人之一，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沒有人再提及此事，今天剛才，師哥提了一嘴這個人，說他目前在A大學當老師了，兩人心知肚明，因為陳莎莉的父親就是A大學的副院長，當時系里傳的沸沸揚揚，說是張洋成了金龜婿，聽聞此事，小青也沒有多問，只聽師哥說，他和陳莎莉結了婚，陳莎莉變成了全職太太，養(yǎng)了一兒一女。聽的時候，思緒有點飄渺，這一轉眼，每個同學都各奔西東，各自安好，都慢慢地從某位同學，變成了誰的老婆、誰的丈夫、誰的媽媽、爸爸，時間過得真是讓人猝不及防??！再次聽到這些消息，也說不出是悲還是喜，人生有時候過著過著，就不知道過成了什么滋味！就如同味蕾被麻痹，嘗不出了辛酸苦辣！

　　只有在這樣寂靜無聲的夜，一個人的時候，小青才愿意去追憶那貌似無痕的往事。哪有什么水過無痕、燕過無聲啊！水永遠都知道誰來過，天空永遠都記得誰曾經劃過去！

　　因為孩子今晚留在了父母家，小青拿出鑰匙打開門的一剎那，還是會如同無數(shù)次期許的那樣，看到的是一張等待你的臉，但是讓人一點兒都不吃驚的是，打開門一開，里面仍然是黑乎乎的房間，沒有一個等你的人！丈夫看孩子不在家，就更是撒了歡兒了，不知去找了哪個兄弟打牌、下棋，或者也不知去哪里了。在生完孩子不久后，他就開始了如此的表演，這幾年下來，小青已經從一開始的吵鬧、甩臉子到現(xiàn)在的習以為常了。打開燈，看到了作為陪嫁帶過來的紅木茶幾和椅子，小青坐下來，打開電腦，放上《囚鳥》這首歌。

　　這兩年格外喜歡這首歌，覺得自己就像這只被囚禁的鳥兒一樣，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現(xiàn)在的困境了。

　　坐在鋪了羊毛毯子的椅子上，聽了會兒歌曲，突然回過味兒來，豆大的淚水吧嗒吧嗒地掉下來，很快衣服和羊毛毯子就濕噠噠的了。鑰匙開門的聲音，他回來了！她趕緊躲進衛(wèi)生間，擦了眼淚，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呦，你都回來了?。∥胰タ春⒆?，聽閨女說你今天出去見朋友吃飯，這么早就回來了啊！見的誰??？”

　　“閆桉師哥，他回國了。”

　　“奧，那個一直喜歡你的師哥??！我們還和他吃過飯，能感覺到他喜歡你，是很關心你的那個師哥??？”

　　“那時候就和你解釋過，他對我們都很好，這不一定就代表著喜歡啊，因為他以前是我們的助教，所以就把我們都當小朋友一樣的。你吃飯了嗎？去哪了？”

　　“吃過飯了，我朋友搬家，我去幫忙看了一眼！”

　　說起搬家，小青的記憶回到了當初自己小小的婚房。那個一室一廳在大高樓的最高層，就挨著公公住的樓，即便這樣，他們也沒有幫忙看過一天孩子，小青只能帶著孩子和老公回到了父母身邊，因為雙職工家長真的需要人幫忙看孩子啊！他們住的條件和收入沒法請保姆，恰好父母也喜歡孩子不舍得外孫女受委屈，就邀請他們回去住了，一起吃住了好幾年?？伤愕搅嗽撋嫌變簣@的年齡了，小青想搬回自己的小家，剛好那邊幼兒園條件也不錯。關于接孩子下幼兒園，想讓老公和公公開口是沒戲的，老公從來什么都不會和父母提，生怕累到他們。于是萬般無奈她就和公公提了，問他能不能幫忙接一下三點半放幼兒園的孩子。那時候小青還是在一家下班早一點的單位工作，但是趕回來也得五點了，就請公公幫忙接一下孩子，搭把手大約一個小時吧，她會盡快趕回來，還可以給他們做飯吃。一向自私的公公依然一口謝絕，說會影響他的生活，他還要跳舞去，不行。

　　小青想辭職是不行的，因為沒有收入，家庭還是會有很多的問題，就想著賣了這套哪里都不太好的房子，在單位附近買一套吧，當時他們兩口子工作都穩(wěn)定，住房公積金都很高，貸款是沒有問題的，每個月還款也不會還太多，再說了，也不買多大了，先解決了基本的生活需求吧。結果第二天，聽聞消息的婆婆就立馬從郊區(qū)自己的小家搬進了他們的小家，說什么也不讓賣。就感覺這一公一母，打的配合讓人好生贊嘆啊，倆人雖然早早的離了婚，一直以來，見面就掐、就吵架，一直不在一起住，但是這默契居然讓兩個人成為了無敵聯(lián)盟。

　　哎，想來真是無語。想來想去，只能租房了，尋思一下，單位附近的房子租了也不行啊，得有人接才行，誰三點半就下班了??？沒辦法，還是父母靠得住，也實在不想和父母住一起了，不方便都是其次，主要是太影響爸媽的生活了，一天三餐，父母都要操心，他們又是那種心疼人的家長，萬事萬物提前都給你想好了安排好了，那自己的爸媽誰不心疼??！但是也沒有辦法，想來想去，只能在自己爸媽家附近租房了。租房、搬家，人家孩子爸一個快一米九、將近兩百斤的大個子愣是什么也沒有管。小青把孩子放父母家，一個人往返兩個家之間，跟著搬家公司的師傅們，整整一天，從早上六點到，到晚上十點多，終于折騰完了。師傅們都驚嘆，從沒有看到一個女人家自己搬完家。之后，無縫對接地，她就大病了一場，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被氣的，亦或者是兩者的加持。

　　小青最最想不到的是，人生至今最大的挫折，居然是來自于自己愛的人和他的家人，那種置你于死地的決絕，讓人絕望；那種無論你需要怎樣的依靠，人家全家一推二六五的態(tài)度，讓你心寒。

　　搬家的那天是個冬天，一天的時間，小青的手被凍得都是口子，臉上被凍得都是紅斑。終于搬進了一樓，后來發(fā)現(xiàn)，因為貪圖便宜，到處漏水、四處潮濕發(fā)霉，還有一次，衛(wèi)生間里堵了，地上到處都是樓上的糞便。啊！往事不堪回首?。?p>　　最讓小青驚訝的是，搬完家，生病好了后第一次帶著女兒走進這個房子里，不到三歲的她四處看看，看著媽媽的臉如同小大人兒一樣地說：“媽媽，其實這里也很不錯，我們在一起就很幸福?！?p>　　她想：小孩子真是哲學家啊，當然，也很驚訝自己的女兒能這么洞察一切。但是，作為媽媽，每每想起，只覺得痛心，要是有辦法，誰愿意扛起生活的重擔呢？要是可以，誰愿意早早地懂事呢？生活讓你如此，生活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