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頭更低了低:“回候爺,這丫頭不知是哪里來的,趁著門口吵鬧不休,拿著個包裕要往這河里丟,奴婢是八小姐的粗使丫頭,平日里幫八小姐打掃這書忙的衛(wèi)生,也負責清理這邊的河岸,怕她把這河污了,八小姐不開心,更怕是什么贓物,所以就攔著她不讓她丟,她就和奴婢爭執(zhí)了起來,吵到了候爺,請候爺恕罪?!?p> 說完連連磕頭,心中卻在打鼓,沒想到,這鎮(zhèn)北候竟然會來這芙蓉閣,那邊事情不知如何了,竟然引來了候爺,也不知是福是禍?
“拿過來!”果然有著上位者的簡練與不容置疑。
花非花又磕了個頭才起身走到門口,把那個濕搭搭滴著水的包袱提過來打開放在了地上。
君清上看著里面的雞鴨魚肉各色菜肴,鼻端傳來了淡淡的藥味:“這又是什么?”
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氣,卻引而不發(fā),花非花知道,如果這事說不清楚,或者是說的很清楚,怕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花非花身子忍不住哆嗦起來,抬眼看了君清上一眼,見他俊面含煞,知道這事的真相絕對不能由自己說出去,除非是不想活了。
“回,回候爺,奴婢只是個下等的丫頭,這事,奴婢,奴婢也不知!看著,看著像是大廚房送來的吃食?!鄙碜訋缀跬耆诹说厣?。
“說!”君清上看向另一側嗦嗦發(fā)抖的小丫頭。
那丫頭約十三四歲的年紀,嚇得已幾乎完全說不出話來:“我……我是……是……”
“你是哪里的?”君清上已失去了耐性,聲音冷酷無情。
“候爺饒命,候爺饒命!”小丫頭除了這句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手一甩,那小丫頭飛起跌在墻上而后慢慢滑了下去,君清上竟是連看也不看,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君夫人已領著一群丫頭婆子在院子內跪了下來,一個個襟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君如顏正由青煙和柳葉扶著從車上下來,蒼白的小臉爬滿了淚水,看見一院子的丫頭婆子都跪著,也慌亂的跪了下去。
“哼,你管的家,這就是你管的好家!堂堂鎮(zhèn)北候府小姐,竟被奴才們欺負至此!”
花非花聽著一愣,這么大一件事,到了君清上的口中,竟然只說是被奴才們欺負至此?那被倒倒掉的美味菜肴,任誰看都有問題。
這,這也太大題小作了吧?是非不分了吧?
君清上站在門口冷酷的盯著君夫人,剛想一個窩心腳踹上去,卻見貼身小廝蘇易飛一般跑了進來,站在門口看看屋里的氣氛不對,有些遲疑要不要進去,君清上一聲冷喝:“進來!”
小廝今年看也來不過二十來歲,長得眉清目秀,機靈干練,聽君清上話音不對,還是小心奕奕的走了進去,瞥了眼跪在地上一大片的丫頭婆子,不知說了句什么,君清上神色更寒,揮手讓蘇易離開,蘇易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這內宅的事,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君清上把手中的小包“撲通”一下貫到君夫上面前:“所有參與此事之人,一個不留,你知道怎么做,若再有下次,直接打殺!”
聲音低沉陰冷,如附骨之寒,揮之不去。
君清上說完,一個跺腳,腳下地面震動,地面青磚已碎成小塊兒,幾個撩步,人已到了大門口。
花非花心里發(fā)冷,不說查查這飯菜要倒掉真實的原因是什么,只說參與此事之人一個不留,難道是都要滅口,這事?只怕就此而已了,那可是他親生的女兒!
想起上次君如顏說這些飯菜是父親著內醫(yī)院的御醫(yī)親自定制的藥膳,又冷不要的打了個哆嗦,怕是自己真的要卷入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什么陰謀之中,還是早點抽身趕緊的撤了為妙,候門世家,雖在世人眼中顯赫榮耀,又有誰知道其中枝節(jié)勾連,風云變幻,詭獗難測。
看到門外跪著的君如顏,再掃向遠處急急趕來,見君清上出來也跪下去的艷麗穩(wěn)重的君如夢,清冷高貴的君如曼,清雅貴氣的君如澤,坐著輪椅不能下跪的君如玉,漫不經心,一臉好奇立著的君如昊,腳步頓了下,彎腰摸了一下君如顏低垂著的腦袋,一句話沒說,跳上門口蘇易牽來的馬,眨眼間已跑出老遠。
花非花看君清上離開,忙走上前去看那小丫頭,只是暈了過去,與性命倒是無礙,也有些放了心。
偷偷的從側門溜了出去,還是不讓人看見的好,雖然這兩天裝病八小姐叫的菜是大廚房的人送來的,但難免會讓有心人想起來些什么。
見君清上離開,低頭跪著的君夫人抬起頭看了眼身邊的丫頭,再看了眼君清上丟在自己身邊的小包袱,面色一暗:“把這東西拿回去,好好查查?!?p> 卻沒再看,起身就走,跪著的丫頭婆子子看主子們都走了,有人提了那貫在地上的包袱,也都魚貫而出。
院內一時亂轟轟的,聽到有人在書房內驚呼:“這里有人暈倒了!”
花非花知道有人發(fā)現(xiàn)了暈倒的小丫頭,趁著混亂,混在亂轟轟的人之間也向大門走,卻在門口的北側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正與一個八九歲的少女說著話。
少女身著大紅遍地織金通袖襖,杏黃色繡梅蘭竹襴邊綜裙,烏黑的青絲梳成了牡丹髻,赤金鑲紫瑛石的發(fā)箍,碧璽石的寶結,赤金銜紅寶石鳳釵。整個人看起來明艷動人,孤傲美麗。
而那小丫頭膚若初雪,眉如遠黛,烏黑的青絲綰了雙髻,并排斜插了兩朵赤金鑲青金石珠花,姿容秀逸,婉約如月,仿若畫上走下來的仙子,花非花看得有些呆住了。
花惜花!
那個讓自己牽心掛念,擔驚受怕了近半年的花惜花,自己那個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妹妹!
花非花就那樣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她,花惜花,看起來過的很好,那身衣服,雖然只是大丫頭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裝束,穿在她身上,卻與別人格外的不一樣,格外的清新美麗,奪人眼目!
她,哪里需要自己的擔心??!
剛要上前幾步,看看她能不能發(fā)現(xiàn)自己,自己能不能與她說上幾句話,卻聽到一邊有人在前面高聲喊:“花花,我可找到你了!”
周圍有些熙攘的聲音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發(fā)聲處看去,君家七少君如昊正一臉開心驚訝的看著不遠處的花非花,大家也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花非花一愣,心下嘆了口氣:君如昊,你個不省心的,你能不能別那么大聲???
花非花一時之間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瞪了君如昊一眼,還是彎腰施禮:“見過七少爺!”
花非花低著頭卻眼風四掃,看那陣式,周圍丫頭婆子環(huán)繞,小廝相隨,衣著華麗的幾個必是這君家府內平日里很能難見到的幾個主子,眾目睽睽之下,不回不是,回也不是,只得含含糊糊的問候了一句,讓人知道自己一個小丫頭與君如昊這混世魔王認識,還不知他們會如何看自己,如何看妹妹花非花,只希望不要對現(xiàn)在的花惜花有什么影響。
君如昊剛要上前來找花非花,他身邊的小廝一看情形不對,著急忙慌的拉住了他的衣服:“少爺,柳管家說讓要我們早去早回,我們快去與太夫人磕了頭早點兒回吧?!?p> 也不管君如昊一步三回頭的,只管拉了人就走。
圍眾人見沒有什么熱鬧可瞧,也都紛紛離去,花非花看著花惜花的背影,愣愣的出神。
這丫頭,為何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就走了?她難不成到現(xiàn)在還在生自己的氣?
“姐姐!”
低低的聲音在花非花背后響起,花非花慢慢轉過身來,直愣愣的看著面若白蓮花般純凈秀美的面孔,心中一痛,上前拉住了花惜花的手:
“妹妹!”
“姐姐,這個給你?!被ㄏЩò咽种械男『砂诨ǚ腔ㄊ种?。
花非花展顏一笑,面帶驚異,卻笑著與花惜花打趣:“妹妹,這是你孝敬姐姐的新年禮物么?,我哪能要妹妹的禮物?”
說著話心念一動,一張百兩的銀票握在了手中,把小荷包打開,把手中的銀票裝了進去,又塞回了花惜花的手里。
“喏,這是姐姐給你的新年禮物?!?p> 花惜花有些遲疑的看著花非花,鬧不明白花非花塞在自己小荷包里的是什么東西。
剛要打開,花非花花制止了她:“回去再看吧!”
花惜花從小就拗不過花非花,又怕她生氣,收了荷包才匆匆說到:“姐姐,我得走了,我有時間來找你?!?p> “小心身體,自己照顧自己,還有,你可千萬別來找我,我有時間去找你?!边€沒等花非花說完,眼前的花惜花已跑出去了老遠。
這丫頭,也不知道聽了沒有聽到……
現(xiàn)在的自己,自身都難保,哪敢再把花惜花給拖下水?只希望這丫頭驚醒著點兒,別自己送上門來讓人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