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費(fèi)力的擠開幾個挑著大小不一紅蘿卜的老大娘,踉踉蹌蹌的在狹小的街道上穿行。這條到處飄著那種說不出的混合味道的街道,就是丹瑪最著名的商業(yè)街臭水了街。當(dāng)然官方對于這條街的編號,大家早已經(jīng)記不清了。要說丹瑪有多大,這里百分百的人會告訴你只有這四五條窄小的街道而已!這四五條窄小的胡同兩側(cè)破敗不堪的窩棚,便是我們這些下等人的丹瑪。其他的地方不是我們這種無產(chǎn)者們能去的地方,那里不是我們的世界。這是我們的丹瑪最繁華的街道了,比起幾個街區(qū)外的那條筆直寬闊的購物街,這里對于這些占了丹瑪三分之二人口的貧民來說更具有實際的意義。如果把丹瑪四等分,這里也只占了其中的四分之一而以,而貴族的宅第與皇宮就占了兩份,剩下的那個街區(qū)是那些生活無憂的平民們。至少它們還有一個可以遮風(fēng)避雨的房子,一件干凈整潔的衣服,能夠在那條寬闊的街道上任意采購。不過對于那條商業(yè)街我們這些人還是很有感情的,畢竟我們要靠哪里來過活。
你們問我是干什么的?我只是一個苦命的“逃兵”。當(dāng)然不是我想要逃的,僅僅只是被趕出了軍營。而官方的戶籍管理上,我應(yīng)該還是一個在冊的衛(wèi)戎士兵吧。畢竟我親愛的指揮官也只是想借用我的名字而已,僅此而已。
終于擠到了目的地,用幾根樹枝圍起來的空地,幾個早到的老熟人向我打著招呼,“灰熊來了!今天滿早?。 蔽疫肿煲粯?,順嘴回了幾句沒營養(yǎng)的話。昨天忙碌一天,幾件大型的家具擺設(shè)差點(diǎn)沒把我給活活累死。該死的、摳門的、吝嗇的老板,為了省下幾個銅板竟然就找了我與另外一個伙計。我們反復(fù)跑了四五趟,從尚午搬到擦黑才將將弄完。為此還挨了那個倒霉管家的一鞭子,我抬起手摩挲著左臉頰依然有些發(fā)漲得鞭痕。不過總算·;·;·;我笑了笑,右手插進(jìn)褲袋,攥了攥五枚濕漉漉的銅子,這下至少一個星期肚子有著落了。我笑得很甜,甜到對面唾沫亂飛的瘦子差異的看了我一眼。
這個依著不知哪家窩棚后墻,用破樹枝圈起來的狹小的空間,就是我們這里著名的‘牲口’棚了。而我們這些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也只能在這里賣賣力氣。畢竟有些吝嗇的人是舍不得買那些昂貴的草料的,有些活也不是牲口干得了的。
幾個伙計津津有味的聊著前天那個靠在破樹枝圍欄上給我們免費(fèi)唱了一天的詩人。說實話,那是我見過的最為落魄的詩人了,也是我見過的最為高尚的詩人。看得出來他當(dāng)時興致很高,他臨走的時候表示,他很高興因為我們是最為忠實的聽眾。他為能為我們帶來快樂而無比愉悅,只記得他叫Walker?他自己說的,可能是Walker吧。
我晃了晃腦袋嘴里哼著,那天的調(diào)子真得不錯。當(dāng)然了,那也是一個一無所獲的一天。不過聽了一下午如此美妙的旋律餓一個晚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沒他也不見得就能填飽肚子。不過曾記得,那天在那個什么擴(kuò)張裝置里傳出來得調(diào)子卻更加的——令人感動。真得想聽下他們所說的貞女之誓的天音??嘈χ?,也許這永遠(yuǎn)也只是一個奢望吧。
日頭漸漸移到頭頂,大牛竟然還沒有來?我有些差異昨天繁重的勞動不會叫這頭老牛倒下阿?難道?
“喂!笨熊,大牛怎么還沒來啊?是不是昨天你們掙得多了阿,這家伙一高興昨天跟他婆娘搞得太盡興了,哈哈~”大伙肆無忌憚的狂笑著,我也接上話頭編排著各種版本的低俗笑話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我們的娛樂方式我們靠著他來打發(fā)那無聊的時間。說笑中時不時地將手伸進(jìn)口袋摸摸那濕漉漉的銅子。
這個街區(qū)的人是最多的,治安可是我所知道的丹瑪最好的,每一個人總是像兄弟姐妹一樣熱情的打著招呼.我們這群出賣苦力的伙計們也融洽的相處著。想當(dāng)初剛剛流落到丹瑪,第一次擠進(jìn)這牲口棚的時候,他們也僅僅簡單詢問了我的一些事情,便慷慨、肆無忌憚狂笑著,以次來歡迎我加入‘牲口’的行列。
接活的時候有個大家默認(rèn)的條款,活呢優(yōu)先那些三四天沒接到工作的伙計們,剛剛接過的人就自覺靠后排,除非客人有些特殊要求。在有就是大家都很照顧大牛,基本每天的活總要他接上一個,畢竟這家伙可是我們這里唯一一個拖家?guī)Э谀腥耍粋€有著兩個撿來的兒子和一個有些殘疾的女兒,當(dāng)然也少不了他那個叫我們羨慕的老婆。有個家真好!哪怕一個破敗不堪的家。
我看了看天在不知不覺地閑聊、低俗笑話中過了午飯的時間。哎也許今天又是一個一無所獲的日子。不過還好,攥了攥濕漉漉的銅子后心理踏實了一點(diǎn)。挨餓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其實填飽肚子很容易,打獵捕魚是個不錯的注意??上Т蠖鄶?shù)不那么危險的獵場都被劃為貴族私有,稍微危險點(diǎn)的地方也成了那些供應(yīng)毛皮商人的作坊,剩下的就是有死無歸的黑漆漆的森林了。除了賭徒們,沒幾個人愿意去那個恐怖的地方。我們也從來沒見過那些賭徒們能夠贏得這場以生命為代價的賭博——一切只有活著才有意義,天有些陰了。
“要下雨了,哎!”坨子挺了挺背上的那個包有些沮喪的說。
“是啊,要下雨了”大家無奈的附和著。雨,意味著我們工作的期待結(jié)束了。祈禱著,祈禱著這是一場短暫的降雨,如果連續(xù)下上幾天說不準(zhǔn)幾我們這些人中會倒下那么幾個。
望著坨子和瘦子有些沒落的神情,是啊他倆四天沒接到活了本來我、大牛和他們兩個都差不多三四天沒有開張。昨天的活坨子以大牛家里四張嘴為理由讓給了大牛,瘦子推托自己身子骨沒我好怕累給累死,而讓給了我——他簡直在開玩笑!瘦子可是我們這里力氣最大的,這家伙曾經(jīng)單手提著我的褲帶把我舉了起來·;·;·;·;·;·;
死死攥了攥褲袋內(nèi)濕漉漉的銅子,反復(fù)摩挲著銅板上的花紋,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右手揣在兜里感受著銅子上那猶如女人皮膚般細(xì)膩的花紋。
大家慢慢的離開著這個牲口圈。
坨子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瘦子說著下流笑話逗弄著坨子,不過他們的笑容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苦澀。
攥了攥銅子,左手一把拽住了瘦子的胳膊,我嘿嘿笑著說道“今天老子放回高利貸!”一把掰開瘦子的手將一枚精美的銅子狠狠地拍在他的手心又將他的五指收攏我死死的攥著他的拳頭,直到手指有些發(fā)麻。而對坨子則干脆一些,直接將銅板丟進(jìn)了他的上衣口袋,然后拍了拍說道“要還的!記住啦”說完留給他們一個后腦勺,用我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著“我們不是乞丐”背對著二人隨手揚(yáng)了揚(yáng)有些顫抖的左手。
我在懊惱,右手死死攥著褲袋內(nèi)濕漉漉的三枚銅板。
天上丟星了,淺黃色的土路逐漸變深了,也泥濘起來。我溜溜嗒嗒的走回自己的老窩一個僅有三面圍墻的巴掌大小的地方唯一的家具便是用四塊大青石架起來的門板。
雨有些大了,躺在床上美滋滋的享受著夏日里雨水的清涼。突然眼角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我猛地翻身起來從窗框探出頭去,‘大牛?’我驚詫他似乎抱著什么惶惶張張的狂奔著,猛地他一頭栽倒在泥水里,我顧不上穿鞋踏著泥濘的水洼迅速奔了過去。
大牛爬了起來抱起了摔落在地的物件,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是大牛唯一的外套,雨水不停沖刷掉裸露的皮膚上黃西西的泥水。
“怎么了?”我大聲在他耳畔呼喊著,扭頭看倒是我他顫抖的左手絲絲抓著我的胳膊“森他很燙,快要不行了”。我看了一眼那個層層包裹著幾乎是大牛家中所有衣物的孩子沒錯是森,大牛撿來的最小的一個孩子名字還是我給起的。
我褪下濕漉漉的外套迅速又將僧包裹了一層,畢竟我的這件外套涂抹了一層撿來得蜂蠟雖說穿起來不舒服誰叫丹瑪總是如此多雨呢。
兩個半裸的壯漢抱著一個六七八歲的男孩向著貧民區(qū)哪家收費(fèi)昂貴的診所狂奔。我手緊抱著孩子的左手右手探進(jìn)褲袋,還好濕漉漉的銅子還在·;·;·;·;·;·;
“該死的!該死的雨!該死的衛(wèi)兵!該死的丹瑪!”雨水沖刷著我的脊梁我咒罵著面對明晃晃在眼前晃悠的長戟。
“我警告你,在亂說我把你腦袋弄下來掛到那邊桿子上!”巡警惡狠狠的說著“宵禁!懂不懂!你們這些下等人在傍晚到黎明前不允許出現(xiàn)在這些地方!你難道不明白!誰知道你們這些下等人能干出來點(diǎn)什么”
大牛帶著哭腔乞求著,雨水從他的眼角流過。
“該死的”我右手插進(jìn)褲袋死死攥著那三枚銅板,“求求您了教我們過去”我顫抖的掏出三枚銅板遞了過去。
士兵頭盔鼻翼兩側(cè)明顯的閃現(xiàn)著光澤,伸手接了過去,他瞟了一眼帶著污垢的銅板嘴撇了撇,隨手將三枚銅子丟在水坑中反手給了我一下“你這是賄賂,知道嗎?你這種人行賄是要被絞死的!”我攥緊了右手,該死的要不是·;·;·;我左手收緊了包裹著孩子的衣物。
“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好嗎?孩子就要不行了!”我可大牛一起低三下四的祈求著。
沒有任何效果,孩子的呼吸漸漸衰弱,我將孩子遞給了大?!皨尩睦献悠戳?!”我心里說著。嘴上不停的祈求衛(wèi)兵的寬容,而腳步緩緩向衛(wèi)兵挪著,胸口已經(jīng)能夠感覺到戟尖那絲絲寒氣我緩緩抬起了右手。
的、的馬蹄聲,一輛裝飾的并不華麗的馬車緩緩行來,車夫是一個帶著耳環(huán)的年輕男人有著一頭烏黑的頭發(fā)略顯瘦弱的身軀。
“怎么回事?”他詢問著慌忙跑過去的衛(wèi)兵,衛(wèi)兵不時扭頭對我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邊點(diǎn)頭哈腰的向他匯報著。
我握緊了拳頭“是不是連他們一起·;·;·;”。
衛(wèi)兵轉(zhuǎn)身滿臉鄙視的跑了過來對我和大牛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說著,那位先生教你們過去,你們碰到好人了,禮貌點(diǎn)別驚擾了芭芭拉女士。衛(wèi)兵說完又不停嘀咕著也不知道你們上輩子積了什么德。
我推了一把大牛,他抱著孩子跑向了馬車。而我則蹲下身子反復(fù)在泥水里掏摸著那三枚寶貝。哎只找到兩枚那一枚早不知道流落何方在褲子上蹭干凈連忙跑到大牛跟前。我只聽到大牛不停的說著感謝的話語,車廂內(nèi)似乎有兩個女人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聲音另一個似乎是一個年輕的女孩,我舔了舔嘴邊的雨水。
大牛簡單對我說了車廂內(nèi)的夫人搖她抱著孩子跟他們走,孩子有救了,說回頭再感謝我扭頭就要上車,我反手拽過他的胳膊將僅有的兩枚銅板拍進(jìn)他的手心“借你的以后加倍還,用不上就給孩子買點(diǎn)吃的”大牛絲絲轉(zhuǎn)折我的手腕手紙有些發(fā)白“快滾吧!”我一把甩開他給她推上了馭手的位子。
年輕人烏黑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帶耳環(huán)的男人有意思的男人’我如是想到‘不過這個世界還是有那么幾個好人的,謝了’望著遠(yuǎn)去的馬車我感慨著直到明晃晃的長戟再一次對準(zhǔn)了我。
“沒事就快滾,下賤的人”衛(wèi)兵兇狠的說著“再不走我就把你掛到絞架上。
我掃了這個家伙一眼扭身相會走去,這種動物我從來沒講它們看作是人。走了枚幾步我發(fā)現(xiàn)昏暗的街燈下亮晶晶的東西我連泥帶水一把抓了起來沉甸甸的揣在褲袋內(nèi),這次我死也不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