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無法逾越的愛情
母愛的自私終于讓一個母親戰(zhàn)勝了心中那份對世間的悲憫。
喬羽瞞著兒子鄭巖來到了紫竹工作的酒店,她想徹底斷了兒子的后路,讓兒子毫無牽掛,心甘情愿的去美國留學。
在酒店富麗堂皇的大廳中第一眼看見紫竹的時候,紫竹正在交班,素面朝天的紫竹在處處華麗與脂粉中清純的宛如一朵出水芙蓉,頓時讓喬羽少了許多擔心,內心甚至為兒子有些惋惜。
面對鄭巖母親的突然到來,紫竹意外地內心有些慌亂,慌亂中還是大方地問侯了一聲后便不知說什么了。
后來,紫竹就象一個失去意識的人腦子空蕩蕩的跟著鄭巖的母親走進了街心花園。
黃昏的街心花園人很少,很靜。兩個人默默地走著,鞋子踏在地磚的小路上發(fā)出噠噠的聲音不斷地延續(xù)著。漸漸不在慌亂的紫竹慢慢平靜了下來,卻突然有一種生命抵達終點的感覺。
‘‘你在這家酒店工作還好吧?’’兩個遛鳥的老人談笑風生的從她們面前走過后喬羽問。
‘‘還好?!现衿胶偷恼f。
接下來有是一陣沉默。
喬羽本來還想問點什么別的話,可這種無關緊要的客套與她今天的來意放在一起,讓她自己都覺得虛偽,她很想很婉轉的說明她的來意,可眼前這個女孩讓她不由得想去憐惜,卻有擔心如果說的太婉轉了怕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反而因自己的一時憐惜,態(tài)度不堅定而惹來一些不必要地麻煩。
沉默了許久她還直言不諱的說;‘‘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為了鄭巖的學業(yè),我和他父親都不希望你們在繼續(xù)交往下去,你如果真的愛鄭巖,就應該離開他’’。
‘‘為什么?能給我一個理由嗎?’’紫竹說。語氣平靜而坦然。
她曾想過她和鄭巖的相愛也許會因家庭條件,環(huán)境,文化的差異遭到鄭巖父母的反對,如果鄭巖的父母不嫌貧愛富的話,她相信他們了解她后會喜歡她的,因為她是努力上進的,現(xiàn)在她不僅拿到了自考的本科學歷還通過了英語四級考試,而且她還在進取,貧窮通過努力是可以改變的,不是嗎,這是一個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只要行動即使在渺小的人也會象螢火蟲一樣發(fā)出光亮。
‘‘不是什么別的原因,主要是你母親,鄭巖說你母親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是嗎?’’
‘’是?!?p> ‘‘我不知道你母親的病是怎么得的,會不會是遺傳,據(jù)醫(yī)生講有精神病史家庭的子女要比沒有精神病史家庭的子女患病率要高出一倍,而且大多數(shù)的精神病是遺傳的,這也是國家婚姻法明確禁止精神病患者結婚的主要原因,我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妄自猜測,我是經(jīng)過詳細的咨詢了解才來找你的,我不想讓我的兒子用一生的幸福去賭那百分之幾的不可能,你明白嗎?請原諒我的直言?!瘑逃鹫f。語氣柔和而平緩,卻說的坦白,殘酷,現(xiàn)實,讓人無法反駁,事實上誰也無法找出她的話有什么不對。
紫竹神色慘白的聽著,她沒有想到母親的病成了無法逾越的理由,堂而皇之的掩蓋了一切。
當遺傳二字從喬羽的口中說出如一條吐信的毒蛇從耳孔鉆入不停的游走在腦中,漸漸地她的腦子開始混亂起來,滿腦子都是母親的嘶叫聲同傻笑聲,她終于明白方才為什么有那種生命抵達終點的感覺,心被掏走似得恐懼起來。后來,她的腦子就空了,整個身體也空了,站在那靜靜的看著喬羽。
不知是想勸解紫竹,還是想阻斷紫竹的最后一絲幻想,喬羽還在繼續(xù)著她的談話。
紫竹已聽不清喬羽在說什么了,只感到那柔和的聲音飄滿了整個空間,像一座無形的山逼壓過來,逼壓的她想逃。漸漸地她覺得這個溫溫而雅的女人離她越來越遠,如一個高高在上的法官威嚴的宣判著她的死刑。
再后來,紫竹不知道她是怎樣和那個宣判她死刑的女人告別的,是如何跳上公交車回家的,又是如何面帶微笑照顧父親安頓母親的,這一切似乎都是出自意識本能下完成的。
當紫竹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把自己陷在夜色中,腦子里除了恐懼依舊什么也沒有,只記得她象那個高高在上的母親承諾離開她的兒子,并拒絕了她施舍給自己的錢,她認為那些錢褻瀆了她的愛,就如這黑夜能掩蓋所有的美麗和丑陋一樣,她對自己的行為很滿意,而面對轉眼即逝的愛情除了象一片樹稍上的枯葉在寒風中感到無助外,她感覺不到痛,此刻恐懼占據(jù)了她整個身心。
不知是誰家的貓偷跑上了陽臺,象獲得自由似得高歌著,打破了夜的寂靜,隨后就隱約聽見貓的主人象哄孩子一樣抱著貓進屋關門的聲音,一切有恢復了原有的狀態(tài)。
紫竹的淚一下就無聲無息的滾留下來,想想自己,在想想自己破碎的家,她強迫自己去思考,她仰起臉閉上眼睛收回她那無聲無息的淚,好讓自己的呼吸通暢一些,使她壓滿恐懼的胸膛不至于窒息。
許久她才睜開眼睛,睜開眼的那一刻她看見黑洞洞的天空有一顆極亮極亮的星,大概是北斗星吧她想,要不怎么會獨守天空,她久久的望著那顆可以指明方向的吉祥星,思緒被那閃爍的星光帶回到認識鄭巖的那個圣誕舞會。
每年的圣誕節(jié)酒店都要舉辦狂歡舞會,酒店里所有的客人都會被邀請參加,因此整個酒店都籠罩在熱鬧的音樂與快樂之中,大家不分彼此,和諧開心的在一起。紫竹喜歡這種熱鬧放松的場合,尤其是喜歡這融融的氣氛。
那天紫竹穿了一套淡藍色高領透花的羊毛套裙,一條同樣顏色的絲帶在腦后烏黑的長發(fā)間打了一個結,沒有任何飾品的裝點,簡單的卻不失風韻,在姑娘們華貴中宛如一朵出水芙蓉,清純的讓人賞心悅目。
舞會開始的時候紫竹一直和她的同事們在一起。后來,當一個陌生的男孩邀請她跳舞時不知怎的被那個男孩帶著遠離了她的同事。
那是一個充滿活力的男孩,一雙深邃略顯憂郁的眼睛讓人很容易聯(lián)想到變幻莫測的大海,尤其是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讓人誤認為他來自美國,他身上散發(fā)著古龍香水的清香,有著藝術家的氣質,讓人一眼望去就可以感到他是一個清清爽爽極有品位的男孩。
當紫竹與男孩步入舞池時,她看見姑娘們臉上那淡淡的失落與嫉妒,使得從不虛榮的她竟有些飄飄然。
整個晚上兩人就象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默契的跳了一支曲子有一支曲子,兩人的話不多卻一直在說,他們的靜同身邊的喧鬧好象是兩個世界,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象是朦朧的大氣,象是幽深的海底,悄無聲息,飄忽不定,如鬼影飄飄,仿佛世界同他們一起旋轉。
旋轉中她知道他叫鄭巖,是某高校大四的學生。
旋轉中這個叫鄭巖的男孩一舉推翻了她對理科男生都是書呆子的偏見。
旋轉中她聽見這個叫鄭巖的男孩對她說;‘‘眾里尋你千百度,莫然回首你卻在燈火闌珊處?!?p> 她覺得天旋地轉,氣都透不過來,仿佛他的軀體和四肢的動作就是她自己的動作有不是她自己的動作。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真的存在著一見鐘情,不知何時他們停止了旋轉,站在旋轉的人群中對視著,宛如置身無人之地。
母親大聲的夢囈讓紫竹打了個寒戰(zhàn),宛如從夢中醒來,思緒一下就斷了。
北斗星還在,依然星光閃爍??謶诌€在,依然有增無減。她感到頭痛欲裂,逃避似得沖進屋,吞下幾片安定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