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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流擊楫

第九章 北煙未熄,南塵又起(1)

中流擊楫 東風(fēng)西浸 3831 2007-04-24 23:32:00

    第九章 北煙未熄,南塵又起

  第一節(jié)

  二月上旬,面對高陽堅城又愛又恨的宋頌在匆忙趕來的馮良勸說下,以千余人迷惑高陽城中被嚇的瑟瑟發(fā)抖的高陽豪強以及羯胡,其余兵力趁著黑夜向著東面退去。在兩日后,當(dāng)高陽人發(fā)現(xiàn)營寨之中空無一人之時間,宋頌已經(jīng)帶著他的隊伍越過一條小河向著章武直撲而來。在田城與羯胡騎兵相遇的當(dāng)天,從河間敗退之后,一直龜縮在章武的李回或是接到高陽撤圍的消息,或是接到石趙右長史張敬前來的消息,試圖渡河從北面前往高陽。在雙方的偵騎相互發(fā)現(xiàn)對方之后,因河間戰(zhàn)敗而無法有效控制部下流民的李回,只得再次退回章武。宋頌遂攻占屯兵章武城下,做勢欲攻。

  而此時,設(shè)在河間西北的乞活大營之中,乞活帥張定卻與他的一眾部下,商談著如何伏擊羯胡騎兵。河北多平原,高陽同樣如此。雖偶爾有小小的山丘或者樹叢湖泊,但對于需要埋伏兩萬人來攻擊羯胡騎兵的張定來說,實在不堪使用。張定一邊詢問者統(tǒng)領(lǐng)們的意見,一邊試圖在粗糙的地圖上尋找一處伏擊之地。

  “攻其必救之處,使其不得不急速經(jīng)過?”張定自言自語著,又搖頭否定。此時羯胡并未太過深入,而且可以通過那些被宋頌恐嚇的高陽人獲得糧草補給。而這些豪強的性命,恐怕對于這些羯胡來說,不值一提,根本談不上什么是必救之處。哪怕是圍攻高陽這樣的城池,只要沒有張敬或者石勒的命令,那些習(xí)慣擄掠的羯胡騎兵,也不會傾盡全力。

  或許應(yīng)通過豪強向羯胡送假消息誘使羯胡達到預(yù)定伏擊之地?這或許是一個好主意,但一想到那些豪強對于與宋頌的態(tài)度,結(jié)果可想而知。苦思了一會,張定抬頭看到周邊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的于英等人。不由得的一陣氣憤,順手抓起劍鞘向著于英背上砸了過去。

  “想死么,如今羯胡兵鋒已至高陽,你等卻在議事之時昏昏欲睡?!?p>  往日乞活議事,皆是張定、趙封、馮良等人決定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時間一長,這些統(tǒng)領(lǐng)便已經(jīng)習(xí)慣等到命令。于英被張定的劍鞘砸在背上,從茫然中驚醒過來,先是喊了一聲疼,接著便咧嘴一笑。

  這些人如何能獨領(lǐng)一軍?看著這些將領(lǐng),張定不由得有些恨鐵不成鋼。自己終日征戰(zhàn),終非長事,但若是這些人領(lǐng)軍,恐怕全軍覆沒的幾率遠遠超過戰(zhàn)勝羯胡的幾率?;蛟S是時候制定一些軍事制度,保障全軍攻守之序。這個念頭在他腦子之中一閃即沒,向著正在咧嘴而笑的于英罵道:“笑什么,難道你已有策擊敗羯胡騎兵不成?”

  “若不是將軍不愿,我愿率......”于英嘟嘟囔囔的說道,看著張定愈發(fā)難看的臉色,終于停了下來。接管河間營的于英對于這些毫無乞活氣質(zhì)的河間流民深惡痛絕,他一方面加大訓(xùn)練量,一方面向張定要求回到自己的車盾營。在遭到張定否決之后,于英又請纓帶領(lǐng)河間營為誘餌而引誘羯胡騎兵進入伏擊之地。這種想法,自然被張定否決。即便要用誘餌,一群在大營之內(nèi)只能充數(shù)迷惑羯胡的士兵,在羯胡騎兵的追擊之下,又有幾個能逃到預(yù)定的伏擊地點。一哄而散之后,卻會對自己后續(xù)吸引流民產(chǎn)生相當(dāng)大的阻礙。

  “不如,我軍于荒野之中伏擊羯胡?”一個聲音在角落里響起,張定轉(zhuǎn)頭望去,卻是新晉為車盾營統(tǒng)領(lǐng)的高嚴?;囊爸校珊粫岱?,但是如何隱蔽自己的兵力。張定微微皺了皺眉頭,點頭示意高陽繼續(xù)說下去。高嚴卻卡在哪里,支吾著說不下去。

  其他的統(tǒng)領(lǐng)們笑了起來,張定的腦子里邊卻仿佛出現(xiàn)了一絲亮光。若是以乞活騎兵為誘餌,引誘一直捕捉張慶的羯胡騎兵前往某處,那么在荒原之上,羯胡騎兵或許就能陷入自己的伏擊。只是如何埋伏兵力,如何才能阻擊羯胡的逃竄。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將正他驚醒,張定在喊聲之中沖出營帳,翻身上馬直至寨門。在寨門之前,數(shù)百個渾身是血的乞活伏在馬上,他們的手中依然死死的牽著旁邊的馬匹。而那些馬匹之上,則層疊著戰(zhàn)士的身體。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勒馬停在前面,當(dāng)看到張定從寨中策馬而出的時候,兩行血淚從眼睛之中流了下來。

  “田城?”張定在血紅之下,看見了自己熟悉的面孔。他不敢確定這就是幾日前被自己命令接應(yīng)張慶的前鋒營統(tǒng)領(lǐng),他從馬上跳下,手忙腳亂的就要解開將田城幫在馬上的繩子。田城微微搖頭,向著張定笑道:“以后只怕不能為將軍征戰(zhàn)了!”

  “什么?”

  “我雙腿已折,只怕以后不能再隨將軍平靖胡虜了。”田城費力的用手撥開張定解開繩子的手,用稍微急促的語氣低聲說道:“羯胡尾隨我等,張慶在后周旋為我等拖延時間??珊尬疫@殘疾之人,卻無能為力!”

  “殘疾之人”四個字讓張定心中猛然一顫。他轉(zhuǎn)過頭去,猛然一陣高呼,在喝聲中,從營中魚貫而出的乞活將這些傷兵以及戰(zhàn)士的遺體抬了進去。

  張慶,羯胡,張定心中默念著,策馬直奔中軍,不一時,乞活大營便開始沸騰。

  平州,渤海使者程梁在這個寒冷的春天內(nèi),無奈的在客房苦苦煎熬。自從那日在大堂之上爆發(fā)了之后,大笑之中的鞠彭以及中年人就將他冷藏在這里。幾次求見,都被鞠彭以公事繁忙而推卻。程梁心中揣測或許是鞠彭對自己在大堂之上話語的報復(fù),或許是對使者耐心的考驗。但是渤海春荒的情景,讓他不得不焦急的一次又一次求見鞠彭。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或是鞠彭的考驗已經(jīng)完成,總之,鞠彭終于允了。當(dāng)波渤海使者走入大堂之中的時候,大堂之上依然是鞠彭與那個那個中年人。兩個人看到程梁進來,揮了揮手,四周的親衛(wèi)便遠遠了退了開來。

  “我聽渤海流民起軍,兵少財匱。如今卻有意購買船只,莫非是擄掠民財購船南逃不成?”那個中年人已經(jīng)不復(fù)一身泥點,但話語之中依然時咄咄逼人。

  程梁微微一愣,隨即明白當(dāng)日那個中年人絕對是能夠影響鞠彭的重要人物,只要再次見禮問道:“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北海鄭林!”

  不曾聽說過,作為冀州人,程梁對于青州的名門高族并不是十分熟悉。聽到鄭林通報家門之后,程梁只是微微的哦了一聲,根本不知這個鄭林在青州的名氣又有多大。當(dāng)日曹嶷攻擊鞠彭,而鄭林正在東萊作客,鄭林在青州名氣甚大,曹嶷唯恐鄭林幫助鞠彭,因此寫信要求鄭林幫助自己。鄭林念及身在北海的親人,于是便不幫助鞠彭,也不幫助曹嶷。在鞠彭從東萊北上平州之時間,鄭林便一同隨船而來。隨后,他拒絕了慕容氏的封官,仿效三國時期的管寧躬耕于田野。不過如果鄭林這樣的人物,不要說程梁不知道,便是渤海上下,也沒有幾個能夠知道。既然不曾聽說這個人物,程梁聽到鄭林說道張定南逃,便灑笑道:“難道先生以為祖豫州也會棄豫州之地而南下逃亡么?”

  “祖豫州乃英雄,張定不過流民帥而已,兩者不可同日而語!”中年人鄭林對于這個類比不屑一顧,丟棄東萊而北上的鞠彭更是臉上羞紅。鄭林制止了想要繼續(xù)解釋的程梁,接著問道:“渤海張定人望比之平州崔公如何?”

  崔家是有名的豪門大族,在山東(古代的山東,非今日山東?。┑胤娇芍^“集中州人望”,張定這個仰仗流民起家的人,怎么可能與這樣的豪門大族的聲望相比。但是亂世之中,對比的是勢力,而不是名聲,否則慕容鮮卑也不可能將平州刺史崔瑟擊敗。程梁聽到鄭林說起人望,悶聲應(yīng)道:“將軍不過趁勢而起,若論人望,不敢與當(dāng)日崔平州相提并論。但......”

  他剛要說勢力的問題,卻被鄭林直接打斷,“若論勢力,張定比之已據(jù)有平州之地的遼東公又如何?”

  程梁想說的話全被鄭林悶在了心中,慕容鮮卑此時已經(jīng)占據(jù)了平州之地,也就是后世的整個遼東以及朝鮮的北部。羯亂以來,不斷向北逃亡的流民給慕容鮮卑提供了大量的耕作的農(nóng)奴。自從擊敗崔瑟之后,慕容鮮卑又連續(xù)擊敗了附近的高句麗等國家的進攻,從而恢復(fù)了當(dāng)日三國時期公孫度稱王時期的遼東態(tài)勢。程梁雖然對慕容鮮卑不甚了解,但他也知道張定的勢力與這種已經(jīng)獨霸一方、稱王稱霸的鮮卑人相差甚遠,只好再次悶聲回答道:“甚為不如!”

  “這也不如,那也不如,”鄭林聲音突然提高,對著程梁猛然喝到:“莫非那些流民口中之言,皆是張定散布的流言不成?”

  鄭林并非管寧那樣的學(xué)者,他雖然不想出仕慕容鮮卑而恭耕田野,但最終心中還是希望能夠北方早日平靖。前幾日出言試探程梁之后,鄭林便對張定微微有些興趣。于是在將渤海使者安頓下來之后,北上之后對冀州缺乏了解的鞠、鄭二人隨即找來了新從冀州流落而來的流民了解情況。在這些流民口中,乞活的戰(zhàn)績被極端的夸大,什么破石曾伍萬大軍,破石生十萬大軍。自從崔瑟兵敗之后不得不投靠慕容氏而郁郁不樂的兩人聽到張定戰(zhàn)績?nèi)绱梭@人,不覺微微心動。不想今日一問,那知越問越是心寒,問道最后,終于忍不住大喝起來。

  “什么流言?”程梁有些莫名其妙。

  “便是張定擊破石曾、石生大軍的流言。驅(qū)民送死,莫過于此!”失望落空的鄭林有些暴躁,煩躁之中,手中的東西嘩啦啦的被他帶在了地上。他回頭想要再聽聽渤海使者還有什么詭辯,卻不想看到程梁的臉上堆滿了笑容,笑聲說道:“呵呵,莫非二位大人不知石曾、石生兩羯賊已死的消息么?”

  正要嘲笑的鄭林突然張大了嘴巴,他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鞠彭。鞠彭同樣張大的嘴巴,不敢相信那個在河北河南四處殺人放火,不可抵擋的羯酋石勒的心腹石生,會死在張定手下。方才一直還為借船之事而焦慮的程梁此刻神色從容,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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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朋友說我發(fā)牢騷,其實不關(guān)牢騷什么事情,不過是感謝一些一直支持我的朋友而已。看的人多,自然是好,看的人少,也就當(dāng)給自己與喜歡的朋友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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