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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江湖

十、暗器

隱江湖 醉步拖刀 3825 2005-07-22 18:00:00

    昆玉河是B市市區(qū)之內(nèi)難得的一條建有較好綠化帶的河流,岸邊綠草茵茵,柳樹成行,兼有北方常見的棵棵白楊錯落散布其間。有的地方樹木比較密集,竟也能形成占地數(shù)畝的小樹林。

  丁寶屏息凝氣,身形閃動,悄無聲息地在樹林中穿梭,向人聲傳來之處潛行。

  黑暗之中,提聚玄功,雙目視處,枝搖葉動,草葉起伏,悉數(shù)收入眼底,纖細畢現(xiàn),一切恍如白晝。

  身形騰挪之間,左腳虛空踏出,不待接觸實地,只在草尖輕輕一點,行云流水般貼著草葉飄出近丈。去勢將盡之時,右足向后輕擺,左掌往外微拂,一縷柔風(fēng)觸及身左古柳,樹身一動不動,枝葉令人難察地輕搖一下,丁寶已然借掌風(fēng)反彈之力,身子微轉(zhuǎn),眨眼間繞過前面白楊,悠然又閃出數(shù)丈。

  但見身形飄然轉(zhuǎn)挪,不受絲毫阻滯,未帶一點風(fēng)聲,更沒沾染半分煙火之氣。幾個起落之間,已然距離樹林中的一小塊空地不遠。

  倏然收勢側(cè)身,隱在一棵古柳之后,拿眼向空地之上偷偷窺去。

  這塊空地恰恰接近林緣,不遠之處,可以看見昆玉河上鱗波起伏;空地的一頭,一條小徑彎彎曲曲,伸向林外岸上石板路;空地上方,樹影搖曳,擋住了大半天空。

  此時,空地之上,正有兩人遙遙對立,怒目對視,唇槍舌劍斗得正歡,渾然未覺場外已然多了一名看客。

  丁寶凝神望去,只見右方站的,是一位身穿對襟布衫的花甲老者,須發(fā)斑白,卻腰直身正,精神矍鑠,一雙鷹目開合之間,冷電四射恍若實質(zhì)。

  心中稱奇之際,側(cè)首看向左邊那人,卻是吃了一驚,左邊站的竟是一個意料不到的熟人——身穿便衣的唐中陽唐大隊長。

  ……

  唐中陽之所以站在此地,本是沖著丁寶而來。

  從二姐下榻的賓館出來之時,天色將暗,時候已是不早。

  二姐雖是與姐夫一起下的飛機,但是姐夫一出機場,便神神秘秘地坐上另一輛車走了,二姐唐方更是二話不說,押著自己直奔清河大學(xué),試探一番丁寶的深淺。

  想起早已將查到的丁寶資料在姐姐動身之前傳真過去,夫妻二人定是心中已有計較,只是卻將自己這個提供線索之人蒙在鼓里,委實令人郁悶非常。

  摸摸仍然隱隱作痛的耳朵,唐中陽卻只能連連苦笑。

  回到賓館之后,二姐唇槍舌劍,將自己好生料理了一番,本以為眼看家法真的就要臨頭,卻是姐夫一個電話打來,給自己解了圍。

  二姐接電話之時說話不多,自己也沒從只言片語之中聽出什么。二姐放下電話之后,沉吟良久,便將自己趕出門外。

  摸摸腰間硬梆梆的家伙,想起外甥女尚在那憊懶小子家中,卻不知情形如何,心中實在有些放心不下,唐中陽便決定先往丁寶住處查探一番。同時也是一陣納悶,卻不知向來緊張寶貝女兒的那對夫妻,此次表現(xiàn)為何如此鎮(zhèn)定,這般失常?

  雖然掌握了丁寶的詳細住址,但是車到附近卻失了方向,怪只怪此處小區(qū)較多,丁寶住的小區(qū)也是位置較偏,唐大隊長一時之間竟然摸錯了地方,轉(zhuǎn)了一會兒停車問路,才知距離目的地還有段路程,若是開車過去只怕又得多繞一段,于是索性找個地方將車停下,下車步行,依著住家的指引,沿河上一路行來,想來不久便能到達目的地。

  一個人在河岸路上走了一會兒,夜色之中,就見對面一位老者背負雙手,施施然走了過來。

  只道是附近居民傍晚散步,唐中陽渾不在意,只將身子向路邊稍微一讓,便待與老者擦肩而過。

  兩人錯身之際,突然瞥見老者面上似笑非笑,心中猛然一凜,頓時警覺。

  那老者此時左手輕抬,似要伸到頜下捋須,卻突地半空畫出一道弧線,閃電般一沉,便向唐中陽左肩拍下。

  唐中陽此時剛剛心生警覺,只感到身左勁風(fēng)摧面,一股巨力直向左肩壓下,當(dāng)即沉肩挫腰,只盼能將如山勁道泄去大半。

  但是警覺總歸太遲,做出反應(yīng)已然晚了一線。

  鐵掌扎扎實實落在左肩,大半掌力擊實,唐中陽只感渾身劇震,一時肩骨欲碎,劇痛之下,差點脫口慘叫出聲。

  當(dāng)下緊咬鋼牙,借力向右斜斜縱出,想借路邊樹林脫身。

  老者出招之后,只道唐中陽必然應(yīng)掌而倒,卻沒料到對方竟能突然警覺,將掌力卸掉部分不說,更欲借力遁入林中,稍一愣神,眼見唐中陽身形就要隱入林內(nèi),冷哼一聲,縱身追進。

  唐中陽扶著左肩,趔趔趄趄撞入林內(nèi),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心知已然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抬頭一看,心中更是暗暗叫苦,只見眼前竟是林內(nèi)一塊小小空地,空地之上,對面林邊,卻是直直地站了一人,不是剛才那老者又是何人?

  當(dāng)下穩(wěn)住身形,疼得額上冷汗直冒,切齒問道:“閣下功力深厚,想來也是成名人物,竟然不顧身份,出手偷襲,實在讓人齒冷,敢問卻是何方神圣?”

  老者卻是陰陰笑道:“些許浮名虛利,老夫又怎會放在心上?你這小輩身手卻也不錯,竟能在老夫三成掌力之下脫身而不倒下?!?p>  唐中陽聽得此話,瞳孔猛然一縮,心中一緊,沉聲怒喝:“閣下為老不尊,竟然如此卑鄙,此事傳到‘江湖’,卻看你如何立足!”

  老者依然不溫不火,面帶微笑,話中卻是暗藏殺機:“那也要看你能不能留得命在,將今日之事說與人聽?”

  此言正好傳入剛剛隱下身形的丁寶耳中,聽得他眉頭一挑,正尋思如何出手相助,卻見唐中陽右手放開左肩,從腰間掏出來一件黑乎乎的東西。

  老者突然放聲大笑,伸出右手,指著唐中陽笑道:“想不到堂堂唐門子弟,竟也使起火器來,卻不知你唐門又將‘江湖’鐵律置于何地?”

  丁寶定睛看去,才看到唐中陽右掌之中,正靜靜躺著一把沉甸甸的警槍,在樹間透進的微弱光線之下,竟也發(fā)出幽幽藍黑光芒,隱隱透出陣陣殺氣。

  唐中陽聽了老者的話,卻是滿臉不屑地笑笑:“唐家子弟行走‘江湖’,靠的是家傳絕藝,江湖恩怨江湖了,從不借助火器之力,更不像有些人,肆意破壞‘江湖’規(guī)矩。”

  口中冷嘲熱諷,一只右手卻是靈活無比,動個不停,轉(zhuǎn)眼之間,竟將手槍彈匣卸下,五指更是連連彈動,將匣中子彈盡數(shù)退出,緊握在掌心之中。

  老者見他如此動作,倒也收斂輕視之心,正色說道:“如此,老夫倒有興致看一看,你唐門如今還有哪些絕藝傳下。”

  “夠你這老狗喝一壺的?!碧浦嘘枑汉莺莸亓R道,左腳向后一撤,左肩隨之一偏,右手輕晃,五指一松,手腕發(fā)力,竟將彈匣扔到身后,手槍丟向地上。

  隨即抬起右臂,猛然前探,同時手腕一轉(zhuǎn),掌心朝下,五指并攏,掌心發(fā)力吐勁,頓時甩出滿腔怒火、無邊殺機。

  但聽“嗖嗖”破風(fēng)之聲連響,掌心子彈盡數(shù)飛出,威勢之猛,竟是不在槍械發(fā)射之下,去勢所及,更將老者上下左右盡數(shù)封死。

  對面,老者卻是微露失望之色,搖頭嘆道:“就是這些么?……咦?”

  前面話音未落,后面卻又轉(zhuǎn)為驚異之聲,一時之間竟然手忙腳亂。

  樹林之內(nèi),丁寶早將唐中陽方才一舉一動盡數(shù)收入眼中,心中大感震撼。

  只見唐中陽甩出子彈之時,后撤左腳閃電般前探,凌空一腳,踢中正好落在腳前、尚未觸地的槍身,將它踢得貼草飛出,一閃不見。

  與此同時,受傷的左肩突地奮力一聳,竟將從半空中堪堪落下的彈匣大力撞出,彈匣歪歪斜斜,重新投入夜空之中。

  眨眼之間,唐中陽奮起全身功力,手搖、腳踢、肩撞,一連串動作快如電光石火,竟令人目不暇接,難以分辨。

  雖然奮起余力,作出傾力一擊,但是人去樓空,氣息不繼,左肩撞及傷處,更是痛徹心骨,之后再也站立不住,身形搖搖欲倒。

  老者雙手微錯,放在胸前,正待將面前飛來的子彈盡數(shù)收入掌中,突然聽身后勁風(fēng)忽起,竟是直沖身下而來,當(dāng)下退無可退,只得提氣縱身,騰空而起。

  身在半空之中,赫然發(fā)現(xiàn)一股勁風(fēng)已然逼臨頭頂,大驚之下,奮起全身功力,雙目怒睜,呵氣成雷,雙臂一張,竟硬生生剎住上縱的身形,更匪夷所思地改變移動方向,在半空之中硬將身體向后挪出數(shù)尺,險險避過上下襲來的暗器。

  此時,正面子彈卻已逼近胸前,一張老臉倏地漲得通紅,老者身上衣衫似突然充氣一般,鼓脹而出,幾顆子彈擊在薄薄衣衫上面,竟然無法穿透,立時彈落在地。

  老者飄落在地,竟然踉蹌幾步,方才站穩(wěn),身形連晃數(shù)下,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使盡渾身解數(shù),方才脫出險境,卻因接連強運內(nèi)力,內(nèi)息激蕩之下,氣血一陣翻涌,竟然隱隱受了內(nèi)傷。

  眨眼之間,竟似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

  唐中陽連施妙法,先以正面子彈逼得老者不能左右閃躲,更用怪異腳法,將槍身踢得貼地飛出,在老者身后悄無聲息地繞個彎子,猛然加速,襲向老者下盤,迫他縱身躲避,而真正的殺著,卻是被他飛撞而出的彈匣,在半空中曲折盤旋,正是對準老者頂門凌空擊下。

  剛才老者呵氣成雷,雖然聲音沉悶,聽在丁寶耳中,卻似平地響起一聲炸雷,氣力本已耗盡的唐中陽更被震得心矜動搖,眼冒金星,一下翻身栽倒在地。

  眼見唐中陽傷重不支,老者頓時滿面殺氣,雙掌微提,緩步上前,竟欲當(dāng)場力斃他于掌下。

  林中,丁寶眼見此景,心中大急,就欲出手救人,卻又不愿在唐中陽面前露出破綻,腦中飛速開動,突然瞥見身上,頓時有了主意。

  走近唐中陽身前不遠,老者凝聚功力,對其胸膛隔空劈出凌厲一掌,眼看要將唐中陽一舉擊殺。

  突地眼前一花,勁風(fēng)突起。

  凝神看處,卻是一人突然出現(xiàn)在唐中陽身前,右手虛空一拂,一時間勁力交并,掌風(fēng)四散,空地之上,以三人所在為中心,草葉被掌風(fēng)壓得盡數(shù)倒向外圍。

  老者怔怔看著眼前之人,震驚之余,突地捧腹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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