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下班回到自家樓下之時,時間已經不早,天色開始昏暗下來。
站在樓門口,看著前面搖搖晃晃走來一人,嘴里還愉快地哼著小曲兒。
楊七有些意外,皺眉問道:“小桂,怎么這么晚才來?”
桂逸明卻是興高采烈神采飛揚,隔得老遠便揮手打招呼:“七哥,下班了?。亢呛枪?!”
見他有點樂得不知所以,楊七心里好生奇怪,待他走到面前,一把抓住他肩膀,問道:“怎地這般高興?”
說著眼珠一轉,一臉的恍然大悟,笑嘻嘻問道:“見到那小姑娘了?可是與人家一下午相談甚歡?”
桂逸明連連擺手,笑容卻是絲毫不減:“哪有,哪有。”
見他這般表情,楊七又怎會相信,實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當下連樓也顧不得進,就這樣站在樓道門口,非要桂逸明如實交待下午的艷遇。
桂逸明見他一臉猴急、不依不饒的模樣,當下便將在丁寶家中發(fā)生的事情和盤托出,當然,做了好事不留名向來是自己的優(yōu)秀品質,自己幫丁寶看管寶物之事那是打死也不能說滴。
但是哪有兄弟遭難自己興高采烈的道理?楊七哪里肯信,始終堅持桂逸明定然隱瞞了精彩內容不說。桂逸明逼于無奈,指天劃地發(fā)誓,自己絕無半句虛言,才終于換來楊七的將信將疑。
雖然有些信了桂逸明的話,楊七卻越發(fā)感到困惑不解,直勾勾盯著桂逸明問道:“既然阿寶家門不幸,屢遭劫難,為何你又是如此的興奮異常?”
心中疑慮,腳下微微挪動,竟是要遠遠躲開眼前這瘋瘋癲癲的小子。
桂逸明頓時一臉僵硬,干笑幾聲,努力擠出幾份戚容,搪塞道:“我又怎不為寶哥難過?方才只是看到七哥你回來,又想到馬上就能看到親愛的寶哥,這才一時按捺不住仰慕之情和滿心激動,高興地笑了一下,啊哈哈。”
說罷摸著腦袋傻笑不已。
看著他這般模樣,楊七卻是站在那邊黯然神傷。
眼看著身邊的兩個好兄弟,一個橫禍當頭重傷臥床,另一個又突然變得神經兮兮,自己當真是責任重大,雙肩壓上千斤重擔。
當下慨然長嘆,不再多言,搖搖頭,摟著桂逸明的肩膀,兩個好兄弟就這樣互相扶持,爬上樓去。
…………
海定區(qū)公安局門口,曾與唐中陽一起去學校盤問過丁寶的張警官緩步走了出來。
下班了,他準備到馬路對面搭乘公交車回家。
站在路邊等待紅燈變綠的那點時候,張警官心里一陣感慨,想起了頂頭上司唐中陽。
就在前天上午,自己還與唐中陽一起外出查案,跑到清河大學,對一個傻頭傻腦的小子盤問了半天,隨后自己就被安排任務,分頭去追查線索,就此與他分開。
沒想到才過了短短的一夜,第二天再見到時,竟然已經陰陽相隔,原來生龍活虎的能干小伙就那樣冷冰冰地躺在了那里,原本紅潤的臉龐在岸邊青草的映襯之下,顯得那么蒼白。
好端端的一個棒小伙,就這樣沒了!
實在可惜啊,張警官一直對這個比自己年輕很多的頂頭上司抱有極大好感。在這小伙子身上,看不到那種年紀輕輕即身居高位的青年人身上常有的壞毛病。他為人謙沖平和,對周圍同事都十分尊重,也有一幅相當出色的身手,辦起案來不怕危險,總是身先士卒,沖在前面,各種疑難案件總能被他處理得干凈利落,實在是個難得的人才,整個局里的同事都非常看好他前途無量。
沒想到他就這樣突然遇害了,張警官和其他同事一樣,在看到唐中陽尸體的那一剎那間,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抓到真兇。
終于變綠燈了,老張舉步,隨著人群往馬路對面抬腳便走,眼睛無意識地在身側斑馬線外停下的車上一一晃過。
咦?眼前閃過一個有點眼熟的車牌,那輛汽車看上去也好生眼熟。
老張腳下頓時有點遲疑,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哪里見過這個車牌,這輛車。
此時對面的綠燈已經開始連連閃爍,蜂鳴聲“嘀嘀”連響,老張不及細想,便被裹挾在開始加速的人流中,匆匆奔完了余下的一小段行程。
腳底踏上對面路邊臺階的一剎那,老張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驚叫道:“是它!”
當下急急回頭,定睛再看時,那輛車卻已經夾在滾滾車流中間,眨眼間去得遠了。暮色之下,只能隱約看到它的尾燈閃爍的點點紅光。
老張站在路邊,望著那輛車開去的方向,濃眉深鎖,一時怔怔出神。
…………
楊七掏出鑰匙,輕輕轉動,順勢一推,將房門無聲推開,只見屋里一片死氣沉沉,悄無聲息,黑暗撲面而來。
于是伸出右手,在門內右側墻上摩挲一下,終于找到電源開關,伸指按下。
隨著“吧嗒”一聲輕響,天花板上光明連閃數(shù)下,終于成功啟動燈管,頓時華燈溢彩,屋內一片光明。
滿室生輝之下,立刻看清了屋內情形,楊七和桂逸明勾肩搭背,頓時一起愣在門口,口中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客廳之中,右邊窗下,搭的那張病榻之上,丁寶面無人色,四仰八叉地直直挺挺倒在那里,聲息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