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曼斯教授與言靈學
閃電:“芬格爾?他還沒畢業(yè)?我在前兩年大三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大四了吧?”
“沒呢沒呢,師兄可是個有始有終的好漢子,不被勸退絕不退學……等等這不是今天的重點!”
芬格爾的ID一經(jīng)出現(xiàn)樓下的話題就歪到了十萬八千里外,有他存在的地方總能刮起一陣不正經(jīng)的妖風,各級的同學們對于這位留級不知多少年的傳奇師兄顯得很是好奇。
不知情者孜孜以求,知情者津津樂道,一時間竟把討論S級的風潮壓倒了,芬格爾禁言了幾個帶頭討論最歡實的賬號才止住話頭。
“你們這是侵犯個人隱私!”
芬格爾的ID又跳了出來,后面跟著的管理員頭銜閃閃發(fā)光——不知是誰聊著聊著一時興起把芬格爾喜歡裸睡然后半夜在走廊游蕩被某個師妹看到的事情給爆了出來。
帖子卡頓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刷出了幾百條回復。
卡塞爾的在校生大概有七八百人,看這個帖子回復量的刷新頻率大概得有一半以上的人正在往里灌水聊天。
大伙的討論又從“芬格爾的個人隱私”跳到了“食堂的伙食”,然后成功跑偏到期末各科的考試上,直到有個亮晶晶的加粗ID冒了出來。
雷:“S級?真的假的?”
這顯眼的ID是論壇里的“大水怪”們獨有的。
但他似乎對于最近的熱點事情不太明白,原因是賬號主人卡雷克·威爾遜三年前就已經(jīng)從卡塞爾畢業(yè)了,已經(jīng)在執(zhí)行部光榮工作。
從畢業(yè)以后卡雷克就很少在論壇發(fā)言了,不過大部分學生對這個ID還很是眼熟。
芬格爾:“真的,S級新生的護照以及機票還是我去送的。校長同意了他的提前入學申請,關(guān)于他的資料我已經(jīng)貼到另一個帖子里,大家有興趣的可以看看?!?p> 發(fā)完這段話后芬格爾又在同一樓里貼了一長串鏈接,一時間跳來跳去的話題討論偃息旗鼓,學生們紛紛涌入另一個帖子里旁觀蘇廷的過往經(jīng)歷。
“看起來好像……沒什么亮眼的地方?各方面都在正常范圍內(nèi)?”
“是的,我也有種這樣的感覺?!?p> “芬格爾,你確定沒有貼錯資料么?初中之前的東西去哪了?”
很快有仔細的人發(fā)現(xiàn)了漏洞,這份蘇廷的生平資料里僅僅有初中到現(xiàn)在的經(jīng)歷。
在那之前的一段時間統(tǒng)統(tǒng)干干凈凈沒有記述,這比翻答案解析看到一個“略”還要過分,資料里甚至沒有標注“題號”!
“我雖然近幾年頹了點,但工作上肯定沒得說!這是我能扒到的所有資料了?!狈腋駹枔?jù)理力爭。
而雷在潛水了一段時間后再次發(fā)言,大概是瀏覽芬格爾所說的資料去了:“這位新生作為S級是校長欽定,應該毋庸置疑。但是有個問題,芬格爾,你有沒有想過,這些資料可能都是諾瑪偽造的……”
這句疑問一出,帖子里安靜了一瞬,一下子只剩寥寥幾人還在說話。
略一思考大家都發(fā)現(xiàn)了不對,這種級別的信息一般都會列為絕密檔案存在想都想不到的某個地方,只有達到一定等級的人才可以查看,怎么可能是隨便扒扒就能搞定的。
秘黨又非一家獨大,更何況內(nèi)部還存在不同派別的糾紛,自家寶貝的來龍去脈豈能這么明晃晃地擺在臺子上讓大家隨便研究。
所以這個帖子……真的很有可能是芬格爾找了份諾瑪造過假的資料?
“搞定收工。”
1區(qū)宿舍樓的某間宿舍里,芬格爾瞄了一眼屏幕然后打著哈欠關(guān)掉電腦,將一本據(jù)說是他最鐘愛的哲學書從電腦底下抽了出來,書皮還帶著電腦屁股的余溫——他把這書拿來墊電腦用了。
宿舍內(nèi)拉著窗簾,桌子上滿滿當當?shù)財[放著東倒西歪的酒瓶和外賣吃剩的紙袋,還有一塊不知什么玩意的骨架不堪束縛地從袋子當中逃了出來耷拉在桌面上,滴了一灘油漬。
響亮的呼嚕聲很快就蓋過了空調(diào)工作時的輕微響聲成為了宿舍內(nèi)的主基調(diào),芬格爾又四仰八叉地睡著了。
“上節(jié)課我們講到了言靈的體系問題,幾位同學在課后與我進行了討論,提出的有些問題我感覺是很有價值和意義的,如果本節(jié)課還有剩余時間我將會列出來和各位一起思考?!?p> 階梯教室當中,一位瘦削干練的中年男人站在黑板前,皺紋不算多的臉上棱角分明,鼻梁挺直如刀,灰藍色的眼睛掃過教室內(nèi)的每個學生,在前排的蘇廷身上略微停頓之后收回了目光。
教室內(nèi)雅雀無聲,學生要么低頭在紙上寫著什么,要么專心地看著黑板上男人留下的板書。
要知道在卡塞爾學院這樣安靜的上課氛圍可不多見。自命不凡的小龍人們往往會天馬行空另辟蹊徑地提出自己與授課教師思路不同的地方,并且試圖與資歷深厚的教授們一較高下。
這也讓很多教職人員感到頭疼,他們的思路很容易就會被這樣層出不窮的挑戰(zhàn)打斷從而丟失掉上課的節(jié)奏。
而現(xiàn)在上課的這位曼斯·龍德施泰特教授完全不會頭疼于這些問題,在卡塞爾學院內(nèi),曼斯教授的喜怒無常和脾氣古怪是出了名的。
這個固執(zhí)的德國人敢于將一切打斷他講課的學生罵個狗血淋頭并且拎到校長辦公室去罰站。現(xiàn)任學生會主席愷撒·加圖索就曾經(jīng)吃過他的苦頭,從那以后就沒有什么自認不凡的小天才敢于挑戰(zhàn)曼斯教授對于課堂的掌控力度了。
“今天的這堂課,我們將就混血種對于言靈的認識過程展開討論?!?p> 曼斯教授低沉的嗓音傳遍整個教室,他回身在黑板上寫下“言靈來源和認識”七個大字。
“在很古早的時候,混血種們就已經(jīng)提出了‘言靈’的概念,他們認為有某種力量隱藏在語言當中,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他們口中念誦出混血種的母語——龍文,那其中的確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但他們當時并不清楚這股力量的來源,愚昧和迷惘使他們認為這是上天給予的恩賜。”
“我們以古代中國為例,當然古中國在這方面的記載上也是最為詳實可靠的——在最早的文字記載當中混血種們被統(tǒng)稱為‘巫祝’,但其實‘巫’和‘祝’是兩個分開的概念。”
“巫以歌舞降神,祝以文字事神。歌舞降神這個不難理解,我相信教室內(nèi)的不少同學都可以達到相似的效果,只要你們不停撐開領(lǐng)域念誦言靈并且邊念邊跳舞就可以了。”
曼斯教授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但看到似乎因為這個“笑話”實在太冷以至于沒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笑之后又抿起了嘴唇。
“另外一部分祝的概念就相對復雜一些,分為大祝、小祝、喪祝、詛祝等。這些名字各自代表的職位劃分又不太分明,但是根據(jù)后來者的研究發(fā)現(xiàn)‘?!瘜嶋H上指巫術(shù)詛咒功能,一些功能比較稀奇古怪的言靈都可以歸于此類。祝是后來巫術(shù)信仰的濫觴,《尚書》、《小雅》等古籍當中對此都有所提及——當然是以正常人的視角書寫的故事?!?p> 蘇廷低著頭在帶來的筆記本上奮筆疾書,這一段完全是曼斯教授個人準備的講義,在教科書上完全找不到痕跡。
他一邊抱怨著上了大學還要像高中學歷史一樣學習言靈學的功課,一邊感慨于卡塞爾學院的漢化程度之高,曼斯教授這樣很正宗的德國人都對中國古史爛熟于心信手拈來。
“師兄,這樣的理論課多么?”
蘇廷忍不住歪了歪頭小聲詢問旁邊同樣在寫寫劃劃的楚子航。
但沒有等到楚子航的回復,半根被掰斷的白色粉筆就飛到了他的腦門上,蘇廷一抬頭正好對上曼斯教授溫和的灰藍色眼睛。
“蘇廷,上課不要干擾其他同學,如果有不懂的地方課下可以來找我?!?p> 曼斯教授向他點點頭,溫和得簡直好像換了個人。
手腕都寫到酸痛的眾人停下筆來晃晃手腕,然后突然意識到了蘇廷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
瞬間弧形階梯教室里就起了一陣騷動,不少驚異的目光投向講臺邊挨著楚子航坐的那個家伙。
因為蘇廷他們來的比較早,偌大的教室里沒多少人看到兩人一同走進來,加之來上課學生的目光自進了屋之后就已經(jīng)像是遇了吸鐵石的鐵塊一樣被曼斯教授牢牢吸走了。
在短暫觀察后他們也立刻將蘇廷與論壇上芬格爾帖子里傳的沸沸揚揚的S級聯(lián)系起來。
不少人正想張口說些什么,但原本臉色還較為緩和的曼斯教授猛地變了臉:“都干什么!卡因?還是杜賓斯?你們要上來替我講課嗎?”
老僧已死成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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