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膽!
陳尋已翻身下馬,踏上了臺階,站在了那扇大門前。
抬頭看一眼“唐國公府”四個大字,陳尋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半年前,他一介寒門,攜一紙婚約,推開了這扇門。
入贅李家,受盡了冷臉。
誰又能想到,半年之后,再次踏入這扇大門,他已是蕭家的外甥,左驍衛(wèi)大將軍,堂堂國公,救大隋于危亡的少年英雄。
這等天與地,夢幻一般的轉(zhuǎn)變,焉能不令他感到一絲不真實。
“公子,進去吧?!?p> 直到身邊響起單盈盈的聲音,陳尋才從神思中回到現(xiàn)實,確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是真實存在的。
現(xiàn)在的他,將以主人的身份,踏入這座曾經(jīng)給過他屈辱的府院。
深吸一口氣,陳尋從容走了進去。
正堂里。
竇氏母女依舊在沉默。
“夫人,,姑爺他回來了,馬上就要過來了?!毙…h(huán)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竇氏神色一凜,騰的就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母親去哪里?”李秀寧卻留住了她。
“這公府現(xiàn)在是他的了,他指不定會如何羞辱我們,我受不了這氣,不想見他?!备]氏皺著眉頭道。
李秀寧苦澀一嘆:“天子既然有旨,我們母女的生死,都任由他決斷,到了這個地步,母親覺的還能躲著他嗎?”
竇氏打了個寒戰(zhàn),驀的驚醒過來。
她這時才意識到,她母女與陳尋的地位,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僅僅只是身份尊卑的轉(zhuǎn)換,陳尋如果愿意,只消點點頭,她母女二人就得人頭落地。
竇氏欲哭無淚,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個曾經(jīng)她瞧不上眼,給慣了冷臉的女婿,有朝一日竟能掌握著她的生殺大權。
“那你想叫為娘怎樣,難道讓我向他奴顏卑膝,求他可憐嗎?”竇氏苦著臉道抬。
“我了解陳尋,他不是那種小人得志的人,只是我們畢竟寄人籬下,難道母親當真還要用從前那種態(tài)度對他嗎?”李秀寧反問道。
竇氏身形一震,一時啞然。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一襲熟悉的身影踏出堂門,映入了竇氏眼前。
陳尋,那個曾經(jīng)她的女婿,現(xiàn)在以此間主人的身份,走了進來。
“竇夫人,別來無恙。”陳尋平靜注視著竇氏,淡淡開口。
看到陳尋的一瞬間,竇氏心中既是尷尬,又是畏懼,竟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實不知該如何面對。.
李秀寧輕咬薄唇,心情也是復雜。
戰(zhàn)場上,她可以把陳尋視為袍澤,軍人之間,本就不需要什么太多禮節(jié)。
現(xiàn)在,征袍卸下,她卻只是一個叛國逆賊的女兒。
而眼前的陳尋,卻是這間公府的主人,是掌握她和她母親竇氏生死權柄之人。
陳尋曾立過誓言,必保她性命,她清楚陳尋的為人,定然不會對她怎樣。
只是,陳尋卻沒保證過,不對她母親竇氏動手。
畢竟當初陳尋入贅李家開始,竇氏就沒給過他好臉,那次出征歸來翻臉的局面,也可以說是竇氏一手主導。
倘若陳尋心中記恨,要報復竇氏,她該如何是好?
“秀寧見過國公~~”
念及于此,李秀寧為了母親生死,只能卑微的向陳尋屈膝,尊稱一聲“國公”。
這話一出口,竇氏臉色不由一變,吃驚的目光盯向自家女兒。
她顯然不敢相信,自己那個爭強好勝的女兒,如今北征歸來,竟似變了一個人似的,對陳尋全然沒有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
甚至,她竟然還向陳尋屈膝,如此卑微的笑臉相迎。
竇氏心中有氣,一股子悲憤情緒莫名而生。
陳尋卻不理會李秀寧,平靜卻冷絕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竇氏。
他在等著竇氏的態(tài)度,再決定如何對待。
雖然他氣度非凡,不屑于跟一個婦人斤斤計較,看在李秀寧面上,心下本就沒有殺竇氏之心。
但不殺,不代表他能輕易寬恕竇氏先前對他的態(tài)度。
必須要讓她低頭,也讓她嘗嘗被冷臉相待,是何等滋味才能作罷。
“母親!”
李秀寧見竇氏糾結(jié),急拉了下她袖角,低聲提醒,眼神暗示。
竇氏心頭又是一震,抬頭瞄了一眼陳尋,那如刃的目光,如刀子似的扎在了她身上,立時令她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妾身,見過國公~~”
竇氏幾乎是從牙縫里,如蚊音一般,擠出了這番不情愿的話來。
這話出口,竇氏臉已憋的通紅,當真有種當場撞死在堂前的一念沖動。
堂堂北周武帝的外甥女,八柱國的妻子,如今卻要向自己的前女婿屈膝低頭,還要卑微的自稱“妾身”。
竇氏這輩子都不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如今為了性命,卻不得不選擇低頭。
“免禮吧。”陳尋擺了擺手。
竇氏在李秀寧攙扶下,卻才直起身來,李秀寧還好,竇氏卻沒臉看陳尋,只是垂首站著。
陳尋坦然坐在了曾經(jīng)屬于李淵的主位。
李秀寧則給小環(huán)使了個眼色,暗示她趕快上茶。
小環(huán)會意,忙是端了一杯茶奉上前來,恭敬道:“姑爺,請用茶?!?p> 話才出口,小環(huán)猛然意識到自己口誤,頓時嚇出一身汗冷,忙道:“奴婢錯了,請公爺恕罪,請公爺恕罪?!?p> “叫無心之失而已,不必這么害怕?!标悓の⑿χ鴮捨康馈?p> 當初這公府中,誠心待他的人不多,小環(huán)算是一個,陳尋自然不會責難她。
小環(huán)這才松了口氣,匆忙退下一邊。
陳尋也不搭理竇氏,只慢行斯理的呷起茶來。
他越是這般平靜,竇氏就越是心下不安,站在原進既是尷尬又是無助,一臉的無所適從。
“竇夫人,你可知你丈夫李淵,你兒子李世民,勾結(jié)突厥人,背叛大隋,意圖謀反?”
陳尋放下茶杯,以審問的口氣道。
“妾身也沒想到,他們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妾身并不知情。”竇氏自然不敢承認。
“既然不知情,你當日為何要跟李建成一同出逃,難道不是作賊心虛嗎?”陳尋語氣陡然加重。
“我……我……”
竇氏這下便理屈詞窮,不知該如何解釋,額邊冷汗直滾。
陳尋眼中掠起一絲殺機,沉聲道:“李淵謀反,你知情不報,罪不容赦,天子已下旨誅你李家三族,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李秀寧臉色不由愕然驚變。
她原以為,陳尋會看在她面上,不再為難竇氏,卻沒料到,瞧陳尋這陣勢,似乎還真打算拿治竇氏的死罪。
而且,一句“誅你李家三族”,大有連她也要秋后算賬的意思。
“唐公,母親她也是身不由己,還請?zhí)乒ㄍ忾_恩,饒母親一死!”
李秀寧匆忙站了出來,替母親求情。
陳尋卻不理會她,如刃的目光看向竇氏,厲聲道:“竇氏,本公的話難道你沒有聽到嗎,本公問你,你可知罪?”
這一聲“你可知罪”,殺機已再明顯不過,連李秀寧聽著也打了個寒戰(zhàn)。
竇氏心頭涌起深深懼意,不禁有些慌了。
看這架勢,陳尋是真打算置她于死地。
想她雖然世家名門出身,自詡見多了大風大浪,但有竇家這一層身份護著,其實根本沒經(jīng)歷過生死難關。
不經(jīng)生死存亡,便不能體會到其中的恐怖。
現(xiàn)在,被陳尋這般一威脅,竇氏精神立時便再支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