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群中,議論紛紛,不過他們自己都沒有注意,對沐容的稱呼已經(jīng)有了一些變化。
在廣場的前方,澹楓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切,黑黑的面容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在學(xué)院中,對于此類的切磋比斗,只要不傷及性命,學(xué)院并不禁止。
“澹長老好!”
在眾人的議論聲和注目禮下,沐容徑直走到澹楓的面前,抱拳行禮。
澹楓有些疑惑的看了沐容一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沐容也沒在意,對澹楓行了一禮之后,就轉(zhuǎn)身昂首而去,目視前方,根本沒有理會其他弟子那疑惑的眼神。
“擦,這傻帽今天很得瑟??!”
“哼,凝元境三層的豬腦子,今年統(tǒng)考肯定又是倒數(shù)第一,真是丟我們青龍外院的臉!”
“何止是丟青龍外院的臉,簡直是丟全人類的臉!”
“這種人的存在,生生把全人類的智商平均數(shù)都拉低了!”
“不對,沐容的身上好似有精氣流動,他居然突破到凝氣四層了!”
“四層又如何?!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他還能修煉到六層不成,哈哈!”
“是啊,早晚還是被驅(qū)逐的家伙,修煉到四層就這幅嘴臉,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升到八層了呢!”
“哈哈哈哈!”
人群中,各種難聽的話語層出不窮,洶涌而拉。對于這些人的謾罵,沐容并沒有在意,徑直向著蛟門山走去,他刻意放慢了腳步,在六年級的弟子奔跑過來的時候,轉(zhuǎn)了另一處方向。
蛟門山位于青龍外院的東側(cè),是一座孤山,高約兩千多丈,在一馬平川的海邊,顯得極其巍峨!
沐容這一番做派,自然不是嘩眾取寵,而是引蛇出洞!
對方可以在他房間里中下毒,下一步會怎么做,沐容根本就不清楚,如此防不勝防,不如干脆一些,試探一番。
當(dāng)然了,事在人為,能引到自然是最好,引不到的話,日后就需要多加小心了。
這正是他今日在廣場上如此高調(diào),之后又在眾人的視野中上山的原因。
蛟門山雖然雄偉,其中卻沒有什么兇猛怪獸,以沐容現(xiàn)在的本事,足以自保。
花了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沐容終于找到一處不太偏僻的平臺,位于懸崖的邊上。
平臺呈不規(guī)則的圓形,半約有一丈,比較適合修煉,雖然三面黑繆繆的很是可怖,但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沐容,并沒有多少懼怕的心理。
以他現(xiàn)在的感應(yīng)能力,更不會失足落下懸崖。
稍稍調(diào)息了一下,沐容坐在了平臺上,修煉起風(fēng)云決。
凝元境的修煉,是不斷的吸收天地之氣,進(jìn)行凝煉提純,現(xiàn)實凝煉成精氣,然后再進(jìn)一步凝煉成氣液,最后凝煉成精元。
把丹田中的天地之氣,凝煉出一絲精氣,就是凝元境四層。接著要把丹田中所有的天地之氣都凝煉成精氣,這個時候,四層的境界就徹底穩(wěn)固下來。然后再不停的吸收凝煉,直到丹田中充滿精氣的時候,便是凝元境五層。
之后的修煉,則是要把丹田中的濃郁的精氣凝煉精純?yōu)闅庖?。這是凝元境的一道坎,相當(dāng)一部分修煉的武者,都會被卡在這里,數(shù)年乃至終生難以寸進(jìn)。
可以說,凝元境六層,是修煉的一道分水嶺。
學(xué)院統(tǒng)考中,要求凝元境六層的境界,也是這個原因。
在練劍的時候,由于丹田中的天地之氣不停的消耗和補(bǔ)充,實際上也是在修煉,但速度相對較慢。
沐容坐在平臺上,腦海中的風(fēng)元訣心法自動的運轉(zhuǎn)著,丹田中濃郁的天地之氣不停的收縮,雜質(zhì)隨著呼吸排出,一絲絲金黃色的精氣不停的生成。
如果有人知道沐容修煉的速度,一定會震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
即便修煉速度如此之快,實際上,沐容依舊沒有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煉中,相當(dāng)一部分心思在感應(yīng)著身后的風(fēng)吹草動。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月亮漸漸爬上了半空,沐容依舊在修煉之中。
夜里的山中很寧靜,草叢中蛐蛐的叫聲,清晰可聞,深處,也不時的傳出一聲怪叫,一般人在此,恐怕會被嚇出半身冷汗。
忽然,一道烏黑的刀光忽然從樹林中瀉出,直撲向地面上的沐容,在月光下,顯得是那樣的詭異。
“終于來了?”
沐容嘴角浮起了一絲譏誚,他并沒有完全的閉上雙眼,而是微微的瞇起,此刻被刀光閃到,本來慵懶的身子陡然翻起,一線劍光如波紋般閃向刀光。
流水劍法第五式——水光一線。
“叮!”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一道黑影顯露出了身形。
眼前是一個面容堅毅的少年,大約十一歲的年紀(jì),濃眉大眼,五官端正,方方正正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少年身形微微一頓后,手中的刀便如狂風(fēng)驟雨般,撲面向沐容砍去。
刀式勢大力沉,此人的境界,顯然要高于沐容。
然而,此人狂暴的攻擊落在沐容的眼中,卻有很多的破綻,精鋼劍斜起,一式滴水,正擊在對方刀刃的根部。
堅毅少年必殺的一刀被點歪,便欲后撤。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沐容冷哼一聲,第二式連綿早隨著滴水一式接連而上,一片劍光彌漫在對方的雙腿上。
頓時鮮血飆飛!
“呃!”
少年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中招,然而受此重創(chuàng),少年非但不再后退,反而牙關(guān)緊咬,手中長刀猛然斜撩而起,想趁著沐容收招之際,一擊必殺。
刀刃在空中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帶起嗤嗤的破空聲。
不過,沐容的劍招根本就沒有停歇,連綿的劍式還沒有休止,劍光就再次大盛,第三式奔流!
“轟!”
長刀和精鋼劍狠狠的撞到一塊,沐容連退三步,手腕一陣酥麻,那堅毅少年一個后仰,坐倒在地上。
稍稍活動了下手腕,沐容眼睛微迷,對反的年紀(jì)比他小,速度和力量卻遠(yuǎn)在他之上,可見此人的境界絕對比他要高上不少,從這人的反應(yīng)和速度上都要超過孟磊很多,極有可能是凝元六層的境界。
這可是精氣已經(jīng)凝煉成為氣液的高手!
沐容能夠兩招傷敵,取得優(yōu)勢,有心算無心,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首先一招水光一線,即擊退了對方,又展示了自己高超的劍法,這就自然的引起了少年的細(xì)微恐慌,畢竟在所有人的看法中,沐容應(yīng)該是一個一招劍法都不會,只依靠著基礎(chǔ)劍式的人。在廣場上擊敗孟磊,也在側(cè)面說明這一點。
在這種潛意識的恐慌下,少年的攻勢雖猛,卻不夠堅決,破綻自然也就偏多,結(jié)果被沐容趁勢傷了雙腿。
雙腿受傷,移動力就成了問題,對方進(jìn)可攻,退可跑,所以少年急切間就要拼命。
沐容的境界雖低,基礎(chǔ)劍招的修煉的卻極為扎實,劍是身體的延伸,像刺、劈、砍、削、點、切、撩、抹、云、帶等這些基礎(chǔ)招式。各種兵器,實際上也是大同小異,側(cè)重點不同罷了。本尊對劍的掌控,達(dá)到了隨心所欲的水平,自然能輕易看出對方刀法中的破綻。
“呃!”
看著月光下,沐容有些陰寒的面容,少年掙扎了一下,卻沒能站起身子,他的雙腿上早已被洞穿了五六個窟窿,血流如注。
“是誰派你來的?”
沐容目光似劍。
“嘿嘿,十七少爺是故意引我來的嘍!”
少年的眼神已經(jīng)有些渙散,表情卻極是譏誚,“十七少爺大智若愚,心胸如此之深,想來家中有不少人要頭疼了,哈哈哈!”
沐容眉頭皺起,幕后的黑手,果然是家族中人??蓱z沐容已經(jīng)愚笨成這個樣子了,你們還不放過。在這方面,那個所謂的老爹,肯定也沒什么關(guān)切,不然的話,絕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面前的少年顏容稚嫩,說話卻極為老成,可見想下手,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腦海中閃過幾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沐容冷冷的說道:“說出主謀和同黨,饒你不死?!?p> “謝過十七少爺了,不過我們兩人,必定要死一個。你不死的話,我肯定活不了!”
那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手中長刀驟然再次向著沐容撩去。
沐容問話的時候,并沒有放松警惕,手中精鋼劍早提前刺出,點在少年刀根的位置,那長刀剛剛撩起,卻又失了方向。
一連三次,被點中同樣的位置,少年的臉色有些駭然,他頓時明白,沐容能擊敗他,絕對不是巧合和自己的大意!
想到這里,少年斜著長刀,直接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叮!”
劍光閃過。
第四次!
不過,這次少年沒有握緊長刀,右手微微一顫,那把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迎著清潔的月光,落入懸崖之中,發(fā)出的叮叮的一陣清脆響聲,越來越遠(yuǎn)。
“你想死的話,就跳懸崖吧,免得我還要毀尸滅跡,自殺也變得有他殺嫌疑了?!庇鴮Ψ揭苫蟮难凵?,沐容說道。
“十七少爺想的還真是多啊,希望你能給我,也給九夫人報仇!”
少年的神色掙扎了一下,臉上盡是譏誚,隨即喉嚨中發(fā)出一聲悶響,本已受創(chuàng)的雙腿不知哪里又來了一股子力氣,竟是猛地一躥,跳入懸崖之中,發(fā)出“啊!”的一陣回聲,然后就沒了蹤影。
“九夫人?!報仇?!”
沐容的臉色難看。
九夫人便是原本沐容的母親,她去世的時候,沐容的年紀(jì)還小,印象早已模糊,但卻是他人生中得到的唯一關(guān)懷。
那段記憶尤為的深刻。
到青龍外院中學(xué)習(xí)數(shù)年,放著藏經(jīng)閣中難以計數(shù)的各種功法不學(xué),只學(xué)母親傳下來的《流水劍法》和《風(fēng)云決》,從這里也能看出沐容對母親的思念。
九夫人的死,很突然,沐府的說法是重病暴斃,沐容之前也有所懷疑,但一直未能確認(rèn),又兼年紀(jì)小,自身愚笨,所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修煉中,希望有一天可以強(qiáng)大起來。
沐容陰沉著臉,緩步走到懸崖邊上,向下看去,雖然月光皎潔,但懸崖下黑蒙蒙的一片,卻是什么都看不見。
“放心吧,這個公道,我一定要討回來!”
沐容攥著拳頭,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通過統(tǒng)考之后,要返回沐府一次,那個時候,必定會有人坐不住了吧!
沐容回頭看了看地上的一灘血跡,這算是殺人么?
應(yīng)該不算吧。
但殺人,是早晚的事情!
在這樣一個混亂的大家族中,我不殺你,你就要殺我,想要活著,就必須殺人。
要知道,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一天,就遭受了兩次生命的威脅!
這讓沐容如何不警覺?
殺著,殺著,也就習(xí)慣了吧。
沐容按著怦怦跳動的心臟,慢慢的向山下走去。
走著,走著,步子漸漸的矯健起來,心臟也逐漸的平靜了,仿佛方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月光照亮了大地,樹木的陰影下,卻愈加的黑暗,一個傾長的身影,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切,黝黑的面龐上,沒有任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