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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生結

第九十二章

千生結 行知如夙 3402 2022-12-04 23:57:32

  祭壇上的諸位天神被眼前此番詭異之象生生震撼到惶恐叢生、大驚失色,皆控制不住的起了懼意,不由自主的凝神屏氣間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交流某種可行之法,如何解決眼前的燃眉問題,然而事以及來,他們已經(jīng)被這座祭壇給徹底鉗制,身后便是深淵及是烈獄。

  可是他們幾乎一瞬便錯開了目光,只因委實沒有法子逃走或者趕回天界搬來救兵,一面是冥界發(fā)動的戰(zhàn)爭還在曠日已久的持續(xù),壓根兒沒有年頭,另一邊便是眼前女子不止是要毀滅天地,更加是要將他們一眾天神全部誅殺在此生祭了這祭壇里的百萬惡鬼,無論如何,對于他們來說此刻種種無非都是一場天大的劫難和災禍。

  曳嵐空置的左臂衣袖被暴風卷的在空中胡亂翻飛,她本能的深吸了一口寒氣,那氣流仿佛剎那凍入心腸之中,使得她整個人渾身痙攣的一疼,她右手捂住發(fā)悸的胸腔,緩緩用力隔著皮囊想要將那顆心臟攥緊好讓它不跳。

  然后,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這才平靜的落向立在祭壇中央那束刺眼天光之下的藍衣女子,可目光在觸及到她那簡單而普通的發(fā)髻上插入的一枚白色的玉簪時,心突然就像是掉出指縫狂跳不止。

  她連著一下后退了好幾步,捂著心臟的位置緩慢的蹲下,恰在此時,紊亂的心跳開始逆向全身經(jīng)脈,躁動的血液在單薄而又脆弱的血管里暴亂,稍使一秒,她從口中噴涌而出的鮮血便落到了腳下那紋路縱橫捭闔的地面上,她看到自己的血液融合進了那早已經(jīng)干枯的暗色血槽里,然而空氣里那從貊庠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邪祟味兒是更加濃郁。

  曳嵐不可置信的閉上眼睛,近乎怒到極致的吐出一口黑血,她怎么就能用自己去做祭祀這群被囚困了千年的惡鬼們,那是會真正的不得往生!

  原來這才是她卦中所示的死局。

  直到此刻,曳嵐才切合實際的體會到那絕無僅有的絕望是何種滋味兒,她是連她自己都不要了啊!

  那么南戎呢,她也不要了嗎!

  然而答案早已顯而易見,她連自己都不要了,那么南戎又當如何重要。

  歸墟帝君下意識的欲要扶起突然跌倒的曳嵐,然而伸出的手卻兀自停在半空像是生硬了骨頭始終落不下去,而他的目光早已被她那只半截飄起的衣袖使勁兒拉扯著喘不過氣,腦中皆是她自斷手臂償債的那一幕畫面,近乎痛的他喘息不得。

  白及摔先越過父親伸在半空的手,并未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也是歸墟帝君不過伸在一側而已,那模樣看起來如是在設法防備不遠處的兩位大魔頭一樣。

  他扶起曳嵐,以為她是過于擔心,即使自己心里也沒有三分的底兒,可還是故作安慰道:“邪不壓正,巫神不必介懷她借此祭壇邪力通天,若是放任她引起三界浩劫,那么這大虞首先就會滿城枯骨,這些百萬之眾的惡鬼們餓了千年,這一次放出去當是要吃個飽了,所以,趕在此之前,一定須先解決了眼前的這位魔鬼才可,所以,巫神切勿念舊情!”

  “舊情?”曳嵐嗤笑一聲兒,待站穩(wěn)當后,欲言又止的便甩開了白及又要扶她的手,目光遲疑的移到歸墟帝君收回的手上,眸色深邃了一下,不再作聲兒。

  下一秒,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曳嵐看向白及,心里笑話他太天真,怎么就會不明白貊庠要的可是整個天地重新洗盤換顏,何止是三界遭難那般簡單。

  想必她是厭惡極了這個骯臟不堪的天地,便想著極致毀滅后的另一重世界,那么秩序也該再一次被重新定義才可!

  她總是那么聰明又清醒,任何棘手的問題,都能處理得當!

  哪怕是如今這被既定的死局,她亦是想要另一重截然相反的結局,便是將他們都拉下神壇,神魂寂滅于此間!

  “你這惡鬼,當真是救贖不得的孽障!”

  一旁的青女緩慢而又僵硬的將那放了她臉皮的手垂落衣袖之中,五指緊攥將其捏碎成風散在空氣里,那血腥味兒開始濃郁的飄忽在雪下,不過很快就被雪幕暴風覆蓋直至消散,她凝起秀眉任憑臉上的傷口滋出不間斷的血液,斑斑點點的都落在了她的衣襟之上,那狼狽不堪的模樣足以比肩萬年前的混離地獄,只是致使她如此落魄的對象卻是一介區(qū)區(qū)惡鬼,并不是那同樣陰毒邪物的冥王。

  可是他們卻都有同一個目的,那便是攪動穹蒼天翻地覆才可罷休,然而,似乎他們生來便是諸神的劫數(shù)!

  曳嵐猛地回眸看向青女,視線里揉雜著莫名的憤怒,可落在她那半張臉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時,她強忍著內心波濤洶涌的快意,冷漠的反擊道:“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青女大人談何救贖!”

  青女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人與他們并沒有統(tǒng)一戰(zhàn)線,不過是下屬多半為了主子盡忠罷了。

  為了侄兒與侄媳,青女不好撕破臉,至少在此刻理應一致對外,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對那女鬼的憤怒,分寸得當?shù)倪w怒起來曳嵐,她瞪大眼睛寫滿諷刺,陰陽怪氣道:“巫神也算是通透之人,當初就不該憐憫留其性命至今!”

  曳嵐脫口而出:“青女大人,你在教老婆子道理……”

  “你們還是不要吵,現(xiàn)在該研究這局怎么破解!”

  白及打斷曳嵐,做起和事佬,然而謹慎的目光早已經(jīng)隔著暴風驟雪投去站在那直插云天的強大光束下的藍衣女子,如是一朵妖異世間的藍色彼岸,傳聞中只有亦正亦邪的玲瓏坊主的地界里才會生有,據(jù)說那是世間最純粹的邪祟物件兒,是不同于長在忘川岸邊的紅色彼岸花的。

  頓時,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尖愈演愈烈,最后竟然徒生了懼怕,想來他白及生在歸墟古國又師承玄武,怎可會怕一只大惡鬼,可是在這一刻他就是怕了她,是毫無根據(jù)的那種從精神和心理的雙重恐慌。

  恰在此時,厚重如是城墻一般的云層被暴風席卷,只見漫天銀白及攔,而那灰色的上空瘋狂涌動著勾起陣陣雷霆閃電,在暗色的深夜可謂驚心動魄。

  橫老三的墨色衣袍被驟雪撲打成一層白灰色如是凝結成了霜,他凝眉望向那雷霆萬鈞齊下的天空,厚重的云層逐漸變作燃燒的火色,他恍然大悟道:“阿貊,你在引混離地獄的紅蓮業(yè)火!”

  貊庠抬頭仰望天空的那抹火色逐漸形成紅蓮一般之盛,緊蹙起的眉心瞬間舒展開來,一張絕色堪比天人的臉,如是要晃花了眾生的眼,她勾唇幽幽一笑,“是啊,又是一場紅蓮業(yè)火呢?”

  橫老三迅速上前,緊握她的手腕,扼制住渾身的抖動,眸光發(fā)顫,“阿貊……”

  貊庠徐徐低眸,目光清淺的掃過他那一張滿是愁容的臉,眼里是無盡的悲與淚,她掙開他緊握手,緩慢的擦過他憂郁的眉眼,蒼白染血的臉頰,尖稍而擱手的下顎,最后停至他那跳動的胸前。

  橫老三迅速握緊她停在他心口上的手,仿佛下一秒便會失去她一樣,他心跳加速,目光深邃的望著她,似乎要把她刻進眼里,揉進心里。

  “這一次,我會陪著你一起,不論生死!”

  橫老三似是發(fā)誓一般,一字一頓的承諾出口,亦是明白此刻,唯有如此才不會貿然唐突了她。

  貊庠安靜的聽完他的訴說,眸光只是顫動了下,表情依舊是冷漠的瘆人,仿佛任何東西都已經(jīng)影響不來她此刻赴死的心境兒,只稍加用力緩緩一推,便將他推離了祭壇之上深淵之外。

  橫老三完全不在防備之中,待被推出去之后,耳邊的暴風嗡鳴,他才悻然回神兒,向來冷靜持重的他第一次生了恐慌,他從來都沒有像在此刻怕過和慌過,她怎么又能撇下他第二次。

  “生死之事兒,歷來都不是當事人說了算的趙重九!”貊庠僵硬的收回手,目光堅毅的看著一點一點消失在眼前的橫老三,不是他的拒絕就能拗過她所推他離開的力量的,那根本毫無波動的如是蜉蝣憾樹。

  她垂下眼瞼,長睫翕動,她回眸深幽地望向那一眾紊亂的諸神們,卻還是有些被橫老三那失望且悲哀的眼神傷到,可她還是沒有情緒顯露。

  如是千年前,這一次你也獨善其身的好。

  下一秒,她徒手引起那可毀滅一切的業(yè)火,似乎只是輕而易舉的一瞬之間所為,并沒有任何困難。

  “阿貊,不要……”

  曳嵐試圖阻攔的說話,可是她已經(jīng)做不到阻止,她的身體已經(jīng)半數(shù)被拖入深淵之中,冰寒持心,然而頭頂是萬數(shù)業(yè)火紅蓮,灼可燃身,實乃真正的冰火兩重,哪怕世間再金貴的神仙也不得往生。

  貊庠的雙眼被紅蓮業(yè)火灼到發(fā)紅,看著曳嵐一點一點跌入那深不見底的深淵,卻還在拼命想要救檀溪,唇角扯起一抹幽森地笑,“不要,是不要牽累你的女兒嗎?可那萬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位南戎的亡魂都不會答應的!”

  其余諸神,被兩種力量拉扯糾纏,全部被拖入深淵之中,可笑他們還在如同螻蟻一般無助的掙扎,貊庠唇角的笑意逐漸肆意,暗嘲,他們可真是徒勞無功吶,某一瞬間也像極了千年前的他們,如今也是叫他們終償了一回。

  紅蓮業(yè)火從穹蒼覆下整座祭壇,貊庠立在千階祭壇中央被那火灼燒后分解成無數(shù)個燃著血色的魂體,哪一個都不是她,可哪一個又都是她,只見它們在那深淵地獄逐漸藏于千階祭壇之下的最后一秒游離而進,而狂風暴雪也在此刻歸于平靜。

  如此大規(guī)模的天象異動,驚饒起來大虞帝宮里的眾人壓根兒不在話下,他們全副武裝趕往那處被封禁了多年的禁區(qū)時,卻被眼前就連那雪色都遮不住的黑氣彌漫的森森祭壇愕然止住前進的步伐,即使帝令如山,可也不能再踏進一步,他們鼻息之間全是血腥的氣味兒,如是這里死了無數(shù)的人。

  蒲陽乃是大虞的帝城,因為除夕之夜,那異常的雷聲憾天,大雪紛飛,導致于大年初一清早,各地流言蜚語皆唱其乃不祥之兆,不脛而走整個大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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