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鎮(zhèn)江路上的白珍娘還在想楚津的事。
“娘娘可是覺得那楚大夫身上有異?”青兒出言問道,“楚津這人我調(diào)查過,祖祖輩輩都生活在丹徒縣。他爹就是惠安堂的上任坐診大夫,但聽說七八年前因為時疫死了,他娘也是因為時疫沒的?!?p> 白珍娘聽完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便低聲說道:“或許是他命格特殊吧。”
兩人隨后就不再討論楚津,一路步行的朝鎮(zhèn)江走去。
另一邊。
楚津下山后先去了幾個藥農(nóng)家預(yù)定了幾味藥材,回到丹徒縣時見天色尚早,楚津就在堂前為小山講解起病案來,一日功夫倒也很快就過去了。
翌日,楚津照常的開門準(zhǔn)備營業(yè),卻望見北方有黑云聚集,云中隱隱可見電光涌動。
“那里看起來像是鎮(zhèn)江的方向吧,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這邊。這烏云黑壓壓的看著端是駭人,也不知道昨天預(yù)定的藥材還能不能按時送來?!?p> 楚津憂心起昨天預(yù)定的藥材,店中藥材存量并不多了,若是大雨來臨又要耽擱一兩日的功夫才能送來。
可能是將要下雨的原因,一上午時間來看病的不過兩三人,楚津此時正百無聊賴的翻看著書。
“楚大夫!楚大夫!”
門外一個漢子趕著驢車停在了惠安堂外,呼喊著楚津。
“趙大哥!”
楚津出門一看,正是昨天和自己約定好送藥材的趙大哥。
“我還想著你不會來了,沒想到這么快就送到了?!睗h子的到來讓楚津感到欣喜,忙招呼小山和老仆一起搬運藥材。
“原是不打算來的,但這烏云一直停在鎮(zhèn)江上空沒有移動,我就想著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便趕緊給您送過來了。”漢子一臉憨厚的說道。
“辛苦趙大哥了?!?p> 不一會兒車上的藥材便卸完了,漢子也準(zhǔn)備回家。
“趙大哥路上慢些。”楚津交代道。
“楚大夫回吧!”說完漢子就駕著驢車朝城外駛?cè)ァ?p> 楚津剛在堂上坐定,就聽到外邊街道上喧囂起來。
“小山,你去看看街上怎么了。”楚津此刻已經(jīng)不想再起身,就吩咐小山去查看。
“老,老爺,水,外邊有水!”出去查看的小山,結(jié)結(jié)巴巴的跑了進(jìn)來。
楚津見小山神色慌張、言語無狀,就親自出去看了一眼。
“這!”
看到街上的情況,楚津也是打了個激靈,街上此時竟被水淹沒了?;莅蔡玫尼t(yī)館因為有著臺階,才沒有立刻漫進(jìn)水。
“快,將藥材和書籍都放在高處,別被水泡了!”
楚津反應(yīng)過來后,趕緊喊來小山和老仆一起好好安置藥材和書籍。
等三人忙活完,外邊的積水也已經(jīng)基本退去。附近的百姓也都紛紛出來查看自家的房屋有無損壞,或是找尋丟失的東西。
楚津看著水退去后一片狼藉的街道,忍不住擔(dān)憂起來:“各種穢物被洪水沖的四散,這水不能生飲了。”
剛好此時一隊衙役正在街上維持秩序,楚津就喊來了捕頭:“王大人!”
正在巡視的王捕頭聽到楚津在喊自己,就朝楚津走了過來:“楚大夫,怎么了?”
“王大人,還請你告訴百姓們最近不要喝生水,這洪水剛過,附近的水源都不會太干凈,另外若是有死去的動物也要盡快焚燒,大災(zāi)之后必有疫,一定要讓百姓注意吃食?!背?qū)⒆约旱膿?dān)心說了出來。
王捕頭聽完也極為重視,立馬讓手下兄弟去稟告縣太爺,自己則開始通知百姓。
“希望不會爆發(fā)瘟疫吧?!背虬底云矶\道。
傍晚,王捕頭就又急匆匆的來到了惠安堂。
“楚大夫!快!快跟我走!”王捕頭一見到楚津,二話不說就忙慌的拉著楚津準(zhǔn)備往外走。
楚津一臉懵,忙問道:“怎么了王大人?”
“城南有七八個人病倒了,縣太爺讓我趕緊帶你過去瞧瞧?!蓖醪额^不管不顧的就要往城南敢去。
楚津問言心里道糟糕,忙掙脫王捕頭的手,但奈何王捕頭力氣大,楚津掙扎幾次都沒能脫身。便趕緊解釋:“王大人等等,我的診箱還未拿。”
王捕頭聽到后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松了手讓楚津回去拿東西。
楚津被王捕頭帶到了城南的一處農(nóng)院前,守在門口的衙役見楚津過來,連忙將白布遞給楚津。楚津捂好口鼻喉后才推門走了進(jìn)去。
楚津一進(jìn)院內(nèi)就看到院子周圍點著火盆,院中搭起了棚舍,里邊放著十幾張簡易的小床,但只有八個床上躺著人,一名老者正忙前忙后的照顧著他們。楚津聽著若有若無的呻吟聲,頓覺院內(nèi)的氣氛凄涼異常。
“陸大夫?”楚津認(rèn)識老者,老者也是丹徒縣的一位大夫,楚津和他有些交情。
老者聞聲才發(fā)現(xiàn)站在門口的楚津:“楚大夫,你可算來了!快來看看這些病人?!?p> 楚津也不廢話,直接上前診查起患者的情況來。
“楚大夫,你怎么看?”陸大夫見楚津已經(jīng)診斷完,就詢問起楚津的意見。
楚津面色沉重的說道:“是疫癥。疫毒最難把控,我覺得可以先把前人的方子結(jié)合病人癥狀給改良試驗一番,若是沒效果再想別的辦法。對了,縣太爺有讓人在城里撒白灰嗎?”
“已經(jīng)派人去撒了。”陸大夫回答道,“既然楚大夫決定先用先人方,可是心里有了答案?”
楚津點了點頭說道:“家父當(dāng)年死于時疫,我讀家父所寫的病案,有一改良的消毒飲用在此時當(dāng)有些效果?!?p> 陸大夫聞言大喜:“那還請楚大夫動筆,遣衙役們趕緊去城中藥店抓藥?!?p> 楚津也不廢話,找來紙筆后就書寫起來。待寫完后就叫來了衙役:“這位小哥,還請你去惠安堂跑一趟,就說楚大夫急需這些藥材,讓他們趕緊準(zhǔn)備十人的份額?!?p> 衙役接過紙張后也不敢耽誤,快步朝惠安堂跑去。
這時楚津才松了一口氣,向陸大夫問道:“陸大夫,怎么不見李大夫?李大夫也是極為了得杏林妙手,縣太爺把他給落下了?”
丹徒縣城雖然不大,但大夫卻四五個,最為出名的就是楚津、面前的陸大夫以及楚津問起的李大夫。如今出現(xiàn)疑似瘟疫的病癥,按理說應(yīng)該要集合諸位大夫共同防疫,怎么此時會只有一位陸大夫在這兒?
陸大夫嘆了口氣解釋道:“唉!楚大夫有所不知,李大夫他們?nèi)ユ?zhèn)江了?!?p> 楚津不解,就聽陸大夫繼續(xù)說道:“這次水災(zāi)最嚴(yán)重的就是鎮(zhèn)江,聽王捕頭說鎮(zhèn)江城中百姓死傷無算,而且洪水退去還爆發(fā)了瘟疫,更讓鎮(zhèn)江城內(nèi)的情況變的復(fù)雜。
李大夫他們就是被派去幫助鎮(zhèn)江了?!?p> 楚津聽完心里也是凄涼,感嘆道:“洪水無情人有情,也不知道鎮(zhèn)江的百姓怎么樣了。”
楚津不禁想起了昨天見到的白掌柜主仆二人:也不知道她們怎么樣,不對,他們一看就不是常人,應(yīng)該無事吧。
楚津忍不住在心里亂想,就聽陸掌柜壓低聲音說道:“楚大夫,你知道嗎,聽說這次水災(zāi)是兩個妖怪引起的?!?p> 聽到陸掌柜的話,楚津心里一驚,下意識的想起了白掌柜主仆,心里暗道:“莫不是她們?”
但隨后楚津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楚津與兩人雖僅有一面之緣,但白掌柜看著面善,說話處事也是進(jìn)退有禮,怎么也不像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的人。
看楚津一言不發(fā),陸大夫以為他不信,就有解釋道:“是一位叫陸一的道長說的,他說是兩條蛇妖與金山寺的法海禪師斗法,因為那兩個妖孽敵不過法海禪師才施法招來打水,準(zhǔn)備水淹金山寺。”
楚津聽的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問道:“僅僅是斗法不敵對方就要招來大水淹寺?”
陸大夫搖搖頭說道:“聽那位道長說是法海禪師擄去了妖怪的丈夫,妖怪上門要人法海禪師不肯,妖怪才水淹金山寺逼禪師放了她丈夫。”
楚津聽完更覺荒謬,就為這點事一方就招來大水害得生靈涂炭?另一方為了意氣之爭就見死不救?
“不是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嗎?”楚津忍不住開口吐槽。
陸大夫則是無奈的搖著頭說道:“那么大的水想來禪師也無能為力吧!”
楚津心中有些憤怒:掌握了強大的力量卻為非作歹,豈非妖魔行徑?身為出家人卻妄動嗔念、爭雄斗狠,造成如此惡果,不知心里的是否是慈悲心腸!
楚津怒氣消了之后又覺得凄涼:難道不應(yīng)該是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嗎?
神錄似是感應(yīng)到楚津的情緒變化,其上光芒一閃而逝。可惜楚津此時正在失神,沒有注意到神錄的一瞬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