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奸商一籮筐
這話問得新鮮,陶青有點不耐煩地回答:“當(dāng)然是怎么寫對原告有利怎么寫咯,難道打官司還要講究互相謙讓么?”
“這個.在下覺得還是要事先說明的。”洛涼書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兩個收費不一樣?!?p> “收——”陶青一口茶全噴到他面前,差點跳身起來:“你怎么還收費?!”
“是啊?!甭鍥鰰换挪幻Φ脧淖雷酉伦С鰜硪粔K木板,只見那上面白紙黑字寫了一行行:
讀家書,三文。
回家書,十文。
寫情詩,一文。
寫狀詞,二十文。
寫戰(zhàn)書,一兩。
寫欠條,一兩。
以上皆為普通陳辭報價,有特殊文采要求,另加二十文。
“你!”陶青哭笑不得:“你這算是開副業(yè)咯?”
“沒辦法,我也要吃飯的嘛。一路游學(xué)到這,靠在書院幫幫忙那三瓜兩棗的哪里夠?”洛涼書無奈得聳了下肩膀:“所以我這都是明碼標(biāo)價,陶青姑娘可別說我訛?zāi)闩丁?p> 你看看,狀詞二十文。要價夸張精彩陳辭的可就要再加二十文……當(dāng)然,姑娘要是還覺得不保險,我這還附帶一項專門為大案要案量身定制的特殊服務(wù)——可以陪原告人上公堂,聲淚俱下喊冤報屈。
勝訴率可達(dá)十之十二層,當(dāng)然收費也比較……你懂的,這個連哭帶鬧都要消耗體力的嘛。”
“奸商.”陶青狠狠得瞪了他一眼。但心也合計著:自己初來乍到的,生前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好市民,就連跟客戶的合同糾紛都是本著友好協(xié)商原則解決。更別提上這古代的公堂了,有個人陪著引路總是沒壞處的吧。
雖然家里現(xiàn)在開支拮據(jù),但舍不得銀子套不著奸商,陶青咬咬牙:“你說,最后這個要多少錢?”
“三兩?!甭鍥鰰[著眼睛,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兩!你跟我后媽他們是一伙的吧?”陶青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你當(dāng)什么先生啊,搶劫去好了!”
“姑娘此言差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甭鍥鰰斐鲂渥樱瑩崃藫峥雌饋硪呀?jīng)好久沒人問津的價碼牌:“我有不同的服務(wù)等級啊,有些客人選最上等的價格自然是不差這三兩銀子嘛?!?p> “奸商就是矯情?!碧涨嗪吡艘宦暎а垡粧?,頓時心下生疑:“好奇怪啊,為什么你代寫戰(zhàn)書和欠條要收一兩,寫情詩卻只要一文?”
“這個么,戰(zhàn)書和欠條有風(fēng)險的。”洛涼書爬爬頭發(fā):“一旦遇到腦子倒瓤又不講理的人,偏要根據(jù)筆跡跑上來找我的麻煩。我總得準(zhǔn)備點藥費吧?!?p> “你想的還真周正,”陶青嗤之以鼻:“怕是真有人找上門來,你也沒命花這錢了吧。那情書呢?”
“寫情書是好事啊,萬一哪家小姐欣賞我的文采,轉(zhuǎn)而就——”
“你有點職業(yè)道德沒有?。 碧涨鄵]手一個栗子暴敲在他腦袋上:“懶得跟你這種人廢話,要不是看在我不認(rèn)識其他人的份上我早就跟你畫地為界。還在書院里教書?可別把我小弟都給教壞了?!?p> “這個姑娘不用擔(dān)心,令弟最喜歡逃我的課了?!?p> 陶青瞄了他一眼,懶得多廢話:“你就按照三兩的標(biāo)準(zhǔn)寫狀子,明天幫我打官司去?!?p> “那請問姑娘是現(xiàn)銀呢還是抵物?”這家伙三句話不離錢,要不是看在明天還要靠他上堂的份上,真像再把他的臉打扁一次。
“我身上沒帶錢,”陶青氣鼓鼓得拔下發(fā)髻上的一枚白玉簪,恨不得直挺挺地扎在洛涼書手里——這是白天譚寧兒在給自己梳頭發(fā)的時候為她戴上的,陶青心里還是有點舍不得的。
“這個抵給你,明天衙門口見。”
“這是藍(lán)田玉雕的梅花圖案,鑲金打磨的珠頂?!甭鍥鰰酥l(fā)簪湊到燭火下照了照:“質(zhì)地和做工都是上品,少說要值十兩銀子呢。姑娘這么客氣,我怎么好意思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得揣到懷里!
陶青恨得牙癢癢的,心想著明天要是打贏了官司還好說,否則定然叫這個貪財?shù)母F酸書生好好嘗嘗自己的厲害。
正要往院子外面走,盆景附近的一口青花大崗吸引了陶青的注意。
她湊過頭去往下一看:竟是兩尾巴掌大的金魚!
“你還養(yǎng)魚?”陶青心里一陣激動,沒想到這呆瓜公子竟與自己還要如是相同的愛好!
陶青喜歡養(yǎng)魚源自于從小的習(xí)慣,由于小姨對毛發(fā)過敏,家里不能出現(xiàn)小貓小狗之類的動物。
所以陶青孤獨的青春期如繁花落盡,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迷上的觀賞魚。
可能在她心里,這種笨笨呆呆不會出聲又循環(huán)失憶的小生靈最能給自己浮躁的心態(tài)帶來安寧。
后來上大學(xué)填志愿的時候,陶青毅然選了農(nóng)林業(yè),進(jìn)而放棄了小姨給她聯(lián)系好的國外某著名商科學(xué)院。
畢業(yè)后的她又自作主張得跑到鄉(xiāng)間漁場實習(xí)了一年,然后利用專業(yè)經(jīng)驗和知識開了一家小小的觀賞魚寵物店。
雖然上下打點全靠她一個人,但辛苦卻充實快樂著。如今在這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的穿越時代里,還能見到這樣的錦鯉,陶青真是仿若見到親人一樣兩眼淚汪汪了。
可沒想到的是,洛涼書湊過去看了一眼,隨意開口道:“哦,這是昨天街坊李叔送我的。他家閨女嫁人,叫我給寫了副對聯(lián)。他便送我打打牙祭的,正打算今晚下鍋哩?!?p> “下鍋?”陶青差點一拳擂死他:“你知不知道這種雙色紗尾錦鯉市場上要賣到八萬塊一對?姑奶奶我曾配了三個月都養(yǎng)不活一條,你居然要拿來做菜!簡直是喪心病狂暴殄天物——”
“在下也知道它們長得很漂亮啦”洛涼書委屈地看著她:“對于半年沒開過什么葷的人來說,如果它是煮熟的樣子將會更迷人?!?p> “少廢話,那簪子你拿去當(dāng)了,到酒樓吃草魚鯉魚去!這兩條我?guī)ё吡恕碧涨嗯欤骸敖o我拿個塑料袋來——”
“屎尿……蛋是什么東西?”洛涼書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呃……”陶青滿腦袋烏鴉亂轉(zhuǎn),該死,差一點又說溜了嘴:“咳咳,我的意思是,給我找個容器,我把它們帶回去。”
“用這么麻煩?”洛涼書撩起袖子往缸里一扎,刺溜一下子就拎起一條無辜的花尾巴:“就這么拎回去不成么?”
“你——你給我放……放下!”就像被人家捧起自己的骨肉一樣膽戰(zhàn)心驚,陶青揪著心,嚇得面如土色語無倫次:“洛涼書!我說你真的是讀書人么?
怎么做起事來這么粗魯!我又不要吃它們,你趕緊給我放回去!”
噗通一聲,洛涼書手一松,不以為然地?fù)u搖頭:“看來陶青姑娘是沒餓過肚子啊,罷了,我去找個壇子給你?!?p> 心滿意足地用壇子盛了這兩條紗尾錦鯉,陶青這才大搖大擺地離開洛涼書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