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起,短衫展喉。翼不知道剛才那一秒鐘前大家對他怎么想,但現(xiàn)在,他思索著假如時間能夠瞬間凝固該多好呀,這種嗓音,這種對情感控制的嫻熟把握,這一切實在太突然了,因了它讓這一秒永遠(yuǎn)停留,他覺得非常值得。其實在那個時刻,或許時間已然是凝固住了的,因為一秒鐘有時候很短,有時候,也可以很長的。
“Howlongmustyouwaitforit;Howlongmustyoupayforit…”
短衫緊閉雙眼醉情地唱著,他把臺上臺下所有人所有事情都拋到了腦后,看見的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聽見的只有身后高分貝的金屬混響,和從他心里發(fā)出的振動。聚光燈投射下來,將他雙頰噙著的液體照得閃爍,人們站在原地,靜靜地聆聽著,他們不敢拍手,抑或是忘記了拍手,目的只有一個,不要打亂了這位主角的思緒。也許在這個時候,主角正做著一個浪漫而傷感的夢呢,在夢里他會遇見誰?在夢里什么事情讓他落淚?女孩想知道,體育健將想知道,調(diào)酒師想知道,鼓手想知道…
可是他們畢竟來自這座城市不同的角落,也許下一秒鐘他們就將形同陌路,對彼此的故事他們能理解的是多么有限啊。不是他們不想理解,更不是不能理解,時間是一條長長的繃帶,每個人只能在自己的繃帶上刻下歲月的傷痕,因此只有在繃帶交織的那一刻,那個地方,那個故事,那塊傷口才能被彼此都記住,除此之外人是孤獨的。就像這些男女們,或許下一秒鐘,他們就將形同陌路,因此他們要聚在這里,在有限的時間里,留下更多交點,以便在孤獨的時候緬懷。
短衫記憶的的交點時常停留在十幾年前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那里的雪并不大,小雪把童年的冬季染成了純白一片,枝干、池塘、大橋,山坳,天空,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但是有兩樣?xùn)|西是例外,一樣是云山腳淥江傍家旁邊堆起的雪人的紅鼻子,另一樣是和他一起堆雪人的女孩子撐著的那把小紅傘。他還記得,那個女孩子叫做歡,一個很飄逸,很輕快的名字。
和歡在一起,時光總是特別容易過去。他曾經(jīng)問外婆為什么快樂的日子總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外婆告訴他那是因為天公公在眼紅呢??墒撬魅绱藚s還是喜歡和歡在一起,他要留住那些快樂,要快些長大,讓歡做媽媽,他做爸爸,他們有個可愛的寶寶,天天過家家。他一邊想,一遍看著歡圓圓的臉蛋傻笑,歡臉紅了,水靈的眼眸盯著他瞧,仿佛有什么秘密她猜不到。歡不知道時間快與慢對她而言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只是,她對一秒鐘的長短特別較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