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幻想棗莊會和上海一樣完好,還真是大錯特錯。關(guān)于人類的建筑在這里已經(jīng)只剩下廢墟。偶有瘦骨嶙峋的人,光著身子走過,目光呆滯,讓我想到了僵尸。
“這些人怎么回事?”我問復(fù)久。
“我也不知道,沒來過這里?!睆?fù)久和我兩個人傻乎乎的站在路口,看著零星的人類在廢墟中行走,場面詭異極了。
我和復(fù)久不敢停下腳步,因為以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稍有停留就會招引更多的動物。
“那個……請問,這里有沒有大型的交通工具?”我試著上前打招呼。
“哦?!蹦莻€骨瘦如柴的人好像才注意到我似的,抬起頭看我。
“我們要去大平原?!睆?fù)久大聲說。
可對方似乎不是聾子而是啞巴,仍然只對我們“哦”了一聲。
復(fù)久調(diào)皮,從腰間抽出小刀打算威脅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發(fā)現(xiàn)有危險,“哦哦”了兩聲掉頭就跑。跑的雖然不快,但是顯然是在逃命。
我哭笑不得,“這里人是怎么回事?這是本地方言嗎?”
復(fù)久翎起眉毛,似乎對這個情況投降了。
“唉?你發(fā)現(xiàn)沒,這些人都去哪了?”
感覺只是一瞬間,遼闊的視野里的人都不見了。
我屏住呼吸,不好的預(yù)感再次出現(xiàn)。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萬一有什么危險我們都不知道往哪里躲。前方是一個購物廣場。樓房被從二樓斬斷一般,上面的部分趴在廣場的空地上,玻璃的碎片似乎還在,地上盡是一些幾百年都不會腐爛的垃圾。
“有東西來了。”很佩服復(fù)久的感知能力。
我們跑了起來,所以神經(jīng)都緊繃著,可敵人是自四面八方而來,很快,我們就相遇了。
是黑色的狗,和靈緹極為相似,體型瘦長,但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
“怎么說也有二十只。”復(fù)久是已經(jīng)做好逃的打算了。這個情況你如果不會飛,八成是跑不過這些家伙的。
這些家伙也不像是我在上海遇到的一些動物可以通過語言交流,這個,完全是還未進化的野獸。我心想沒有退路了,做出一對翅膀,拉住復(fù)久就盡量往上飛。
“你別總往上飛呀!能堅持多久?”
“我也不知道?!睂嶋H上之前和雅弗等人飛起來的時間非常短暫,能堅持的時間僅能按秒計算。
“那你飛這么高我們一會兒不得摔死?!睆?fù)久一動不敢動,雙手捂著眼睛。
我低頭一看,也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一急之下飛這么高。現(xiàn)在這里的全景幾乎全掌握了。
下面的黑犬似乎注意力全在我們身上,就算我們改變方向,它們也亦步亦趨的跟過來。
我咬著牙,心里祈禱別掉下去!
可祈禱哪里管用,剛想完,兩個翅膀瞬間消失,我和復(fù)久大叫著從高空跌落。
這絕對是摔死之后再被吃掉的節(jié)奏。
復(fù)久墜落的時候死死抓著我,仿佛怕我跑掉一樣。
“砰”的一聲,兩人重重的砸在地上。我聽到自己的骨骼“咔嚓”一聲,這是摔斷了哪塊骨頭……
“救命呀!”復(fù)久被我壓在下面,似乎要斷氣了。倒是不用擔(dān)心他,因為他的骨骼不會產(chǎn)生摔斷的可能。
黑犬才不等我們想太多,齊齊奔了過來。
“這些家伙是有多少天沒吃東西?連商量的余地都不給!”我從腰間抽出那把獸牙刀祈禱自己能撿回一條命。
這些家伙聰明著呢,一起撲上來。那迎面撲來的家伙我是躲不過了,只能順勢躺下,獸牙刀向上一頂,刀子沒動,它向前撲的慣性使刀子從它的脖子一直剖到腹部。腹內(nèi)臟器嘩啦啦的掉下來,我屏住呼吸也不免開始惡心。但是我惡心的時間都來不及,從后面過來的黑犬已經(jīng)流著口水咬過來了。
沒時間收刀,直接橫過刀,頂住它的嘴。
復(fù)久也沒閑著,小刀轉(zhuǎn)的飛快,卻幾乎沒有黑犬沖著他去。
“這他媽太不公平了?!蔽覇芰艘豢谘?,眼看其他黑犬咬過來,是怎么都沒法爬起來。
復(fù)久沒跑還算不錯,幫我擋了兩只,再無法分身擋第三只,那只一口咬到我拿著刀的右胳膊處,死活不松口。
復(fù)久大叫:“快起來呀!”
我倒是也想。一腳踢開一只,向那只不松口的狗一翻身騎在了它身上,左拳騰了出來,想都不用想,一拳砸在它頭上,整個頭都爛掉了,可還是沒松口。
我是千里迢迢來這里喂狗的嗎?心里一股氣,是不知往哪發(fā)。也不怕了,就像是以前運動會跑3000米,之前還緊張,跑到最后都麻木了,就想著跑了。
小細胞開始運轉(zhuǎn),初中沒白學(xué)跆拳道,不管是回旋踢、還是側(cè)踢,胡亂組合稍微加速自己的眼睛都有點跟不上動作。這黑犬會攻擊不會躲,十幾秒的功夫陣型就四分五裂了,有的甚至都爬不起來了。
“我靠,你早這么整啊?!睆?fù)久瞪著眼睛,手還有點哆嗦。
這狗倒是不傻,能動的跳起來就跑。這我才開始把胳膊上一直咬著我的那只的嘴掰開。“喝,這一下就咬穿了?!蔽姨鄣醚蹨I都掉下來了,心里卻更關(guān)心會不會得狂犬病。
復(fù)久也趕緊從包里找消毒的東西。
“別忙活了,這么大面積,你那點消毒的東西恐怕不夠。找處干凈的水源讓我清洗一下?!蔽倚睦锾囟?。下車就被狗咬,沒有比這更衰的事兒了,而且絲毫沒有可炫耀的價值,和狗打仗……說出去被笑死要。
“這哪像有水源的樣子。”復(fù)久皺著眉,走在前面。
“我只知道濟南有活水?!北环Q作泉城的濟南,我曾多次去那里旅行,各個泉眼美麗、清澈。
“你別扯了,等走到那,你早死了?!睆?fù)久理智的打消我的幻想。
這種時候不是應(yīng)該有轉(zhuǎn)機的嗎?這么世界忍心就這么讓我死去?我懷著僥幸,覺得自己不太可能就死在這里。當(dāng)然,轉(zhuǎn)機就在再次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骷髏一樣的人們。
他們不知從哪冒出來,開始向我聚攏。
“嘿,有救了?!蔽腋吲d的說。
“但是我怎么覺得那么怪?”復(fù)久疑惑的看著那些人?!拔艺f,他們該不會吃了你吧?!?p> “胡說什么。都是人,怎么可能?!钡窃谶@個世界上也說不準……我也怕了,看到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剛剛還都對我們不理不睬?!睆?fù)久說。
難道是因為血……我大腦里頓時閃過無數(shù)吸血鬼的片子。你妹的……誰來告訴我這種情況是該逃還是該等。
復(fù)久舔了舔嘴唇,說:“哥,好像得跑吧?!?p> “一個個看到食物一樣的表情……再笨也看得出來?!?p> 復(fù)久打算拉著我跑,可我怎么跑得動,血流的速度比想象中的還快。
我的命運看來就是被吃掉了。
第一個走到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很矮很矮的家伙,看不清面孔,頭發(fā)也很凌亂。他得意的笑容看得我心驚膽戰(zhàn)。我想,這個家伙我還是能殺掉的吧??墒悄弥蹲拥挠沂志拖袷撬懒艘话阍趺炊疾宦犜?。雙腳像被釘在地上寸步難移。
這家伙惡心的在我胳膊上舔了一口,然后突然拉住我和復(fù)久,一用力,我們倆竟然飛了起來。
這枯槁的東西竟然有這么大力氣。我和復(fù)久不知被丟出了多遠,落下的地方竟然沒有地面,我們直直掉了下去???!下水道!我馬上明白過來我們被丟到哪里了。
下水道縱向不淺,扎扎實實落地后我和復(fù)久都被摔得不輕。
緊跟著,就看到那個東西的影子跟了過來。因為頓時光線昏暗,我更加看不清四周情況。
這貨上輩子一定是個球員,這三分球被他投得如此精準,我都有點想刷微博夸耀一下。
“歸我啦歸我啦?!边@尖細的聲音就在面前。
“女孩?”
“那么我不客氣啦?!边@貨十有八九在吸我的血。
左手不論怎么打她,她都無動于衷的樣子,就像水蛭一樣附在我胳膊上,擺脫不掉。
“混蛋,看我燒死你?!睆?fù)久從口袋里拿出打火石。
這家伙突然跳開,“飽了。”說完,一動不動的立在我們面前,我和復(fù)久都傻眼了。
復(fù)久趕緊拿出蠟燭,點上。借著微弱的燭光,看到眼前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我懷疑自己的眼睛,揉了揉,還是沒變。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這不是小芳嘛!(一首很古董的歌)
“你該不會是喝了我的血才變成這樣的吧?我記得剛剛……”
“馬上就餓死了。得救了?!彼龥]心沒肺的笑起來,一雙眼睛已經(jīng)彎成小月亮,手上還不停編辮子的動作。
“媽蛋,不是殺我的?!蔽业诘厣希L舒一口氣。
“其他人不會過來吧?!睆?fù)久警覺的問。
“不會不會,這是我的地盤,你們是我的獵物。”女孩一臉幸福的樣子。
“這樣我真是要死了?!蔽艺f。
“我不會讓你死的。”女孩說著跑向黑漆漆的地方,像是在翻找什么。
突然,一個水柱沖過來,我大叫一聲,終于恢復(fù)了“疼”的感覺。我嘴一張,水柱正好沖進嘴里。被迫灌了幾口,狼狽極了。
以洗車的方式給我沖了個遍之后,她又蹦過來,手里拿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看她像個小孩一樣,但是嫻熟的開始給我處理傷口。
“你要是死了,我下頓飯就沒著落了。”她笑嘻嘻的說。
“不是還有他。”我用頭指復(fù)久。復(fù)久也在安靜的給自己包扎。
她不回答我,又說別的?!霸僬f你們擊退了黑狗,我們殺你也不夠義氣呀?!?p> 原來那些狗是他們的宿敵。
“呵,你叫什么?”
“小蚊子?!?p> 聽到這名字只覺得傷口一陣奇癢?!澳阍摬粫蔽蚁M皇?。
“就是我們一族吸血的時候會把毒液排出去……”
“別說了,我心里難受?!鳖D時覺得好累。
“你們都沒有什么正經(jīng)的名字嗎?”我猜測他們這些人估計都是同一個名字。
“正經(jīng)的名字?”她歪著頭。
我以為遇到了吸血鬼德古拉那種boss,沒想到是一群蚊子……“算了算了,叫你雯子吧?!蔽矣醚诘厣蠈戇@兩個字。
“怎么都行?!彼故呛敛唤橐庾约航惺裁?。
“沒有父母嗎?”我問。
雯子搖頭。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很少見到有人有父母,因為這個世界動物的平均壽命非常低。
“我們要去大平原?!睆?fù)久依然沒忘我們要去的地方。
雯子搖頭,不打算放我們走。
“小丫頭,你最好告訴我們。”復(fù)久拿出刀威脅她。
她也不怕,往后退了退,與我們保持距離。
她顯然是知道,又不想告訴我們。
“為什么不告訴我們?”
“你們走了,我吃什么。”她有點小慌亂,看來這家伙是餓怕了。
“這地方那么貧瘠,離開不就好了?!?p> “我很弱的?!彼J真的看著我們,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很弱?我是不是聽錯了。“那我們一起去。三餐管飽?!闭f完這話,我覺得我真是為了一頭羚羊,把自己都賣了。
她猶豫的點了點頭。
我和復(fù)久不愿多做停留,在雯子的帶領(lǐng)下找到了一只據(jù)說能飛到大平原的蝴蝶。這不是正常的車夫,而是“黑車”。我們付不起昂貴的路費,只得同意和車夫一起路過西海的時候幫他捕到一條黑龍。
也幸好,雯子五到七天才吃一頓,我開始一路獵殺小動物取血給她備著。因為我們馬不停蹄的前進,我的氣血基本沒怎么恢復(fù)。好在復(fù)久傷輕,已經(jīng)恢復(fù)差不多了。
車夫是一個壯漢,面貌猙獰,有很多江湖經(jīng)驗,在第三大陸混口飯吃不容易,另一方面,聽說他也是個獵人。
我們飛過中原,我已經(jīng)忘記用了幾天時間,只覺得天氣驟然變涼了,難道是秋天到了?白天的時候我們休息,夜晚的時候我們飛行。天上繁星閃閃爍爍,看上一會兒似乎就能忘記一切煩惱。
我鉆進吊在蝴蝶身上垂在半空中的筐里,雯子和復(fù)久已然睡熟。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雖然還疼,但是也比前一天好些了,錯位的骨頭回位之后也沒有什么問題,沒有打狂犬疫苗,暫時還沒有得狂犬病,至于之后,不想想,也不敢想。
這個世界變了好多,但星星的位置依然沒變。萬物都變得更加奇怪,但弱肉強食的規(guī)律依然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