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逛了一小會后,就總覺得有太多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了一會,連吩咐阿丁和大力兩人不要跟得太緊,旁人肯定是注意到她帶著一個丫鬟和兩個護衛(wèi),陣勢有點大,所以就起了好奇之心。
阿丁和大力原本是想拒絕,可云歌的堅持,再加上兩人也發(fā)現(xiàn)他們這一行人確實是太引人注意,反而容易被壞人盯上,于是兩人只得拉開跟云歌的距離,盡量降低存在感。
少了兩個護衛(wèi)后,云歌果然覺得被注視的目光少了,行走間腳步變得更加輕快起來,不過,擺在街兩邊的那些個小攤小販,各個跟人精似的,看到云歌穿著打扮不俗,身邊還有個大丫鬟亦步亦趨的跟著,便猜得出她肯定不是尋常老百姓,各個爭相吆喝著想把云歌吸引過去。
對于那些攤販們的心思,云歌也能猜到一二,不過,她卻假裝不知道,遇到感興趣的,上前問上一兩句,想著這些人會不會多向她推銷一些好東西。
云歌的想法是好的,然而現(xiàn)實卻不盡如意,那些人猜著她是不差錢,看她年紀不大,身邊只帶了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丫鬟,便認定她是出門尋熱鬧的,對外貿(mào)街上的商品不了解,因此一個個都是獅子大張口,恨不得想從云歌身上剝層皮下來。
接連著遇到十多個這樣的小攤販后,云歌對這些奸商不再抱有什么希望,索性不在外頭停留,直接進正規(guī)的大店鋪逛,挑選那些明碼標價的商品。
不過挑來選去,也沒有什么特別好,能讓云歌一眼相中的東西,在一旁的秋葵見狀,忍不住但云歌出聲道,“小姐,咱們到底要挑什么禮物,要不去前面那個鋪子吧,看著好大,也許東西更多?!?p> 循著秋葵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云歌果然看到一個有三四層樓高的鋪面,鋪子門口好好掛著的牌匾上寫著“墨記珍寶閣”五個鎏金大字。
“行,咱們過去瞧瞧。”云歌抬腳就朝那邊走。
云歌剛進墨記的大門,就被里邊的擺設(shè)給驚住了,跟屋頂齊高的架子一個挨著一個,每個架子約莫一尺長寬隔成一格,每個格子里擺放著各種商品,有常見的筆墨紙硯,帕子首飾,也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擺件,有些東西放得高,云歌仰著頭久了,脖子都快酸了。
正當(dāng)云歌看得眼花繚亂,不知道選什么東西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驚呼一聲,“老板,徐允之的《長亭集》可是真跡?”
這說話聲有些耳熟,但云歌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被“徐允之”這個名字給吸引住了。
徐允之是誰?他可是大周數(shù)百年來最有名的書法大師,歷代不少皇帝都拿他的字帖模仿練字,書香世家都以能收藏一幅徐允之的字畫而引以為豪。
可事實上,徐允之流傳下來的真跡并不多,而《長亭集》是徐允之最有名的一篇游記之一,聽聞存在世間的一共有三個版本,有一個已經(jīng)被藏于宮中國庫,一個據(jù)說被某個神秘富商買走作為傳家寶私藏,還有一個版本一直下落不明。
云歌正想上前圍觀確認,就聽得老板開口道,“這位公子好眼力,確實是徐允之的真跡,墨某受人之托,放店里寄賣,今兒剛拿出來,公子可是有興趣想買?”
“此生能見到徐允之真跡,死而無憾,所能私藏,那更是不枉來一趟人世,不知老板要價幾何?”對方明顯是激動不已,說話都有些顫抖了。
這一次,云歌倒是注意到說話人的聲音了,她往里走了幾步,果然看到一個熟人,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副字,目光虔誠。
雖然那人側(cè)身而立,看不到正臉,可云歌一眼就認出他是孔彥鴻,也是剛才那個聲音格外激動的公子。
“公子想買的話,明日這時到墨記,我們會有一個拍賣,價高者得,底價一千兩銀子?!?p> 一千兩!!云歌聽到這個底價,頓時目瞪口呆,這要傳出去墨記有徐允之的真跡,拍出好幾萬估計不難。
云歌雖然也想送一件厚禮給蘇蘊哲,但徐允之的真跡,她明顯是買不起的,不過好不容易能遇到,她也不想錯過一睹眼福的機會,不然過了今天,明天就不知道會被哪個土豪買走。
“老板,能否借來一觀,若真是徐允之的真跡,明天也來湊湊熱鬧?!痹聘柽@話說得也聰明,言下之意是先看看貨,若是真的,那她明天也來參加拍賣,老板一聽是未來主顧,肯定要給幾分面子。
果然,老板聞言,看云歌確實像有錢人家的姑娘,當(dāng)即笑了笑,道,“沒問題,到時候還請小姐賞臉?!?p> 云歌這邊一出聲,孔彥鴻立馬看過來,見是云歌,他臉色一變,然后走過來,小聲開口道,“你怎么來這里了,不知道這里魚龍混雜,不是你們姑娘家該來的地方么?”
要說這孔彥鴻哪里都好,長相,家世,學(xué)識,可唯獨讓云歌不喜的就是孔彥鴻一副“你應(yīng)該做一個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深閨女子”的表情。
孔彥鴻讀了不少書,但一直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云歌不止一次私下吐槽他是老古董,但礙于以前兩人的關(guān)系,她不好明說,或者每次孔彥鴻指責(zé)她沒有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時,她總是沉默對待,而這次,云歌不打算退縮。
她直接從孔彥鴻手中拿過卷軸,然后一邊看,一邊開口道,“這里沒規(guī)定說女子不能來,那我為什么不能來?”
云歌這么一說,孔彥鴻的臉色變得越發(fā)難看,他忍不住出聲道,“你就因為這樣子,我才受不了,所以跟你解除婚約,你竟然還不知悔改?”
云歌以前一直覺得孔彥鴻很古板,但今天發(fā)現(xiàn),孔彥鴻不僅僅古板,而且還很自戀,他以為自己是誰,不過退親而已,難道云歌還要因此傷心欲絕,然后痛改前非挽留他么?
云歌冷笑一聲,目光掃了里邊卷軸上的字之后,開口道,“老板,你這幅字哪里是徐允之的真跡呀,雖然仿得很真,也確實有些年頭,但最多值一百兩銀子,騙騙書呆子倒是可以?!?p> 說完,云歌將卷軸又塞回孔彥鴻手中,道,“別整天看那些之乎者也,有空也看看民間雜談,說不定就能教你如何避免成為冤大頭。”
云歌嘴角的那抹笑,明顯是刺到了孔彥鴻,他臉頰頓時漲紅,抿著嘴唇,帶著幾分憤怒的眼神看著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