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唇槍舌劍

　　這個關于晨曦星智慧生物的話題，肯定是所有人都關心的焦點，科學松鼠會上的討論迅速變得很激烈。

　　一名胸前掛著銀色十字架項鏈的參與者說道：“晨曦星的環(huán)境和地球酷似，簡直就是上帝贈送給人類的第二個伊甸園，上帝不會讓其他物種來和人類爭奪這個禮物，所以肯定不會在這個星球造人?！?p>　　這段帶宗教色彩的觀點，立刻招來一個女性參與者的辯駁：“如果真有上帝，按照《圣經(jīng)》上的說法，上帝按照自己的形態(tài)造了地球上的人類，那么上帝造出晨曦星的原住智慧生物，肯定也長得和我么差不多，沒準這些外星人已經(jīng)滲透在我們的社群之中，只是我們分辨不出來?！?p>　　最開始搶話題的老者不耐煩地打斷了這位的話：“各位，我需要提醒一下，這里是科學松鼠會，不是宗教松鼠會，請注意我們的發(fā)言必須以科學為依據(jù)，而不是宗教性的臆想?！?p>　　被打斷的那位，身穿黑袍，儼然一副神婆的造型，毫不嘴軟地說：“我只是想提醒大家，不要覺得外星人就一定是電影里那樣奇形怪狀，他們可能就和我們別無二致，甚至，就藏在在做各位之中?！?p>　　此言一出，程樂山重新打量了一下在座的各位，每個人看起來都挺正常，而且每個人和自己目光交匯時，都立刻躲閃過去，都在人群中尋找可能的異類，都在避免對視的尷尬。

　　在類似吵嘴一樣的爭辯中，長毛一直只是微笑不語，他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來，此時，他適當引導了一下話題：“幾位說得都很好，既然有人覺得‘晨曦星為什么誕生智慧生命’這個話題不恰當，那么我們就把話題擴大一點，來討論一下，晨曦星是否有可能存在智慧生命?！?p>　　“這樣的討論就是浪費時間?！币幻眢w粗壯的大漢鄙夷地說，他穿著磨損嚴重的牛仔褲，上身畫格子工裝襯衫，胳膊比大部分人的大腿還粗，戴著一頂藍色棒球帽，這種造型，一看就是大型貨車司機。

　　“這位先生為什么這么說？”長毛依然面帶微笑地問。

　　“首先，我要說，我本來沒打算參加這個什么所謂的科學會活動，”大漢挪動了一下椅子上的屁股，雙腿前伸，粗聲說道，“是你們的人滿大街散發(fā)傳單，硬要塞給我這個宣傳冊子，本來以為你們還能說點有意思的，沒想到這么無聊?！?p>　　長毛這時候沒有客氣，用譏諷的口氣說道：“看樣子，你不屬于這里，大門在那一邊，你肯定能找到?！?p>　　“不用你說我也會走，我的朋友還等著我去喝酒呢，”大漢也毫不示弱，“我們在野外礦場工作了一整年，為的就是能夠賺夠錢然后離開這個鬼地方，結果返回地球的星際航線又中止運營了，這些，才是老百姓真正的生活，可是你們這些家伙，自以為是人類精英，不去關心真正的問題，卻在這里無病呻吟地扯存不存在外星人……”

　　“好了，先生，不用再說了，我想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喝酒去了?！遍L毛站了起來，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大漢突然暴怒地跳起來，朝長毛沖過去。

　　與此同時，程樂山也一閃身站起身，擋在長毛面前，雙目炯炯地盯著氣勢洶洶的大漢。

　　這個大漢比程樂山高一個頭，但是一下子被程樂山威懾住了，沒有往前逼近，他肯定從程樂山的衣著猜出了程樂山的職業(yè)，或者說是曾經(jīng)的職業(yè)，即使自己身高體壯，也沒有信心和一個獵手硬碰硬。

　　程樂山冷冷地說了一句：“不要惹麻煩，對你沒有好處?！?p>　　在座的所有人都發(fā)出鄙夷的私語聲，大漢自知理虧，跺了一下腳，又狠狠地瞪了程樂山和長毛一眼，大踏步走出去，出去之前用力摔上了大廳的門。

　　“不要被這個粗鄙的人干擾，大家繼續(xù)?！遍L毛示意可以繼續(xù)討論。

　　但是，也許是剛才的意外的確讓大家心神不寧，一時間無人發(fā)言。

　　長毛一看，冷場可不好，就拍了怕正要坐下的程樂山的肩膀，說道：“這位勇敢的先生，曾經(jīng)是黑石公司的獵手，能不能請你說說你的觀點？”

　　“我的觀點？”程樂山被點名發(fā)言，一時還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敷衍道，“我也只是在大街上拿了傳單就來聽聽的，沒有什么觀點?！?p>　　大家發(fā)出一陣哄笑，至少這樣驅散了剛剛的緊張氣氛。

　　“呵呵，這位先生知道尊重科學松鼠會這個集體活動，讓我們給他一點掌聲?！遍L毛一邊說，一邊帶大家一起鼓起了掌。

　　程樂山欠身向所有人表示了一下感謝。

　　討論繼續(xù)。

　　一個職員模樣的參與者說：“從進化角度來說，晨曦星雖然自然環(huán)境和地球類似，但是生物多樣性并沒有地球那么豐富，可能由于這個原因，物種沒有進化到孕育智慧生命的程度。更重要的是，殖民計劃進行這么多年，不要說外星人，就連外星人的遺跡都沒有發(fā)現(xiàn)，所以，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很小。”

　　另一個參與者說：“你這樣的邏輯存在問題，一片沙漠之中，沒有看到一根草，不能說這篇沙漠里就絕對沒有草，證明有容易，證明無難，不能因為沒找到，就認為外星人不存在，何況我們在晨曦星探索的覆蓋面還很小?！?p>　　“不小了！”有一個參與者發(fā)言，“地面上的探索雖然很少，但是太空同步軌道上部署了眾多人造衛(wèi)星，不要說這座星球上的外星人城市，就算外星人只有一座村莊，也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

　　“但是，外星人就一定會建設我們觀念中的城市和村莊嗎？他們的社會存在形式可能和我們很不一樣，甚至，連他們的生命形態(tài)都和超出沃恩的想象?！?p>　　一名紅色長發(fā)梳成馬尾辮的女孩說道：“哼，就算外星人藏在我們無法發(fā)現(xiàn)的地方，但是他們怎么能對外來者不聞不問呢，這幾年，黑石公司在晨曦星的行動，可比當年英國殖民世界的東印度公司，哼，打著開拓家園的旗號，屠殺了不少原住動物，還稱之為怪物，如果外星人真的存在，必定會對黑石公司的行動反擊，但是我們完全沒有看見這樣的反擊?！?p>　　聽到這里，程樂山實在忍不住插上一句：“晨曦星的荒野中的敵對動物很危險，對人類有很強的攻擊性，有時候必須消滅他們，是為了保證人類活動的安全?！?p>　　這名紅發(fā)馬尾辮女孩似乎特別發(fā)出“哼”的聲音，說道：“哼，說得振振有詞，你們獵手部隊就和當年西方殖民者一樣，覺得自己就是對的，從不從原住居民角度看自己的行為?！?p>　　程樂山覺得和她爭辯也不會有什么結果，對方無疑對獵手部隊有很強地偏見，所以趕嘴閉嘴不說，而對方也沒有再多看自己一眼。

　　接下來的討論，大家還是各抒己見，但是在程樂山聽來，毫無意義，因為這些高談闊論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才知道的一個秘密，那就是晨曦星某個地方的地下洞穴中，存在外星人的建筑遺址。

　　他幾乎想打斷這些人的談話，大聲說：“別在這里胡噴了，你們該走出去，到曠野中去尋找答案，去發(fā)現(xiàn)這個星球曾經(jīng)的文明遺跡?！?p>　　當然，他沒有喊出來，而只是耐心地等待活動結束，既然已經(jīng)面對搗亂者挺身而出，自己當然不好中途退場。

　　終于，當程樂山的生物鐘讓自己感覺到了19：30的時候，長毛站起來，說道：“今天的討論很精彩，相信大家都受益不淺，如同科學松鼠會一貫的原則，我們并不追求一定要有一個明確的結論，更希望大家通過各抒己見，能夠達到群體思考的目的。今天的活動就進行到這里，謝謝大家，我們下次再見?！?p>　　坐了半天的參與者報以熱烈掌聲，然后陸陸續(xù)續(xù)離場。

　　程樂山看到，長毛和紅發(fā)馬尾辮的女孩交代了幾句，然后跟著離開的人群離開，紅發(fā)馬尾辮的女孩則和另外幾位重新擺放椅子，看樣子自然云公司這個會場平時椅子并不是環(huán)形擺放的。

　　“要我?guī)兔幔俊背虡飞阶呱锨皢柕?，他注意到留下來地幾位胸前別著科學松鼠會的銘牌，看樣子他們是這次活動的志愿者。

　　紅發(fā)馬尾辮女孩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謝謝你的好意，獵手，不過也許你應該趕時間去殺怪物了?！?p>　　碰了一個釘子，程樂山聳了聳肩，默默地離開。

　　此時參與者已經(jīng)都已經(jīng)走了，走廊上空無一人，程樂山感覺到有點口渴，用信用卡在大門口的自動售貨機花了兩個信用點買了一罐蘇打水，一邊喝，一邊走出自然云公司的大樓。

　　星空璀璨，程樂山現(xiàn)在終于有閑暇時間數(shù)星星了，數(shù)到第六十顆的時候，聽到大樓的另一側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低沉的呻吟。

　　果然出事了，程樂山立刻朝那邊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