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肉身成劍
“危龍淵?呵呵…”林果蒼白瘦削的面龐如同一只嗜血的冷獸,此刻他那陰冷的目光緊緊的鎖定住方府大門。
一個修為盡失的人是斷然不可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的。
除非這一切都是假象。
所以林果知道他離自己不過五十丈,但方劍亭一定不知道林果就在方府門前。
嘖嘖,這方劍亭果然是廢人一個了。林果暗自冷笑一聲,開始后悔穿這一身輕甲,一個廢人,還需要披甲迎之?
林果再后方不遠處,離方府三個巷口的樓閣之上,竟然還有一隊人馬,為首一人腰佩一根鮮艷的令牌,身后幾人有男有女,神色冷漠,顯然也是敵人。
不過,敵人遠不止于此,事實上,應安王府,丞相府,雪傷閣等順天城內(nèi)的大勢力皆是聞風而動。只不過礙于皇權(quán),只能讓林果先頂在前方??墒侨羰钱斦嫔婕暗轿}垳Y的秘密,又有誰會坐以待斃呢,這些人都是各大勢力精心挑選出的死士,即使事后被圣上知道了,也斷然查不到他們的主子頭上。
所以其實這就是一場彼此心知肚明的試探罷了,只不過只有方劍亭一個人是犧牲品。
林果毫無顧慮,高聲道:“方劍亭,何不出來一敘?!蔽輧?nèi)無人回應。
林果冷笑一聲:“修為盡失,如同鼠輩不敢露面?”
還是一片沉寂。
除了腰佩令牌的男子那一方,暗中的其余幾支人馬皆是蠢蠢欲動,大有搶在林果之前殺入府中的沖動。林果自然感受得到這些人的氣機,但他毫不在意,沒有一個賢者的人馬,談何畏懼?下一瞬,他就要抬腳跨入府中。
忽然,令牌男子似是察覺到了什么,暴喝一聲:“快退!”來不及多想,幾個人便身形迅速后掠數(shù)十丈。
再望向方府方向,無聲無息間一道雪白氣浪飄忽而出,而那號稱王前林無敵的林果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是被什么鎖住了身形,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雪白氣浪一點一點透過身體。
眾人驚愕不已,大氣也不敢喘,如此詭異的一幕已經(jīng)超越想象了,那是,劍氣?
不是說方劍亭已經(jīng)是廢人一個了嗎???
數(shù)十道氣機緊緊鎖定住了方府門前,那里緩緩走出了一道高大身影,他步履緩慢,走過林果靜止的身旁時,順手一探,竟摘下了林果的頭顱!
面色驚懼,林果死不瞑目!
堂堂賢者,一步跨出便被摘走首級?甚至還沒來得及動用自己的神通。
可是任憑所有人如何試探方劍亭的氣機,他的氣海總是如死水一般毫無波動,空空蕩蕩,也就是說,他的的確確是沒有修為的,那是哪里來的劍氣?
令牌男子面沉如水,低聲道:“情報有誤,方劍亭,”他停頓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肉身成劍!”
方劍亭嘴角帶笑,環(huán)視著四周,“諸位,想必都是為危龍淵而來吧?!?p> 沒有人敢說話,只有風吹的沙沙聲。
彼此心知肚明。
令牌男子倒是揮了揮手,帶人再次后退數(shù)十步,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盤。方劍亭眼神晦暗,不錯,他的確是自廢修為。
但,這就是最后一劍的起手式,若想要做神仙之下第一劍,便要舍這一身凡俗修為,舍凡俗牽掛,所以,他只為這封信而來。
信看過以后,他的無它道,也圓滿了,那短暫的紅塵,便永遠塵封了。
“危龍淵不是你們該了解的東西,別送命了?!狈絼νまD(zhuǎn)向一側(cè),那里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個光頭僧人。
方劍亭皺眉道:“法顯,勞煩轉(zhuǎn)告夏寒芒,恩怨世結(jié),無以為消,但念在他治國有功,我,不殺他。方家之冤,錯不在他,冤冤相報無所了,天道上的事由我了結(jié),若以后朝堂還窮追不舍,自有下段因果輪回,讓他好自為之吧?!?p> 法號法顯的僧人深深作揖,“先生大義。貧僧自會如實轉(zhuǎn)告夏皇?!?p> 方劍亭張手一探,那張信紙飛入手中,捏著這封家書,方劍亭爽朗長嘯:“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一步登九霄,笑看龜仙人!
內(nèi)城方向有一股龐大的龍形氣運盤踞著,此刻也抬頭望著方劍亭,那凝實氣運竟有些顫抖。
忽然間,天火不斂,雷霆萬鈞,天地間忽然響起了諸佛低沉的誦經(jīng)聲,飄飄渺渺,如哀如嘆,方劍亭閉上雙眼,口中念著:“李軒轅,通天,呂洞賓,易天行,…”
“最后是方劍亭?!?p> 苦笑一聲,方劍亭的腦海里隨之閃過一幅幅畫面,口中念的所有人其實都是他的前世,但天門關(guān)閉后凡人不能再成仙,因此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經(jīng)歷了六個輪回,此刻記憶如潮水般涌現(xiàn),氣海之中,一朵蓮花搖搖欲墜,那就是他的道心,六世道心。
此刻方劍亭想起了很多事,有遺憾有歡樂,也想起了很多人,歷經(jīng)千年,只在這一瞬。
天地間所有的修者的氣機此刻都被牽引起來,一道道白色氣機從眾人體內(nèi)鉆出浮向方劍亭,不論身在何處,人們似乎都忘了手中所作的事,皆不由自主的望向云層之上那霧氣繚繞的男人,霞光四散,仿若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