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了咖啡,陽臺上青藤之下的竹桌一旁,安靜坐著,抿了一口,唇齒間那抹苦澀的味,破天荒的叫人喜歡。
咖啡本味苦澀,加了糖已經失去了這種意味。從一定意義上說,喝咖啡所想要的就是感覺這種苦澀與心靈在某種程度上的契合。于是加糖,似乎就已經沒必要再喝咖啡了。當然這只是本人過分執(zhí)拗的想法吧!
一如愛情喜劇里被人謳歌的那些成分,本來的傷痛與創(chuàng)口,硬生生強加成了青春所需要經歷的成長。于是實實在在的苦恨,因為某種調節(jié)劑的滋生,最終成長起來對人炫耀的“資本”。
青春里掩藏本心,竭力編制的一段段故事,其本身所存在的意義,即是對于成長的曲解而做出掩護,行成一個扭曲的框架,詮釋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歷程。
人生本不該是孤獨的,然而基于某些現實,身處大環(huán)境之中的我們無時無刻又都是孤獨的。然后對于這種孤獨,在某種層面上被上升為“寂寞”。因此在一些人眼里,為了夢想我們理該享受孤獨,承受寂寞。
好在對于這種孤獨我雖不承認,卻也并不略。同樣基于身處大環(huán)境這一事實,孤獨與否完全取決于當下發(fā)生的事可否在自己興趣之內。
…………
過了中午,太陽有些毒辣,于是從陽臺上撤回屋里。床頭書桌上尚且堆著周末該完成的作業(yè),白色復印紙上歪歪扭扭存在著的文字,在時下是叫人心煩的。而桌子一角買來的各種教輔也已經堆積了甚久,倒是一如買時那樣干凈整潔。
或許可以將之歸于自己的一種潔癖。
搖著蒲扇,不記得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江陌鈺似乎已經來了很久,洗了把臉,頭腦昏沉之間被他叫下了樓,攔了出租車,趁機在后排座位靠了一會。
“都過去兩年多了,你現在見了人家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吧?”
瞥了眼江陌鈺明顯還有淤青的臉,對他的不信任有些火氣,“這是取笑還是關心?”
“二者之間?!?p> “懶得和你說,不過,你若擔心出什么幺蛾子,可以趕我下車?!?p> “我倒是想呢,可是有人叫我?guī)夏??!?p> 交談短暫停了一會,偏過頭看著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匆匆,都不曾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怪:“原來這樣啊……”
長音有時候關于緬懷。
江陌鈺沒有接這個話題,“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跟個傻瓜一樣,做的那些事都不用腦子。后悔這種事,除了自嘲一下也沒什么好的辦法?!?p> “所有的一切說到底都是自找,怨來怨去,最后發(fā)現最該怨恨的其實是自己?!?p> “一些道理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樣的心思,偏要鉆死胡同?!?p> 江陌鈺的感慨不無來由,這種更該歸于埋怨一類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總感覺著有什么地方不對。其實關于青春,關于愛情,我們這個年紀,真的太多地方曲解。
相對沉默,到了點,不巧下車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她的身邊,多年前與她要好的幾個女生圍著,說笑間似乎曾經那段友情非但沒有變淡,反而更濃了。
江陌鈺下車朝那邊招手,同時他那惱火的嗓門響了起來,拽著愣神的我往那邊過去,相對而視,問候的話依然是老套的“最近怎么樣?”
回答自然就是“還好,你呢!”
交談從來不是件簡單的事,說話本身就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加之說話時神色心理的權衡配合,一場完美的談話不可能如此無趣,而且難以維持。
一如多年前她寫下“我是你轉身就忘的路人甲,沒理由陪你海角天涯”時,我?guī)锥忍峁P,都不下一個墨點。
確實彼此轉身之后,再深厚的感情,也只是曾存在過,往后的日子里,存在的方式都不過是彼此人生路上,諸多甲乙丙丁中的一個。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當年風景,在少女紛飛的墨染青絲之間,割疼了眼。
醒過神來,江陌鈺等人已經不在。
“這樣做似乎沒什么意思。”
“難得遇見,不介意一起走走吧?”
漫長的行人街,并行而走的兩個人之間也許因為太過擁擠,于是僅僅一拳之隔。微風里,曾經熟悉的氣息已經被另外的氣息掩蓋,過于濃重的脂粉氣息,似乎在訴說著身邊人的改變。余光里,女子的側臉縱然還是當年的輪廓,卻已經不復當時顏色。
說來,誰又能一直不變呢?
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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