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
就在我聽完祝成講王的事之后,銅羽派人來讓我過去一趟??磥硎菧?zhǔn)備對云熊行動了。
此時已經(jīng)入夜,天空上掛著一輪明月,稀疏著的是忽明忽暗的星星,大街上空寂無人,偶然會驚動一兩只老鼠,我想是它驚動我比較多一點。
我來到了練兵場,銅羽依然赤裸著上身,獨自喝著酒,像一尊雕像。
我笑了笑說,為何每次見你都是你一個人在喝酒?
銅羽說,現(xiàn)在不就是等你一起喝了。
我坐下,銅羽倒了一碗酒給我。我一口而盡,奈何煩心事如此之多。銅羽說:“得知云熊的下落了,在蒼狼城,不足五百騎?!蔽掖蟾挪碌剿彩窃谏n狼城,現(xiàn)在云熊已經(jīng)是困獸。我問:“什么時候動身?!薄懊魈??!?p> 我默默地喝下一口酒,明天之后,云熊或許在這個世上消失,我不是憐憫他,戰(zhàn)場上沒有憐憫的位置,或許我這個情緒可以用“惺惺相惜”這個詞來形容,云熊無疑是這個亂世的一顆巨星,耀眼的巨星,正如夏仲所說,若不是我從中聯(lián)盟了銅羽,一切變得怎么樣未可知。
我從銅羽走出來的時候,臉有點燙,不過思緒還是相當(dāng)清晰。走在空寂的大街上,我想起了林馨對著我哭那一晚,到最后,王還來不及見上林馨一面,林馨也沒有接受王,而我,心里的話也不再可能對紫琳說出口。
就在眼前,我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我不由提高警戒起來,慢慢走過去細(xì)聲喊著,喂。我蹲下將他翻過身來,是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還有氣息,我問他怎么了?只聽見他喃喃細(xì)語,“餓……好餓?!笨辞闆r是餓暈了。
我將他帶回府邸,讓下人準(zhǔn)備好了飯菜。我問那少年能不能吃,他點了點頭,便無力地坐了起來,在桌上狼吞虎咽??此臉幼又挥惺邭q,全身污垢,從他骨架看他本是一個很強壯的人,只因饑餓身體變得瘦削,天下間,像他這樣的數(shù)不勝數(shù),只有天下太平了,他們才會安定下來,才再用躲避戰(zhàn)亂,才不用挨餓。
他吃東西的速度已經(jīng)慢下了很多,看得出他已經(jīng)吃得很飽,但他依然不停地吃,縱然是在慢慢地咀嚼,仿佛下一頓沒得吃一樣,能吃就多吃一點。
我問他叫什么名字,他說他叫亂世。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的眼神里彌漫著一種情緒,火焰般的情緒。我苦笑,亂世真是一個應(yīng)景的名字。我問他有何打算,他說要去找一個人,他爺爺臨死前曾經(jīng)吩咐他的。
我本可以在軍中給他一份差事,既然他有要去的地方,我沒有留他,交給他一些銀兩。他走了時候問了我什么名字,我告訴他我叫瘋歌。然后他對我純真一笑,兩眼像兩輪彎月,瞇成兩道好看的弧線,像一朵夜里瞬間綻放的鮮花,他說,原來是鼎鼎大名瘋歌。說完這句話,他的背影便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融入了深不可測的黑夜。
我坐在了門口,望著行走于天際的明月,內(nèi)心是一份恬靜。我希望明天睡醒就是天下太平,看到人們臉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看到農(nóng)田上的人們悠然地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