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龍門之亂（四）

　　李逍遙拜別薛軌便帶領著伍氏兄弟回到了軍營內(nèi)，李淵皺眉端坐在椅子上，唯有裴寂等心腹坐在下方，聚攏在一起商議著明日如何排兵布陣，專心致志地在沙盤上不停地演練著，根本沒有注意李逍遙的到來。

　　“大帥，依照陳將軍所言，末將料想此匪首母端兒絕對不是莽夫之輩，必有過人之處！”張平高看著殺場上擺動著陣型，皺眉道。

　　“吾也覺得此人必是梟雄之輩！不可小覷！”裴寂慢條斯理地說道，面容猶如天氣一般陰晴不定，變化多端。

　　李淵噤若寒蟬地來回踱步，隱約其辭地說道：“所得情報是否屬實？”李淵與陳叔達歷來便有政見不合，他也知道很多將軍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便虛報敵情，妄自菲薄，因此他這是在懷疑陳叔達傳遞過來的情報是否正確。

　　“張將軍，今日你馳援后觀察，你覺得母端兒是否真如傳言一樣呢？”

　　張平高剛從前線輾轉(zhuǎn)回來便是將自己的得到的情報告知李淵，沒想到回到營內(nèi)在聽到陳叔達得到的情報與自己所了解的相差不大便忘記了。李淵問起，他才回想起自己回來是為了什么，道：“根據(jù)末將所觀察，母端兒能統(tǒng)領八萬農(nóng)民軍，而且遇見強敵懂得避開，由攻擊化為守備。此人應該懂得一些兵法，是否為梟雄末將不敢肯定！”

　　“依張將軍所言，那這個母端兒雖不是梟雄卻是一名將軍，否則絕對不可能掌握八萬農(nóng)民軍，而且聲勢浩大，居然驚動圣上。如果此人是梟雄之輩，理應選擇潛伏方可，否則絕對不會搞得如此聲勢?！?p>　　李逍遙適時插嘴道，李淵等人這才看見李逍遙，不知他何時出現(xiàn)在營帳內(nèi)。李逍遙見四哥李玄霸不在，詢問道：“四哥去哪里了？”

　　“這段時間日夜趕路，他身上的傷還未痊愈，應該是在敷藥吧！”李淵責備地瞥了一眼李逍遙，又接著說道：“逍遙，你剛才所說到底是何意？”

　　“母端兒是絳州龍門人，出生周歲父母雙亡，被族人誤認為是他命太硬了，克死了自己的雙親便被族人送到荒山野嶺任其自生自滅。龍門人都認為母端兒已經(jīng)死了，沒想到今日率領農(nóng)民軍攻打龍門，他們也覺得奇怪！”李逍遙從年長的百姓口中得知有關于母端兒的一些情況，雖然只有只言片語，足夠了！

　　“這么說，母端兒煽動農(nóng)民起義一是真正想翻身，二來是為了報復當初龍門人如此待他！”李淵從李逍遙的嘴中分析道。他不曾想象母端兒一個小孩子能夠獨自一人生活下去，更加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會報復龍門人。

　　作為大隋的唐國公，李淵一生可謂是風光無限，尤其是在隋文帝楊堅時期深得他的賞識。李淵才能進入權(quán)力核心，而且領兵打仗又有自己的一套思路。為人灑脫不羈，更是與江湖人士來往密切，他知道江湖中人需要的是什么，于是新一輪的戰(zhàn)斗迎著他們。

　　公元615年，李淵率領十五萬大軍與農(nóng)民起義軍在霍邑一決雌雄。

　　“該死的李淵，居然如此與我過不去，當真是狗皇帝的好奴才！”母端兒憤怒地大罵道。

　　母端兒率領八萬農(nóng)民起義軍，從霍邑一直打到龍門，一路高歌猛進，眼見龍門守將陳叔達只守不戰(zhàn)，迫于無奈他不得不強攻城門，沒想到李淵早已在龍門前設好埋伏靜靜地等著讓鉆進去，來個甕中捉鱉。

　　母端兒率領農(nóng)民起義乃是不得已而為之，他只不過是想在混亂的時代里有口飯吃就可以了，從未想過自己登基為帝。作為龍門人卻不在龍門長大，而是被一名樵夫在山上打柴發(fā)現(xiàn)并帶回去獨自撫養(yǎng)，隋煬帝楊廣登基兩人被征調(diào)開鑿大運河，自己的養(yǎng)父累死在河道中。

　　迫于生計，他才揭竿而起，反抗隋煬帝楊廣的暴虐統(tǒng)治。至于攻打龍門乃是考慮龍門河東世族子弟眾多，其中不乏一些佼佼者著，而且起義軍人數(shù)雖有八萬人，口糧也是最大的問題，要想活命為今之計只得攻下龍門得到充足的糧食。

　　母端兒一切從農(nóng)民出發(fā)，幼年父母雙亡對龍門少有歸屬感，只是他的這種行為在城中百姓看來卻是一種報復，反而惹得城中父老鄉(xiāng)親的集體反抗。

　　“人人都說唐公李淵為人灑脫，交友廣泛，聞名不如見面！沒想到也是狗皇帝的屠夫，不體諒農(nóng)民的苦楚！”母端兒陰鷲的看著城門上掛著‘李’字的帥旗，憤怒地說道。

　　一雙眼睛仿佛是要噴出火來，恨不得一口吐下站在城門上英武不凡的李淵。若不是當初自己不知敵情，如今怎么會是李淵站在城墻上高高在上的不屑地看著自己，到時候立場一定是相反的。

　　母端兒見大軍的糧草耗得差不多，又無法補給糧草，他不得不做下決定下令攻城，一定要在今日午時之前攻下龍門。他這邊進行著猛烈地進攻，有得農(nóng)民穿著破陋不堪的衣裳扛著鋤頭硬是搭乘著自己手工制作的云梯向城墻攀爬，云梯完全是靠繩索固定好的，每一個云梯之間清晰地看見接頭。

　　陳叔達當即命令所有的士兵拿出擺在己方士兵腳邊的大石塊一個接著一個從上面往下丟去，一塊堅硬的石頭砸中了義軍的頭顱，腦漿迸裂，‘啊’的一聲從云梯上滾落下來，接連著只能聽到大小不一的慘叫聲，義軍依然奮不顧身地往前爬去。

　　母端兒更是組成一隊方陣，他們從山上砍下粗壯的大樹，從中間切斷然后又剝掉樹皮簡單地處理一下就讓十位壯碩的農(nóng)民扛著大樹干朝著城門猛地一撞，‘嘭嘭！’聲絡繹不絕，在城內(nèi)有數(shù)十名將士用身體擋住了大門不讓他們撞開攻入城內(nèi)。

　　“兄弟們！給我沖?。　蹦付藘嚎匆姵情T被撞開了，大步上前大喊道。起義軍瞧見自己的首領身先士卒，也都是一往無前沖了進去，奈何城門寬度太小不能一起進入城內(nèi)。

　　李淵站在城墻上俯視著母端兒領兵進入城內(nèi)，又看了一會，然后對身邊的張平高說道：“好了！我們就來關門放狗吧！”

　　“諸將聽命，關上城門！”張平高大吼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把鋼刀舉了起來，“兄弟們，給我上！讓他們瞧瞧我們的厲害！”

　　“好！”眾多將領異口同聲道，犀利的眼神望著母端兒率領的起義軍。

　　“不好！中計了！”母端兒瞧見張平高率領將領朝自己沖過來又看見城墻上的李淵，大吼道：“我們快撤！快撤！”

　　沖進城內(nèi)的農(nóng)民他們此刻忘記了什么軍令如山，只是想著這里有自己需要的食物，能夠填飽自己的肚子，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一片片小麥地，嘴巴不停地吧唧著像是咀嚼著小麥，身體到了極度饑餓的狀態(tài)不聽使喚的朝著小麥地沖去，被一片密密麻麻的士兵擋住視線，他們便直接拿著鋤頭或是鐮刀迎了上去。

　　平民百姓終究是抵不過訓練有數(shù)的隋軍，不消片刻沖進去的人死傷大半，母端兒驚愕的看著站在城墻上的李淵，又瞅了一眼隋軍，心中的恐懼更加深了，身體不停地后退著，不顧前方戰(zhàn)死的農(nóng)民，只想著趕快逃跑。

　　張平高與身后的眾將士對待平民都是一劍一人，毫不憐惜，在戰(zhàn)場上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雖然他們這些不是大奸大惡之輩，算得上是義軍人士，在隋軍眼中他們就是叛逆，絕不會手下留情。

　　母端兒三番四次的反擊終于打開一條通道沖出了城內(nèi)，跑到城外，畢竟他的大軍在城外，染血的衣裳，滿臉的血漬，嚴肅地神情時刻顯示著他在城內(nèi)經(jīng)過一番苦戰(zhàn)。眾多農(nóng)民看見自己的匪首如此的勇敢，心中豪情一片，他們也后知后覺城內(nèi)是一個陷阱。

　　李淵從城墻上走了下來，望著前方橫七豎八的農(nóng)民的尸體，皺了一下眉頭，又吩咐眾人看看是否有活口，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有六千余人皆都死在龍門內(nèi)，他們沒有一躍龍門翻身，反而在此丟下性命。

　　“張將軍，打掃一下戰(zhàn)場，然后命令將士把敵人的尸體壘成高冢，就在城外封土吧！”李淵凝神嚴肅道，他今日便效仿前人‘壘為京觀’，哪怕是被世人唾棄他也要這么做，面對幾萬人的農(nóng)民起義軍，就算是身為元帥，戎馬一生可是殺的是平民百姓，他是真心的不忍下手，無奈只能選擇前人所用的章法，震懾敵人。

　　‘壘為京觀’乃是古代將領為了炫耀武功，聚集敵人的尸體，封土而成的高冢?！蹲髠鳌酚涊d，春秋時楚莊王的軍隊在河南戰(zhàn)勝了當時強大的晉軍，將敵軍的尸體堆放在道路兩旁，蓋土夯實，形成金字塔形的土堆，不一定是挖成大坑活埋戰(zhàn)俘。

　　例如：《史記》中的長平之戰(zhàn)、項羽坑殺20萬秦軍戰(zhàn)俘；《漢書》中王莽坑殺反抗者等皆有記載。這也是為了顯示軍威、震懾后人的一種方式。在當代來看是慘無人道的事情，在古時候卻是稀疏平常之事。

　　張將軍面無表情地打開城門，跨馬而立再次帶領五萬人馬沖鋒陷陣了，一人一馬沖入敵營殺的敵軍人人噤若寒蟬，母端兒再次見識到隋軍將領的殺伐果斷心生懼意，萌生退意，他錯誤的估算了敵人的實力，高估了自己的本領，下場只有一個——死。

　　李淵又獨自領隊千人站在城墻上，每一個士兵都是軍隊中的神射手，一手箭術出神入化，百步穿楊之輩甚多，于是他召集在一起就是要一舉殲滅匪首，容不得他撤退，否則后患無窮。

　　“給我放箭！”李淵一聲令下，眾將士齊齊射出手中的羽箭。

　　李淵的箭術當世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作為主帥他不得不親自出手，他也拿出自己慣使的長弓準備彎弓射敵，左手握住長弓，右手捏著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一眼便瞄準了母端兒射了出去，羽箭就像是槍膛中發(fā)出的子彈，迅速且力道十足，從人群中疾馳而過，羽箭與空氣摩擦，劃破空氣發(fā)出‘吱吱’的響聲。

　　‘??！’母端兒慘叫一聲，發(fā)現(xiàn)自己的前胸不知道何時被一只冷箭穿透，鮮血直流，厚實的盔甲硬生生的被穿透了，他震驚的看著前方不知這一冷箭是何人射出來的，力道居然如此強勁。

　　右手握住箭桿猛地使勁，羽箭斷成兩截，仔細地觀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上面刻有‘太原李淵’四個字，他驚愕的抬起頭望向城頭出發(fā)覺眾多士兵站在一起全部都把羽箭搭在弓弦準備發(fā)射了，大喊一聲：“不好，快走！”

　　用力的撥動了手中的韁繩，胯下駿馬立即嘶叫起來，調(diào)轉(zhuǎn)方向準備逃離戰(zhàn)場，李淵又再次射出了力道十足的羽箭朝著母端兒咽喉射去，被他側(cè)身避過致命一擊，鋒利的箭刃劃破了他的臉龐留下一道深深地劃痕，鮮血又再次流了出來。

　　“不好！”李淵見到母端兒準備騎馬遁走，他立即緊張起來，大喝一聲：“擒賊先擒王！”

　　眾人紛紛把弓箭對向了準備逃走的母端兒，數(shù)千支羽箭一起發(fā)射猶如疾風暴雨的從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徑直朝著母端兒射去，母端兒撇過頭大驚失色，立即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戰(zhàn)馬跑得速度加快了，可是仍然逃不過羽箭的攻擊，母端兒厚實的鎧甲硬生生的被羽箭洞穿，胯下的戰(zhàn)馬的屁股也被羽箭射中疼痛感使得馬兒更加的瘋狂的吼叫著，母端兒直接被摔倒在地上，永遠的死去了。

　　“匪首已死，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反抗，本公可以擔保你們沒事！若是冥頑不靈，他就是你們的榜樣！”

　　李淵在城墻上目睹了母端兒從馬上摔了下來，便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立即大吼一聲，連忙喝止眾人，避免不必要的戰(zhàn)斗。

　　農(nóng)民起義軍的匪首被數(shù)千支羽箭洞穿，慘死當場，眾人失去了領頭人又瞧見隋軍士兵的武力絕對不是自己能抵御的了的，就漸漸地放下手中的武器，全部都繳械投降了，無論接下來的命運是怎么樣，他們都愿意去接受。

　　龍門之亂到此才真正的結(jié)束，從匪首母端兒被萬箭穿心身死當場，加之李淵‘壘為京觀’使得他們深深地震撼了，他們心中膽怯了，害怕了，只能選擇投降，他們不想自己也成為其中的一員。

　　于是，此次在龍門以母端兒為首的農(nóng)民起義軍被鎮(zhèn)壓了！無論此次粘鍋如何，可是這也掀起了大隋王朝反叛勢力猶如雨后春筍一般遍地開發(fā)結(jié)果，宣示著大隋王朝邁入最后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