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知道了
半山腰的別墅有怎么樣吸引力?木子大抵是有深刻體會的,無論什么季節(jié),清晨的空氣會帶著絲絲的冷,像是清爽一般從剛開的窗戶里鉆進來。
如果是鳥語花香的季節(jié),還會有陣陣悅耳的鳥叫聲,仿佛與世隔絕的仙境,令人心情好極。
周振華身體還健朗時,總會在太陽剛剛升起不太熱的時候陪著木子一同去山間小路跑步,一路上,那舒服的蔥綠總讓人流連忘返。
想想看,那已然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渾身的疼痛和無邊際的恐懼把木子生生從夢境中給拽了出來,猛地睜開眼,房間還是自己的那個,周李蠡也照例早起了,仿佛忘卻昨夜里的恥辱,她竟意外的松了口氣。
微微開了些窗,涼風(fēng)吹進來,因著睡眠不好的昏沉也就慢慢散了,木子的眼里沒有脆弱和悲傷,覆蓋住的只是一彎死水,波瀾不驚。
木子有早浴的習(xí)慣,今天照常,卻在看到馬桶里的些微紅色而頓住了,一絲不好的想法從腦中咻然冒出。
月事不準,一連兩個月沒來她也沒放心上,現(xiàn)在想來還是十分可疑的,不過,她沒想過命運會待她這樣殘忍。
匆匆沖了澡,她穿戴好就下了摟,沒有拿外套和包,對客廳一覽無遺的餐廳里周李蠡正在優(yōu)雅的進餐,面上無絲毫的笑意,就算與他同桌的是他的母親孔楠,他也從來都是吝嗇的。
玲子看見了木子卻裝作沒瞧見似得,但是孔楠立馬就拿捏著清冷的聲音說道:“小姐要用早餐,還不快去準備?!?p> 木子揮揮手,微笑著剛想說不,這時原本并不正對著她的周李蠡卻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同夜里折磨人時的興奮模樣完全不同。
是全然冰冷的。
木子后背隱隱冒冷汗,她知道他這眼神的意思,無奈只能坐了下來,緩緩吃著玲子給她端來的早餐。
這初夏的天還不熱,木子卻因小腹越來越重的陣痛而隱隱冒了喊,白皙無暇的臉上掛了少量的汗珠,她只得鎮(zhèn)定的擦了一遍又一遍,終于等周李蠡吃好了,睨了她一眼便走了。
開了車上班去了。
“你這孩子,吃個早餐怎么汗成這樣?”孔楠似也吃好了,站起身來輕拍了她的肩兩下,笑道:“待會子天還要熱的,少出門,讓玲子給你煮些綠豆水冰鎮(zhèn)了消暑?!?p> 木子勉強笑笑,對孔楠客氣道:“好的媽,上班路上開車小心些。”
于是孔楠也走了,剩下木子一個人,她便捏了捏口袋里厚厚的一沓錢看到正往她這邊來的玲子,忙起身問道:
“玲子,去采購嗎?一起……”
玲子看了她半天,兩人眼神交流了幾下便通了,忙張羅著要去超市采購,司機開車這山路便好走許多,半個小時便到了市區(qū)邊緣,木子便借口尿急要下車,后又打電話給玲子說碰到了朋友不去采購了,讓她一個去。
“小姐碰到朋友了,咱們?nèi)ゲ少従托辛?,開車吧!”
木子看著周家的車慢慢走遠了才緩緩朝那熟悉的小路上走,穿過大街小巷的終于到了那所謂的紅燈區(qū),熟練的七彎八拐,她找到一家叫‘湯醫(yī)生診所’的小門面走了進去。
那里頭的小護士剛來不久,見她打扮得不像那些常見的女人,面相也生免不得多看了幾眼,卻在看到她蒼白的面色時忙迎了上來:
“小姐,你怎么了?”
木子寡淡的眉毛緊顰著,痛到雙唇干枯發(fā)白,卻是調(diào)理清楚的說道:“麻煩幫找湯醫(yī)生,就說我叫木子?!?p> 那小護士忙進去,不時,一個穿著短袖白大褂的年輕男人便親自迎了出來,看她這痛苦的模樣忙問道:
“什么情況?!?p> 木子照實回答:“我肚子好痛,好像是見紅,月事也有兩三個月沒來了。”
“怎么這么粗心。”
男人絲毫不見外的埋汰了一句,隨即把木子拉到小小的診療室里,要求驗血驗?zāi)?,又看她情況等不得便采用了最快的方式,用試紙確定了。
木子躺在病床上,痛感減輕了一些,說話聲也大了點:“湯醫(yī)生,怎么樣?”
湯醫(yī)生回頭,嘆了口氣:“你懷孕了?!?p> 木子低頭不語,眼中有了淚水。
湯醫(yī)生取了張藍色的尿墊遞給木子,又動手撥弄了那些平常手術(shù)墮胎用的工具,斜眼看了面如死灰的她,仿佛有些隨意的問:
“照情況來看,你這是流產(chǎn)跡象,還是要打掉嗎?”
“不!”木子的眼睛忽然閃現(xiàn)出一絲驚恐,往日里那些恐怖的夢境仿佛就快要纏上她了似得,好不容易花了時間來忘記的東西,她怎么可能又體會一次。
而且,她不想失去做母親的機會,因為她知道將來一定會后悔。
可是,她要怎么過得了周李蠡這一關(guān)?
要說周李蠡是如來佛,那她便是孫悟空,永遠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便是她的命運,直到有一天,他放了她。
但那一天有多遠,木子也知道,遙遙無期便是絕望,她等也得等,不等也沒有別的法子。
就好像周李蠡對周家的恨,來的那樣的突然和恐怖。
“木子?”
“我要保住這個孩子,無論用多貴的藥,湯醫(yī)生,幫我保住?!?p> 木子甚至都不敢看湯醫(yī)生的眼睛,不住的強調(diào)著她要保住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可她又不住院,湯醫(yī)生給她掛點滴又要開藥的時候,她還不肯帶半成藥回家吃,無奈之最,他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在計程車靠近半山腰別墅的時候,木子把瓶子里的藥全都倒在一個小封口袋里,塞進了自己的內(nèi)衣里頭,給了車錢匆匆下車回了家。
家里正在吃飯。
孔楠見她回來,忙問:“木子,快來吃飯,你手機都沒帶就先開始吃了,不久。”
“沒事……”
木子剛一坐下,周李蠡凌厲的眼神就向她投來,但她知道,他從來不當(dāng)著孔楠的面給她難堪,于是壯著膽子吃起東西來。
孔楠似乎本來就在跟周李蠡說著什么,木子的出現(xiàn)打斷了一下,她卻立馬就接了上來。
“我已經(jīng)見過危小姐了,什么時候請來家里吃飯方便?后天?”
周李蠡把嘴里的東西都咽干凈了,放下碗筷,冷清道:“好的,我知道了?!?p> 語氣始終不卑不亢。
楊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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