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來了一個梧桐樹葉落滿地的季節(jié)。
沒想到我已經在這里呆了一年了。
在那次脫離天臺之后,我再也沒有去見過趙懷清。
我覺得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是我始終沒有勇氣去尋他。
似是而非的感覺。
“嘿,橈哥!”
我在樹上晃著腳,聽到了底下李明知的聲音。
“干嘛?”
“我是來告別的,我打算滿世界跑跑,以后要是有緣分,我們再見啦。”李明知笑著擺擺手。
看著他的笑,我覺得心里好像忽然缺了一角。
一起相處這么久了,沒有想到他居然要離開這里了。
“再見?!?p> “再見?!蔽也辉敢舛鄦柺裁矗砀饔兄?,只是輕聲應了他的告別。
看著他的背影,我才意識到,原來鬼與鬼之間,也有分別。
回想了跟他這么一年來的相處,好像每回的話題都是繞著生與死,還有一個趙懷清。
我對他的了解特別少。
只知道他是個孤兒,所以沒有家人。因為性格孤僻,也導致他沒有朋友。
但他有愛人,叫劉晚桐。
只是他的愛人,似乎也把他忘了。
我曾經問過關于這個人的信息,李明知卻是笑著搖搖頭,不肯多說什么。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閃爍著的光芒,我敢肯定,李明知對這個人的愛,絕對只多不少。
月亮開始西沉,自然規(guī)律有些近乎無情地按部就班著。
人也是,降生到長大再到衰老死亡,每一步都是按著規(guī)律往前,只是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什么都留不住,或許是從一開始,什么都不屬于你。
都說死亡是一個人的結束,在李明知身上,被遺忘才是結束。
他被永遠地困在了這個世界上,生不得死不得。
所以死亡,到底算不算解脫呢?
我想不明白,我只是發(fā)現,現在的我,又是孤零零的一只鬼了。
看到樹下還有個路人經過,地上的枯葉被他踩得咯吱響,我惡作劇心起,飄到他身邊吹了吹風。
那人身上一抖,裹緊了自己的風衣,有些緊張地往后看了幾眼。
看他有些害怕,我也沒了心情。
這一帶因為我的存在,多了許多怪異說談,每個夜晚經過的人都會害怕。
而我也不遺余力地制造恐怖的氣氛,這是我唯一能得到的樂趣了。
只是現在,卻發(fā)現并沒有多有趣。
生人畏我也不見我,我也就是比空氣多了一絲恐怖的存在感而已。
沒意思,忒沒意思。
回到樹枝上躺著,閉著眼睛,等著陽光出現曬曬我這個無趣的靈魂。
跟著陽光一起到來的,還有一個男人。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我沒往下看,以為是人間的小情侶又在我這樹下膩膩歪歪呢。
聽著沒有得到回應,我覺得有些好玩,這是單戀嗎?
好奇心促使我睜開眼睛往下看,猝不及防地,我的輪廓跌進了樹下男人的眼眸中。
他在看著我,他是對著我說話的。
是時隔九個月十四天沒見過面的趙懷清。
我又一次體驗到了,久違的,不存在卻又好像十分劇烈的心跳。
“好啊。”我回答道。
我可以不是孤零零的一只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