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漸生春意

　　天氣回暖，霧靈山漸生春意。

　　顏汐檸為后的消息，很快傳遍大齊各地。連千里之外的霧靈山也不例外。

　　“小姐，那左相千金顏汐檸真的成了大齊帝后！”吟香剛剛得了消息，趕緊回屋告知自家小姐。

　　“嗯！”沫寒翻著手中的醫(yī)書，簡單應(yīng)了一聲，算是知曉了。

　　而沫寒腦海中不斷想著書中所述，夏氏治愈瘢痕主要為淤血阻滯，治以水蛭活血湯：水蛭兩錢至三錢，桃仁、紅花、制乳香、制沒藥、三棱、莪術(shù)、伸筋草、炙山甲、威靈仙，病在上肢加桑枝、桂枝，病在下肢加川牛膝、麻木加全蝎、蜈蚣、并強調(diào)加水蛭為方中主藥。

　　沒想到這么大的事，小姐反倒態(tài)度依舊是淡淡的，吟香倒是糊涂起來，一臉疑惑問道：“小姐，顏汐檸成了帝后，您怎么一點都不關(guān)心呢？”

　　又翻了幾頁，沫寒眸色依然落在那醫(yī)書上，心中不斷忖度，倘若以丹參六錢到十二錢陳皮、半夏、炙山甲、皂角刺、白芥子各兩錢、川芎、紅花、羌活、獨活各四錢，蔓荊子、蒼耳子各一錢混合，以作內(nèi)服不知效果如何？

　　“小姐，小姐……”

　　回過神，沫寒淺淺一笑，語氣一貫平和，“顏汐檸是先帝親自為帝君挑選的帝后，她入主東宮不過是早晚罷了！”

　　緊接著，吟香又問起來，“可是坊間都傳聞太后之所以上回推遲封妃立后，皆因不喜顏汐檸?！?p>　　聽了這話，沫寒輕輕搖頭，緩緩地說起，“傻丫頭，太后的心思又豈是你我能夠猜的到？何況我們?nèi)缃窦热贿h離帝都，何必又記掛著旁人的瑣事？”

　　見自家小姐毫不在意，吟香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小姐，您吶，總是與世無爭?？稍娎锊皇钦f了嘛？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p>　　“短短一年，我瞧著你真是越發(fā)長進了?！蹦^續(xù)翻閱醫(yī)書，眼底呈現(xiàn)打趣的笑意。

　　整理完手邊的事，吟香倒了一杯溫茶，遞到沫寒手中，笑著說：“奴婢還不是跟著小姐日子久了，耳濡目染的結(jié)果?！?p>　　沫寒飲了茶，笑了笑，沒再說下去，專注于書上的法子。

　　微微沉吟，吟香方才開口：“小姐貴為北宮家的大小姐，不似普通人家小姐，并非奴婢冒犯，小姐將來的婚事不是朝中權(quán)貴便是皇族宗親。固然小姐年紀不大且又尚在病中，仍需多為自己打算?！?p>　　此番道理，沫寒如何不明？她確實早有所打算，可很多事偏偏不能告知身邊的兩個丫鬟。

　　卻不料，丫鬟們倒是實打?qū)崬樗傩牟灰选?p>　　一時間，沫寒心里免不了感動，面上卻依舊是淡漠無謂的態(tài)度，“你莫不是看書看魔怔了？今個怎么平白無故胡說出這些話？我只當沒聽過，往日也不必再說?！?p>　　說完這話，沫寒便攜著書，似賭了氣般不顧吟香的跟隨，起身離開屋子。

　　一出門，便撞上適才出門辦事的寧素，沫寒未等寧素行禮問候，朝她擺擺手，吩咐道：“我且出去走走，不用跟著了?！?p>　　走入屋內(nèi)，卻見吟香獨自站在窗前抹淚，寧素忙上前關(guān)心道：“這都是怎么了？早上我出去不都是好好的，怎么這會小姐和你的臉色倒不是很好看？”

　　輕輕逝去眼淚，吟香說起事情的前前后后，“我還不都是聽了你的話，多勸著小姐早為將來做一番打算？我早說過了，小姐不愛咱們與她說這些煩心的事，你總是不信。這可倒好，小姐被我嘮叨出門躲清凈去了?！?p>　　平日里，吟香也算是個聰明的，怎么這會糊涂起來？

　　一番說下來，寧素不由地生出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感受，板起面孔細細分析：“小姐不愿意聽，咱們倆當奴才的便能不說？不想？不為主子打算？你也不想想，老夫人待我們是多大信任。這趟來霧靈山隨行的家仆中，為什么連一個教習嬤嬤都沒派過來？還不是指著咱們好生照顧小姐。”

　　見吟香像是被自己說動，寧素又繼續(xù)說：“府中攏共這么一個小姐，你我也清楚自小老夫人對小姐是何等疼愛。而且光是北宮家的身份，小姐將來進宮的事也是板上釘釘，改變不了的。趁現(xiàn)在不熟悉熟悉宮中的狀況，難不成當真等到入了宮再籌謀一二？”

　　良久，吟香握上寧素的手，眼神真摯而強烈，“你所說的我自然也明白清楚，只是咱們小姐固然年幼，可性子執(zhí)拗得很。我只怕說多了，小姐反而不愛聽了?！?p>　　此話一出，寧素整個人都怔住了。是??！自己總是不厭其煩與小姐說道，真是忽略小姐是否愿意接受的事實。

　　愣愣地站在原地，寧素低低地感慨：“是??！小姐是個有心的主子?！?p>　　一路穿過廊坊，小溪，走到人跡罕至的后園子，沫寒才停下腳步，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捧起醫(yī)書認真看起來。

　　突然，幾片落葉簌簌隨風飄落在書上，她輕輕撿起來，隨手放置在一旁石凳上。

　　這時，躲在樹上的寒卿，一襲白衣飄飄，腰間別一把檀木折扇，乘風而下，“這不過半月不見，你可謂正應(yīng)了那句古詩：閑庭信步笑看花開花落，寵辱不驚冷觀云卷云舒?！?p>　　經(jīng)過一年的朝夕相處，兩人的關(guān)系變得恍如亦師亦友。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沫寒唇瓣浮起一抹安然淺笑，“是嗎？可惜半月光景，你倒是絲毫未有進益?！?p>　　寒卿，望著她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醫(yī)書上。

　　一時興起，忍不住調(diào)侃幾句，“難道你還想要做個醫(yī)女不成？整日拿著醫(yī)書，果真是個書呆子！”

　　并不在意寒卿的打趣，沫寒仔細地瞧了瞧他的臉色，引得他先是一愣，繼而大笑不止：“你莫不是喜歡上我了？”

　　含著不減的笑意，優(yōu)雅地走到他身邊，沫寒輕輕地伏在他耳邊：“寒卿，你一會不自戀會死嗎？”

　　話音剛落，寒卿額頭黑線，唇角不由地抽搐幾下，仍舊故作翩翩公子哥姿態(tài)。

　　見他窘態(tài)，沫寒輕笑起來，明媚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