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撞破
殷夕顏微垂的眸里翻滾著情緒,她,能把夏侯靳這句話,理解為——提點?
“高門大戶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兒家,都是嬌養(yǎng)著長大的,年歲小的時候,誰還沒有一股子脾氣,大些就好了。”
殷夕顏入下了筷子,她的食量本也不大,吃了幾口也就飽了。
夏侯靳眼里的光,像是蒙了一層霧一般,看不清神采,不過吃飯的動作卻是沒停,點了下頭,“話雖這么說,只是小孩子長成什么樣,也在大人的教導?!?p> 殷夕顏的面色一怔,靳王這話,還真是回轉(zhuǎn)的快呢,繞了一圈,兜了回來,又給她上了個責任,不光要占著位置,還要管教孩子。
氣吸,有些重,不過作為等價交易,她,是不是該討要什么好處呢?
眸光微眨,“過些日子五妹妹出嫁,也不知道延慶侯府那邊是個什么情形?”
殷夕顏狀似不經(jīng)意的提起,就像是一個擔心妹妹嫁人而不知婆家好壞的姐姐一般,只是這語氣生硬了些,就是這關心,也沒表現(xiàn)在臉上,更不及眼底。
“既然是定好的親事,是好是壞都看自己怎么來過,誰又能說現(xiàn)在的榮光,就是以后的富貴呢?”
夏侯靳這話,到也像是話里有話似的,夫妻兩個在飯桌子上打起了機鋒。
咚咚咚——
輕扣門板的聲音打斷了殷夕顏的話,眸微低,沒再開口。
夏侯靳手上的筷子挑了喜歡的菜式又夾了一口,才道:“進來吧?!?p> 夏侯恪嬉笑的推門而入,并沒有關上身后的門,他還沒見過靳王妃呢,后邊還跟著幾個小子非要看看靳王妃的樣子,聽說,靳王昨天回門的時候直接拉著王妃出城了。
夏侯恪想著自己那壓根就不會哄女人的皇叔,突然來了這么高的興致,想必這靳王妃必然是個難得的人物,亦或該是個美人。
“皇叔,怎么不跟咱們一塊?”
夏侯恪邊說邊走,等走到靳王身側(cè)的時候,笑看著微垂著頭的嫂子抱了下拳,“這就是王嬸吧,恪給王嬸見禮了?!?p> 殷夕顏聽來人自稱為恪,便知道是恪王,論起來,恪王比她還小一輩,雖然年齡上,恪王比她還要大一些。
頭微抬,嘴角揚起個客氣的笑容,“出來的匆忙,身上并沒帶禮物,回頭讓丫頭送到屬王府去?!?p> 夏侯恪原本就是想看看人長什么樣,禮物這種東西,他又不缺銀子。
只是在聽到這個聲音,又看到人臉的時候,一下子就愣了,甚至連掩飾都忘了。
“你,你……怎么是你?”
連著兩個你,才把最后的話說全了,只是那眼里的驚訝,不敢置信,完完全全的表現(xiàn)了出來。
殷夕顏詫異的看著夏侯恪,不明白話里的意思。
夏侯靳輕碰了一下茶碗,清脆的響聲像是某種警告,又像是某種提點。
“恪兒可還有事兒?”
夏侯恪扭頭看著靳皇叔,有一種被耍的感覺,明明,那日,他的意愿表達的那么明顯,可是為什么娶到府里的人,不是眼前的女子,本來,他還在搜羅,可是這會兒,怎么活生生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又成了王嬸了。
“王叔,你……”
夏侯靳微皺著眉頭,看著夏侯恪狀似受傷還有被欺騙,被隱瞞的雙眸,逼視著,“恪兒,你這是什么表情?!?p> 夏侯恪很少見到靳皇叔這般咄咄逼人的樣子,可又因為這種咄咄逼人緣起于維護,又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腳一般。
“皇叔,你明明知道的?!?p> 夏侯靳揉了揉額角,語帶無奈,“我知道什么?”
夏侯恪眼里的逼問是那般的明顯,皇家子弟,有些話,不能說明了,不然就是讓別人看了笑話,尤其是在女人的事上,皇家自來最忌諱叔侄,兄弟因一個女人起爭執(zhí),到時候,兄弟,叔侄都不會有事兒,唯有這個女人,只怕會被暗暗處置了。
夏侯靳望著夏侯恪的眼睛,平平靜靜,毫無遮攔的提醒了一句,“皇上憐惜,賜了敬國公府的三姑娘入主靳王府,難不成你還有什么疑議?”
夏侯恪一噎,的確,靳王府的婚事是父皇賜婚,誰都知道靳王叔的命格特殊,所以入主王府的女子沒有能活的過四年的,不比別的王府娶妃,是鞭炮齊鳴,舉家歡慶,嫁進靳王府,即便有鞭炮來撐場面,可是那女子的娘家也悲悲泣泣的。
一想到這兒,夏侯恪又是一凜,聽說,這次的靳王妃,是明朝寺的無良大師提的親事,保下的媒,而且靳王妃的命格與靳王的命格互消,是長久夫妻的良緣之兆,甚至靳王府的血脈都落到了這位靳王妃的身上。
好一會,夏侯恪的面色又恢復了正常,的確,王叔只怕也是不知道的,畢竟敬國公府的三姑娘才多大,這些年,王叔也不參加什么宴會了,誰讓各家都把他列為拒絕往來戶呢,只要他到場,別人家的姑娘壓根就不敢去,有些,就算是姑娘們敢去,爹娘也不讓啊,要是真讓靳王看上了,不是等于送死吧。
唯一一次見過殷夕顏,還是叔侄兩個一處,在明朝寺的后山,不過那會兒,靳王可是半點表現(xiàn)都沒有,眼里都帶著無趣的成分。
可誰成想,天意弄人,他費盡了心思翻找了幾個月,也沒把人找到手,如今竟然成了他的嬸子,還真是可笑呢。
門外,又跑過來四、五又眼睛,貼著門縫往里瞧著。
夏侯靳早就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外面的幾個人,都是平日與夏侯恪玩的好的,除了凌王,還有魏國公府的長孫顧亭方,蜀王的嫡幼子,封了郡王的夏侯炎,粟國公府的長孫粟江,權相長孫,權全。
眉頭微皺,語氣帶了幾分嗔怒,“躲在門口,像什么樣子,都是一群世家子,也不怕別人看見了笑話?!?p> 殷夕顏覺得夏侯靳這句話,頗有幾分長輩的派頭。
順著他的目光往門口看去,就瞧見進來的幾人。
凌王她是認識的,還有顧家的大表哥,其余人,大抵能知道是誰家的。
幾人先給夏侯靳見了禮,顧亭方才笑看著殷夕顏,“祖母聽說你昨日回門,還讓人去打聽打聽,后來得知你跟靳王出了城,祖母又說等你回來,打發(fā)人過府去問問,這幾日過的可習慣?”
殷夕顏有些臉紅,雖然是表兄妹,可是這話問的,逼迫的感覺,就像是在靳王面前挑開大旗說,這姑娘是我們魏國公府護著的,靳王府里有一點變化,魏國公府都盯著呢。
以她對夏侯靳的了解,這種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一準會不高興。
眼角的余光淡淡的瞥過,卻是難得的沒看到男人黑了臉?一時間又在心理徘徊著,果然,這男人的心,也不好琢磨啊。
“讓外祖母操心了,表哥回去代為問好就是,夕顏改日有空,便親自去給外祖母請安?!?p> 顧亭方本就是要的這句話,這會兒得了信,也就不再追問了,雙手一握,又對靳王抱了拳,“王爺莫怪,表妹自幼與府里的關系就親近,祖母拿表妹當親孫女一般,如今看著她出嫁,自然關心的就多一些,若是改日王爺有空,魏國公府,必然掃席以待?!?p> 夏侯靳點了點頭,卻沒應承什么時間,而是指著屋里的其他幾人一一介紹了一遍。末了,才道:“要是沒事兒,你們接著吃吧,我們要回府了?!?p> 夏侯炎一樂,“王叔,我母妃說王叔哪天把王嬸帶過去唄,要是王嬸臉皮薄,我母妃自己過去也成。”
夏侯靳點了點頭,他跟幾個兄弟都不親近,或許應該說幾個兄弟待他都不親近,所以跟侄子們也沒多少親近,皇子里面,也就夏侯恪,不家夏侯凌,從小到大,不怕那此風言風語,喜歡纏著他,他也就任了。
這會兒夏侯炎雖然是樂的,可是那態(tài)度,還是敷衍多一些。
“恩,改日得空,我?guī)е阃鯆疬^府再拜訪你母妃,你母妃的身子不好,還是在府里多靜養(yǎng)才是?!?p> 夏侯凌上前拍著夏侯炎的肩膀,笑道:“早就說了,靳王叔最為體貼,周全了。”
“恪王,凌王,這么巧?”
歐陽柏宸明明是看著幾個王爺鬼鬼祟祟來著,所以才來探個究竟,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靳王和王妃在這兒,昨天靳王帶著王妃出城的事兒,都傳遍了滿洛城,說的無非就是靳王知道體貼小王妃了,年歲大了,知道疼媳婦了,瞧瞧,這剛新婚,就帶著出城玩去了,可見是動了心思了。
歐陽柏宸說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該是不相關的人,怎么就讓他心里這么不舒服呢,所以,這會兒看到兩人這般般配的立在那里的時候,歐陽柏宸的臉色有些陰鷙。
夏侯靳淡淡的掃過了歐陽柏宸,眼角的余光不禁意的觸及到殷夕顏袖子底下的手,雖然看不見,可是還是有一種感覺,兩只手,緊緊的攥了起來,看來,有些事兒,他是不是要再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