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受傷
第二天是鎮(zhèn)上的趕集日,暮玲奉命去買肉買菜,暮煙沒有跟去,仍去池塘邊挖藥材。
池塘只有那么大,從堤堰到水面也只有那么窄,很快,一圈都尋遍了。
二奶奶來打水,看見暮煙坐在柳樹下發(fā)呆,便問:“煙兒,咋不挖藥材了呢?”
“這里都尋遍了,沒有了。”
“我知道哪里有,我?guī)闳ァ!?p> 一聽別處還有,暮煙立刻來了精神,站起來跑到井臺邊問:“在哪里,遠(yuǎn)不遠(yuǎn)?”
“有點(diǎn)遠(yuǎn),在村西邊,都快出村了?!?p> “那您快帶我去?!?p> 暮煙拉著二奶奶的手搖個不停,二奶奶經(jīng)不起這個,將瓦罐往井臺下一放,便拉著她走了。
穿過一段田間小路,又走了一段大路,二奶奶抬手朝遠(yuǎn)處指指:“看,就是那里”。
順著二奶奶的手指看去,好大一片沒種莊稼的空地,上面長滿了蓬蒿,野草。
“那里能有藥材?”暮煙問。
二奶奶笑著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反正來都來了,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祖孫二人下了大路,翻過路邊的排水溝,進(jìn)了那片野地。那些蓬蒿長得極茂盛,都快趕上暮煙高了,她們尋著蓬蒿的空隙穿行,漸漸的蓬蒿越來越稀疏,再抬頭看時,暮煙忍不住一聲贊嘆:“哎呀!還有這樣的地方!”
前面只零零落落有幾株蓬蒿,其他地方則開滿了各色野花,簡直就是一片花海,十分驚艷。
開黃花的蒲公英和苦菜,開紫花的星星菜,粉色的打碗花,遍地都是。暮煙忍不住心里的激動,將籃子一丟,朝著花海飛奔過去,像只撒歡兒的小兔子,在野地里蹦蹦跳跳。
二奶奶提起她的籃子問道:“還要不要挖藥材?。俊?p> “要,當(dāng)然要,這村子里居然還有這么好的地方,二奶奶你怎么不早帶我來?”
“這算什么好地方,一片沒有人來的荒地而已,前些年鬧災(zāi)荒的時候,村子附近的野菜都被挖光了,我便常來這里挖?!?p> “那以后我就常來,就叫它百花園吧!”
“隨你叫什么,反正就是一片無主的荒地?!?p> 除了好看,這里的藥材也不少,地黃,蒲公英非常多,暮煙從籃子里取出小鐮刀來挖地黃。
二奶奶沒有鐮刀也沒有鏟子,就用手拔蒲公英。暮煙的籃子很快就被裝滿了,再沒有地方盛了,可她還舍不得走。
“最后再挖一棵”,她嘴里念叨著,左手抓住一棵地黃的莖,右手舉起小鐮刀用力削挖下去。
“哎呀!”
因?yàn)樘绷?,鐮刀沒砍準(zhǔn),一下正砍在手上。抬起手一看,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二奶奶聽到了她的驚叫聲,猜她就是割到了手,過來一看嚇了一跳:“這么大口子!”
她將臟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扯起衣角用牙咬破一個小口,用力一扯,扯下來一根布條。
“快包上,這得吃多少飯才能長出這么多血??!”二奶奶用布條將暮煙的傷口纏住,可血還是慢慢往外滲。
“止不住,快走,去曹先生家?!闭f罷一手拉著暮煙,一手提上籃子就往村里跑。
跑到池塘邊,暮煙已經(jīng)累得不行,實(shí)在跑不動了,再看手上的傷,血已經(jīng)將布條浸透了。
二奶奶急得直跺腳:“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帶你去那荒地做什么!”
“二奶奶這不怪你,是我自己砍的?!?p> 暮煙正彎著腰喘息,陸君銘跑了過來:“怎么了?”
好歹是看見了個村里的人,二奶奶連聲求救:“煙兒手割破了,快救救她?!闭f罷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其實(shí)她早累得不行了。
陸君銘一看暮煙的手上都是血,也著急起來,想拉著她走,可暮煙已經(jīng)走不動了,陸君銘彎腰將后背交給她:“快上來”。
暮煙也覺得讓男孩子背不合適,可她實(shí)在是走不動了,看看四周也沒有別人,便伏身上了陸君銘的背。
陸君銘背著她,沿著池塘邊飛快地跑起來,暮煙著急地阻止:“去曹先生家往那邊走?!?p> “去他那里做什么,我家有上好的金瘡藥,專治外傷。”
“可……”暮煙無力阻止他,只好聽之任之。
很快便到了陸家的小院子,陸太公仍坐在槐樹下喝茶,陸君銘喊道:“爺爺,快去拿金瘡藥,煙兒受傷了?!?p> 陸太公步履矯健地回屋去拿藥,陸君銘將暮煙放下來,讓她坐在小凳子上,去端了干凈的水來,用帕子輕輕擦拭她的手。
將泥土擦干凈,又小心翼翼將纏著傷口的布條打開,陸太公取了藥和繃帶回來,將裝藥的小瓷瓶去了塞子,將藥粉磕在暮煙的傷口上。
“可憐這小手,都露了骨頭了。”
上了藥,換了干凈的繃帶纏好,二奶奶才氣喘吁吁地趕到了。
“別耽擱了,快去曹先生那里吧!”
陸太公熟練地將繃帶打了個結(jié):“她二奶奶,不用擔(dān)心,已經(jīng)上了藥了,我這里的金瘡藥,只怕是曹先生也未必有?!?p> “我倒是忘了,你們家爺們都是軍中出身,你們家的刀傷藥定是錯不了?!?p> 陸君銘用帕子輕輕地擦拭了暮煙的額頭,又斟了杯茶給她:“一上午都沒有在池塘邊看到你,這是去做什么了,怎的弄成這樣?”
“二奶奶帶我找到一個好地方,那里可漂亮了,還有好多藥材,改天帶你去?!彼樕峡床怀鲆稽c(diǎn)痛苦,而且還顯得很高興,這讓陸君銘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疼嗎?”陸君銘關(guān)切地問。
“不疼!”
“傷口那么大,怎么會不疼?別去了!”
“不成,我得賺錢,那樣姐姐就不用那么累了。”
雖然陸君銘是外室生的,但是從小衣食無憂,從來沒有為錢發(fā)過愁,他想象不到,一家人一年到頭吃不上幾頓白面是什么感受。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傷的是手,又不是腳,你記得晚上去我家吃飯?!?p> 聽說暮家要請陸君銘吃飯,陸太公問道:“為什么要請銘兒吃飯?”
“因?yàn)槲腋缜叭盏米锪怂夷锵胝埶燥堎r罪。”
“小孩子家生個氣,請什么飯啊!不用麻煩了!”
“去吧!我娘都備下了,太公也一起去?!?p> “我就不去了,張家媳婦兒該來做飯了?!?p> 說話間,張嬸子就進(jìn)了門,滿臉帶笑問陸君銘想吃什么。陸君銘道:“隨便吧!我要先送煙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