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郝文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想邀請先生跟我去個地方。”沉積壓抑的氛圍最終還是由安德森打破“畢竟,這里外人還是太多了,
“不用擔心你的安全,先生,那里絕對安全。”
郝文抬頭,一言不發(fā)地凝視著安德森的臉龐,像是想要從她的表情上分辨出所說話的真?zhèn)巍?p> 他現(xiàn)在唯一的保命手段就是上膛的左輪和墓志銘中的言靈能力,這事情他必須得好好考慮。
安德森也不著急,她端坐在木椅上,時不時地端起桌上有些發(fā)涼的咖啡輕品,又時不時轉頭看向來往的人群。
沉下意識,仔細感知了墓志銘中言靈能力的存在和使用方法,郝文不動聲色地在桌下摸了摸安娜給的左輪,開口道:“我相信你,安德森太太。
“但……”郝文稍稍停頓“作為轄外超凡者想要參與官方行動,我需要向我的上級請示。
“我可以先和你去了解情況。
“我理解你的心情,太太。”
說到這里,郝文語氣也變得有些低沉。
我的母親,恐怕也以為我失蹤去世了吧……
微微搖了搖頭,郝文起身,對安德森說道:“請稍等一會,我去趟盥洗室。”
見安德森點頭,郝文便離開咖啡店,走到角落,拿出羽毛,輕聲道:“拉爾,幫我聯(lián)系安娜,安德森說的事情你都聽到了,我需要通知她?!?p> 小拉爾罕見的沒有嘲諷郝文,它漂到空中,逐漸由羽毛變成渡鴉,看向郝文:“我?guī)湍戕D述,這個地方用意識聯(lián)通的方式容易暴露?!?p> 說完,它便落到郝文的左手上,閉上雙眼,不停地行走,像是在刻畫什么符文。
片刻后,它睜開眼睛:“好了,我已經轉述安娜了,她現(xiàn)在可以在你的腦海里說話,你想說什么,告訴我就行。”
話音落下,安娜的聲音就在郝文腦海中響起:“行啊,剛加入我們第一天,還暫時屬于編外人員,一出門就遇到這種事情,你很適合我們的工作。
“你可以跟她去,至于你說的安全問題……”安娜的聲音變得有些古怪“不用擔心,很安全?!?p> 郝文沉吟片刻,點了點頭,看著手上的渡鴉:“你們不派人來圖書館這看看嗎?”
回應他的是渡鴉鄙視的眼神:“安娜已經走了!”
……
走過昏暗的街道,濃郁的酒氣和腐臭的氣味混合在一起,讓郝文不得不抬手捂住了口鼻,地上隨處可見的廢棄食物與排泄物讓他下腳都需要格外注意。
來到這個世界十來天,郝文還從來沒在上城區(qū)見過這種地方。
走在郝文前面的安德森回頭看了眼躡手躡腳的郝文,開口道:“小心點,先生。”
再走了幾步,安德森將手放到街道一旁的墻上,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后,石墻開始發(fā)生變化,裸露的外墻消失,出現(xiàn)的是一條通向地下的階梯。
郝文做了次深呼吸,跟著安德森一起走了下去。
地底,安德森站在一扇木門前,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
片刻后,木門打開一條小縫,一只布滿符文的觸手從門縫中伸出,纏繞到安德森的手上。
十秒鐘后,觸手緩慢收回,木門打開,安德森轉頭對郝文點了點頭。
剛一進門,郝文就聞到了一股極為濃郁的酒氣,混淆的男女在燭光的映射下糾纏在一起,不清不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發(fā)出,在寬闊的地下空間不斷回響,這里是墮落的天堂。
安德森走到角落里敲了敲桌子,正在喝酒的男女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卻沒有說什么,便直接起身離開。
“坐,郝文先生。”
郝文做到還有些溫熱的木椅上,饒有興趣地看著身前的安德森:“你在這里似乎挺有威望?”
“樹精靈在大部分地區(qū)都會受到超凡者的擁戴,我們可以感知危險,還可以為受傷的超凡者進行治療?!?p> 郝文眼珠一動,果然啊,在哪里醫(yī)生都是最受愛戴的職業(yè)之一。
主動起身給郝文倒了杯酒:“試試這個,我們這的特產?!?p>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郝文開口道:“還不錯。安德森太太,我想,我們還是先談一下正事吧?!?p> 放下手中的酒瓶,安德森緩緩開口道:“這里是非官方超凡者的聚集地,你們高層都知道。
“這里有些人是通過官方認證的,有些沒有,但我們都信仰六大正神教會。
“聚集在這里的人,大部分都有他們自己的故事。說到這里,我得提醒你,郝文先生,不要隨意打聽別人的故事,除非他們愿意?!?p> 安德森停頓了片刻,繼續(xù)說道:“我來自塞壬,那個海港城市?!?p> 郝文回想了下前些日子在圖書館中閱讀的《恩蘇王國地理圖鑒》,其中特別標注了位于王國東南角的海港城市塞壬。
塞壬獨立于恩蘇與蘭斯兩大王國,它掌控著北大陸最大的出???,是北大陸的經濟貿易中心。
安德森繼續(xù)說道:“契約不是正神教會獨有,其他渠道也能搞到,黑市里偶爾能見到。
“抱歉,忘記你是官方超凡者了,這些東西我不說你也知道。”
郝文面色平靜。
不,我真不知道。
他微微頷首:“沒事,你繼續(xù)說?!?p> “住在塞壬的沒有窮人,我父親也是個超凡者,他是風暴之子,他發(fā)現(xiàn)我身上有強烈的星源共振,于是他從黑市買來了一張契約。
“我在契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承受了【古神的低語】,星源為我選擇超凡職業(yè),最終我成為了一名樹精靈。
“一切都在正常發(fā)展,我嫁給了一個當地官方組織之一的人,他也是風暴之子。
“沒多久,我們的孩子出生了,他六歲時,身上便出現(xiàn)了星源共振,我丈夫將他帶到了小隊里,說是會培養(yǎng)他成為超凡者。
“直到有一天……
“塞壬官方組織的兩個人帶著我的孩子來到了我們的家,他們說我的孩子所承受的古神低語前所未見,現(xiàn)在的晉升儀式只進行了一半,他們強行壓制了古神低語,但這是暫時的。
“要想成功晉升,需要出海去自然之神的總教會請【天使】壓制,
“否則會有失控的風險。而我信了。
“我們一家包括我的父親一起上了出海的船,一開始一切都很正常,航行路線確實是去自然之神的總教會。
“但途中,我們遇到了一次風暴……自然的力量太過強大,而我們一家的超凡者們等級最高的也只是我父親,8級風暴之子。
“我們的船在風暴中搖曳,幾次都差點被掀翻,但所幸最終船還是撐住了。
“然而……我們的路線偏離了。
“孤舟在海上搖蕩,那兩個官方超凡者與組織的遠程聯(lián)系方式也不知為什么失效了。
“一天夜里,風暴又來了,但這次的風暴并不危險,而我們卻像是受到了什么魔咒一般在船上狂奔。
“恍惚間我看見遠處出現(xiàn)了紅色漩渦,我們的船正在朝著漩渦而行。我們用盡一切辦法想將船轉向,但我們沒有成功。
“船最終還是墜落進去了,我暈了過去。
“而當我重新恢復清明時,我發(fā)現(xiàn)我身處的位置并不是大海,而是塞壬,我生活了幾十年的海港城市塞壬!
“而我的孩子,我的父親,我的丈夫,以及那兩個官方超凡者都已經不見了。
“我的手上捏著一枚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石制符文,我無助地躺在沙灘上,看著身前的蔚藍。
“就在那時,我手中的符文發(fā)出炙熱的能量,我的意識被它拉進了一處昏暗的空間,在那處空間里,我看見我的‘丈夫’和那兩個‘官方組織’的人站在不知道是哪兒的海灘,
“我,我父親,還有我的孩子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從身上掏出一根管狀物,依次插進了我父親和我孩子的胸膛,
“我聽到他們談論著是否要抽取我身體中的星源,我‘丈夫’說:‘樹精靈的星源過于特殊,直接抽取效果會大打折扣,不如帶回……’
“而他身旁的兩人表示贊同,他們召喚了風暴,將昏迷中的我的父親和孩子霹成飛灰,而將我裝進一個特殊裝置想轉移走,
“他們剛把我抬起,還沒準備移動,便被他們所召喚的風暴給劈成了飛灰。
“不知過了多久,我看見一道黑影走到我身旁,將我從那特殊裝置中取出,向我手里塞了枚石制符文,他說:‘這符文鎖定了他們星源的特殊氣息,只要拿著它,就能找到與他們一樣的人?!?p> “就在這一刻,我離開了那處空間,我記起來了他們說的話,是不如帶回提爾斯城!
“這也是我來到這里的原因。
“我想找到他們,為我父親,為我孩子報仇。我為這些非官方超凡者治療,獲取他們的善意,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掀翻這群人。
“而那石制符文生效的最近兩次,就是圖書館外的黑霧,以及剛才在界限外的時候。
“郝文先生,這就是我的故事。提爾斯城一定潛藏著他們的人,你們必須找到他們,這也是你們的工作,不是么?”
郝文安靜地聽著安德森講述完她的故事,他沒有去糾結那些暫時聽不懂的名詞,他沉默良久,開口道:“我們會幫忙的,請放心,安德森太太。
“我能看下那枚符文嗎?”
安德森得到郝文肯定的回答,面露喜色,她沒有遲疑:“當然可以,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將手伸向自己的胸口,從胸前的項鏈下取下一枚符文,放到了郝文身前:“這就是那枚符文,它叫:
“深淵?!?p> 郝文看著桌上的石制符文,久久沒有開口,他盡量保持著神色的平靜。
那枚符文上所刻的花紋,與他棺槨上的眼狀符文完全一致!
那是他的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