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玨懊惱自己下手太快,可能失了條線索,但已做了,后悔無用。此人既然知道“食火者”,那么定還有別人知道,以后必會尋到。眼下還是離開這里,先安頓自己。
他抱起郭荊娘,出了蒙古軍營,回頭一揮手,整個軍營燒了起來,不消時,便成了灰燼。
回到降落的地方,張玨意識到不可在此久呆了,自己從天而降,弄了這么大動靜,又還殺了某個大國的軍人,燒其軍營,用不了多久,某大國就會派更多人來此吧?這個星球的戰(zhàn)力雖弱,但自己人生地不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未明情況前,不宜硬碰,應(yīng)當(dāng)回避一下。
樹林的火雖滅了,但整座樹林已成焦黑一片,早已無半點綠意,只剩毀滅的死氣。燃燒痕跡的中央,有只銀灰色的微型飛船,便是他降落這里的飛行器。張玨坐回艙內(nèi),打開儀器再搜索了一遍,還是搖頭,仍未收到科研隊留下的半點信號,他們似乎不曾在此處存在過。降落坐標(biāo)不可能有錯的,科研隊最后的聯(lián)絡(luò)地確實在此。
找不到線索,又不能久呆,只有去別處尋找了。按下地圖鍵,憑空出現(xiàn)了一張半透明的地形圖,地圖是科研隊繪制的,上邊標(biāo)注著一串小紅點,有幾十個之多,都是科研隊與總部聯(lián)絡(luò)時記錄的坐標(biāo)。第一個坐標(biāo)在南邊一個四面環(huán)山的盆地邊沿,那是科研隊的著陸地,以紅點顯示。他們先在南部著陸,然后北上,最后消失在現(xiàn)在的位置。張玨有個打算,自己要不要沿著科研隊的路線走一遍,或許能發(fā)現(xiàn)什么。
“荊娘有什么打算?”他出了飛行器,問等在外面的少女。
在郭荊娘眼中,張玨的一切都很神秘,比如這個銀灰色的怪屋子,大概是他的法寶吧!
被問起來,郭荊娘答道:“沔州城破,爹娘都死了,家里的老管事,和我一起逃出來的邱伯也死了。我已無依無靠,本想投靠名山舅舅家,但路途遙遠(yuǎn),我怕是走不過去的,就讓我跟著張大哥吧?”
“跟著我不行,我無法安定,你會有危險。”張玨想了想,原本打算讓這個女孩給自己做鄉(xiāng)導(dǎo),可她太柔弱,自己剛到就闖下麻煩,帶著是個累贅。想過將她滅口,畢竟她已知道了自己的底,可見她完全無惡意,對自己甚至有好感,竟下不去手了。
“你舅舅住在哪里?我送你過去?!彼麊柕?。說著,扔出地圖。
此地圖神奇,郭荊娘看著驚訝,但指不出位置,上邊的符號她一個不認(rèn)識。張玨忘了這點,無奈把地圖收回。
“總有個地名吧?”他問??蒲嘘牭馁Y料中,在風(fēng)土人情篇里記錄了些地名,或許能對上號。
“四川名山縣。”郭荊娘回答。神情略失落。
張玨翻查,科研隊竟記錄了此地。合在地圖再看,不由驚喜,此地居然在科研隊著陸地附近。
“竟與我同路。”
“張大哥也要去那里?”郭荊娘一下子精神起來。
她的親戚就是當(dāng)?shù)厝耍绱说娇梢岳??!笆前?!我們現(xiàn)在就走。耽誤下去,只怕會有更多蒙古人來此,就麻煩了?!彼f道。
郭荊娘欣喜答應(yīng)。
兩人做了簡單收拾。張玨整理了飛行器內(nèi)的儀器和資料。郭荊娘重新收拾了包袱,把自己整理了一遍,梳了整潔的發(fā)髻,臉上的污垢也擦去了,露出清秀容顏。雖然談不上那種傾城傾國之美,卻也清逸脫俗,自有番顏色。
張玨見了,卻對此如若白水,心無所動,只催她快些,抱她上了飛行器。
微型飛船騰空而起,郭荊娘驚叫聲中,已行千里。
大型飛船用于星際旅行,那速度已不能用“里”來計算,而這樣的微型飛船,雖只是代步工具,速度亦不可用“眨眼”來形容。
他們避開了人多的縣城,降落在縣城外的山林里。這次降落不同上次,上次因為首次降落,又是從太空落下,對此星引力不熟,所以沖擊力巨大,這次張玨小心控制,只壓壞了幾顆樹。郭荊娘下了飛船,發(fā)覺時辰才到中午,甚覺神奇。這飛行法器不愧天上之物,張玨不愧為天上下凡的星君。
張玨問她舅舅家在何處,郭荊娘還打不著方向,只說在城里。名山縣城的位置張玨已經(jīng)記下了,這就帶她出山林。
一路上,張玨不忘向她打聽這個星球的情況。
由此得知,現(xiàn)在身處的地方在一個名叫“大宋”的國家境內(nèi)。大宋的北方有個大國,國號為“金”。宋金是世仇,多年前,兩國起了戰(zhàn)爭,金人抓走大宋兩名皇帝和許多百姓。一百多年來,兩國戰(zhàn)爭不斷,從未遏止過。
現(xiàn)在,金國北面又興起了國家,國名“蒙古”,蒙古把金國打得江山殘破。不過這蒙古也不是好東西,前幾年趁著與金國大戰(zhàn),竟侵入宋境,把邊境州縣洗劫了一把。今年又來了,領(lǐng)軍的是蒙古主的弟弟四太子拖雷,說是借道攻打金國,卻把鳳州等州縣占了。軍至沔州,沔州守將偽降,誘殺其大將,拖雷攻城,城陷,便有屠城。
張玨暗覺,這國際形勢有些復(fù)雜,一時半會兒了解不清,以后再慢慢了解。想起那蒙古軍官提到“食火者”,暗下了計劃,等把這邊的事調(diào)查清楚了,定要到北邊的蒙古國走上一走。
說話間,已到了名山城下。
名山縣(今四川雅安市名山區(qū))地處大宋西部,就算在這個名為“四川”的大行政區(qū)內(nèi),也處偏西位置,屬于國境西陲,隸于雅州之下,再往西,便是個叫“吐蕃”的地方。名山縣只是座小縣,縣城不大,城墻也是土墻,不高的墻頂站著宿值的衛(wèi)兵,衛(wèi)兵著皮甲,外套件紅布背心,手持鐵槍。
張玨見了,不由搖頭淺笑,這也算防御工事?若要拿下此城,根本用不著派軍隊,就由最普通的星際開發(fā)商,帶支幾人拆遷隊,機器開動,一頓飯時間就能推平。
“張大哥笑什么?”郭荊娘不能行走,由張玨背著,見張玨自己笑了,好奇相問。
張玨哪能告訴她,他在想象這個星球被開發(fā)的情景。答道:“沒什么,我在想等會兒你見了舅舅該多么開心?!?p> “那是,上次來舅舅家還是幾年前,這么久不見,舅舅和表哥不知怎么樣了?!惫G娘也有期待。
張玨背了她,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同入城。
沔州那邊已是戰(zhàn)火紛飛,百姓家破人亡,而在這四川深處的小縣城,卻看不到絲毫戰(zhàn)爭影子,人們根本不知道有戰(zhàn)爭似的,忙著各自的活計。菜農(nóng)挑著擔(dān)青菜喊借過,要到市場中賣個好價錢。饅頭攤、面攤白氣騰騰,幾名食客坐在攤邊的矮凳上,邊吃邊加佐料。到處都是吆喝,人來人往,熱鬧繁華。
郭荊娘在張玨背上,憑著記憶為他指路,張玨也好奇張望四處。人民的氣象如何,也就在集市中了。此地的集市雖沒有高科技輔助,也看不出井然秩序,但也熱鬧有活力。一個小縣尚且如此,整個大宋國,至少在經(jīng)濟(jì)方面是蒸蒸日上的,也許不輸給某些排名靠后的小星球。但僅有經(jīng)濟(jì)無用,就他的觀察,這個星球的軍事水平尚處于原始社會。
“快到了!就在前面!”郭荊娘指了前方盡頭的一扇院門,“我記得就是那里?!?p> “舅舅!我是荊娘!舅舅在嗎?”郭荊娘在門外喊。張玨替她拍門。
木門開了條縫,露出半張中年男人的臉?!罢l呀?”中年人警惕地問。
“我是沔州郭家的荊娘,這里的主人是我舅舅,請快快稟報?!惫G娘急道。
“沔州郭氏?”中年家仆回憶,“哦,想起來了,是表姑娘!”
郭荊娘直點頭。
“表姑娘來了!”家仆立刻大開家門,“快進(jìn)來,表姑娘快請進(jìn)。表姑娘來了!”他沖著院內(nèi)呼喊。
張玨進(jìn)了院也不忘先行打量環(huán)境,這宅院不算大,有假山錯落,也有花草魚池,顯出主人有一定修養(yǎng),也顯出這家人有些家底。不過主人似乎有些荒廢了,張玨看到花草中夾著無序的雜草,無人打理的樣子,這是敗落之相。
郭荊娘也四處環(huán)顧,面色起了憂愁。
“怎么了?有異狀?”張玨小聲問。
郭荊娘擔(dān)憂道:“院子還是以前的樣子,可是冷清了?!?p> 正當(dāng)她還想多對張玨作些描述,家仆報道:“少爺來了!”
話聲剛落,屋里便出來位十八、九歲,與張玨看上去差不多年紀(jì)的青年,正是這家的少主人鄒博。
玨君玉
名山縣就是現(xiàn)在的四川雅安市名山區(qū)。到民國的時候,該縣都還留有祭祀張玨的廟,不知道現(xiàn)在還存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