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北上的火車
澗循等人走進(jìn)了宿舍，一人倒了一杯水。
“你們說，我們要不要去龍吸水廠看一看，那本關(guān)鍵的書在廠子里，而且我們也有廠的總圖?！睗狙f著拉開了抽屜，在抽屜的雜物里翻找著。
“咦，奇怪，那個硬幣呢？”澗循說道。
他摸出了一張紙條：澗循、溪沙、筆齡、淡仟，龍吸水廠總圖我們已經(jīng)取回，謝謝你們暫時的保管。銀杏。
“南方隊的銀杏來過了?！睗狙粗垪l，“這些人真是神出鬼沒?！?p> “不要緊，咱們不是已經(jīng)翻拍下來了嗎？”筆齡拿出了手機，“你們要的話，我每人發(fā)你們一份?！?p> 他說著把龍吸水廠總圖的照片發(fā)了出來。
地圖上寫著：龍吸水廠位于屏山市龍吸水路109號。
“屏山市，得坐火車?！睗狙c開了手機上的鐵路售票APP：“咱們表個態(tài)，同意去龍吸水廠的舉個手?！?p> 澗循、筆齡、溪沙都舉起了手。
“淡仟，你呢？”澗循問道。
“我……”淡仟猶猶豫豫地，也舉起了手。
“好。買票了?！?p> 這個夜晚很快就過去了。水杉他們并沒有等到螞蟥的出現(xiàn)。第二天早上，9月1日，南方隊、中研局和澗循他們都趕到了火車站，準(zhǔn)備踏上這趟途徑屏山的列車。
北極狐副總長看著站臺的電子顯示屏——T168次列車，開往大谷”對著“大谷”二字，他凝視良久，不知心中勾起了什么?；疖囆煨爝M(jìn)站，站臺的安全員吹著哨子，北極狐副總長員一扭頭，踏上了決戰(zhàn)的路。
蒼龍悄悄把云豹拉到一邊：“云豹同志，那些照片和書藏得怎么樣了？”
云豹小聲地說道：“藏好了，我們趕工了兩個多禮拜，機關(guān)都調(diào)試好了，有機關(guān)的保護(hù)，東西丟不了，另外我們也留下了痕跡，相信根據(jù)這些提示，他能在我們的監(jiān)控下找到。”
“好。既要讓他找到線索，又必須是在我們的掌控下找到線索?！鄙n龍說。
“明白?！痹票c頭道。
火車震了震，緩緩啟動了。
“哎呦，這下鋪真舒服啊。”淡仟興高采烈的。
“你還好意思嘚瑟，這還不是澗循讓給你的，買的時候你可是上鋪?！毕痴f道
“就是啊，不信你看看你的票”澗循說道。
淡仟嘻嘻地笑著：“票，票我自然是有的，不過嘛，我把它鎖在我的金縷玉衣里了，可輕易不能拿出來的喔?！?p> “金縷玉衣？！”筆齡一反常態(tài)地瞪著淡仟，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筆齡的眼神嚇到了淡仟，他看看澗循，又看看溪沙，然而剛剛還洋溢在他們臉上的笑容也頃刻間蕩然無存，包廂內(nèi)一片寂靜，只能聽到鐵軌咔嚓咔嚓的聲音。
不知情的淡仟顫顫巍巍地說：“我，我說錯什么了嗎？”
沒有人開口。大家都仿佛在新年的第一天聽到了親人死訊似的，誰都不愿意觸碰這個敏感而又禁忌的話題。
“澗循哥？”淡仟跟澗循打著招呼。
澗循的臉色陰沉著。
“溪沙姐？”淡仟想引起溪沙的注意。
溪沙望著淡仟不說話。
“筆齡大哥？”淡仟求助于最后的救命稻草筆齡。
筆齡以驚人的肺活量深吸一口氣，緩緩緩緩地吐了出來。
沒有人理睬淡仟。
淡仟低著頭，偷偷瞟著大家，心里七上八下。
剛上車時的歡樂氣氛已經(jīng)煙消云散，意外來得那樣突然，正如澗循等人這趟未知的旅程里即將發(fā)生的變故。
半晌，澗循搭了搭淡仟的肩膀，小聲地說：“淡仟，你知道嗎？金縷玉衣是古代王公貴族下葬時的喪葬殮服。”
淡仟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原來……是給死人穿的。對不起，剛一上車，就說了這晦氣的話。”
淡仟講的話似乎是個不好的兆頭，也許他是無意識的，可正是這份“無意識”才更讓他的讖語里平添上了一分玄虛——莫名的危險正向這趟旅程靠近。
但火車已經(jīng)駛離，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哎，算了算了，與其信其有，不如信其無，什么喪葬啊，殮服啊，咱們就當(dāng)看了個樂子?！惫P齡舉起手臂在空中揮了幾下。
“對對對，這個就這么過去了啊?！睗狙蜃笙蛴铱戳丝创蠹?。
“來，剛上車的換票了誒?！绷熊噯T夾著一本黑色的牛皮票簿走了過來。
淡仟從外套里層的內(nèi)置口袋的夾袋里取出了車票。
大家也都換到了臥鋪卡。
淡仟又把臥鋪卡放到了外套里層的內(nèi)置口袋的夾袋里，暫時代替了車票的位置。
“淡仟啊，你這車票藏得倒是挺好的嘛。”澗循試著重新活躍氣氛，提起大家的精神。
“那是，在沒出站之前，這車票可比黃金都值錢吶，不過只要過了最后的檢票口，那就是廢紙一張了。”淡仟也趕緊借題發(fā)揮。
“誰說是廢紙啦？等你以后上班出差，火車票可是要留著報賬吶?！毕骋布尤肓藢υ?。
“對喔，還要報賬。不過我呢，是只有等以后單位公出才有機會報了。可溪沙你就不一樣嘍！有人會給你報銷的嘍！”淡仟偷偷瞥了澗循一眼。
“小鬼頭你什么意思啊！”溪沙把淡仟的眼神都看在眼里，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佯怒著緩解自己的尷尬。
“額哼——淡仟啊，你再在這里搗亂，就回你的上鋪去。我告訴你啊，你可別蹬鼻子上臉，要不是我們運氣好，抽中了兩張下鋪，你這個位置肯定是溪沙的?！睗狙f著。
“哈哈?！钡Φ?。
澗循咧著嘴角，心里卻在偷偷地想：火車票都想叫我報銷，沒門。
幾人很快忘記了剛才的插曲，逐漸地談笑風(fēng)生起來。
“誒，說起來，我們這趟車都經(jīng)過哪幾個站啊？”淡仟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這還不簡單，手機查查唄?！惫P齡拿出了手機，在搜索引擎里輸入了”T168”。
淡仟也跟著湊了過來。
“承機、德順……”筆齡一路念著，“誒，不對啊，我都念到北邊的午關(guān)了，怎么還沒看見屏山啊。”
“你傻啊，屏山你剛才不是都念過了嘛！”淡仟說道。
“哪里啊？”筆齡還五里霧中。
“你自己看！”淡仟狠狠地說。
“喔，對對對，是的，是的，屏山在這兒呢，糊涂了、糊涂了。”筆齡笑著甩了甩頭。
“筆齡，你要再這么不停地念下去，那就要念到大谷了?！毕承χf。
“好像這趟車終到站就是大谷吧？”澗循邊喝水邊說。
“是的?！惫P齡點了點頭。
“大谷，那里就是邊境了?！睗狙粲兴肌?p> 隨著一陣咯噔咯噔的剎車聲，列車漸漸減速，緩緩?fù)？吭诹肆f站。只見過道上走來兩個身穿彝族服飾的人。
“誒，你們瞧，那兩個人的衣服很不一樣啊。”淡仟壓著聲音。
“看見他們披的查爾瓦了嗎？應(yīng)該是彝族服裝。”澗循說道。
那兩個人坐在了隔壁的廂間內(nèi)開始了交談，講話聽不太清，卻似乎能感覺到帶著吳語口音。
“誒，那兩個人，怎么聽著在講吳語？”這引起了淡仟的懷疑。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赡苋思冶緛砭筒皇且妥迦?，但是喜歡彝族的服裝唄。”澗循頓了頓，“不同民族地域的服裝都有各自的特色，就比方說我們的溪沙，要是穿上壯族服裝就一定很好看?！?p> “呵呵。”溪沙笑而不語。
這時候車廂過道上走過來兩個穿壯族服裝的人。
“嘿，澗循你算命神準(zhǔn)誒，真過來兩個穿壯族衣服的。”淡仟叫道。
澗循一看，趕緊逮著機會擺噱頭：“你看我說得準(zhǔn)吧。”
“那個刺繡的胸兜看上去倒是不錯。”溪沙輕輕地說著。
“喲，你們好啊，你倆也坐這趟車啊?！眽炎逡路娜撕椭吧宪嚨囊妥逡路娜舜蛑泻?。
“誒，真巧，是你們吶?！币妥逡路娜嘶貞?yīng)著。
“你們?nèi)ツ膬喊?？”壯族服飾的人問道?p> “平浮。你們呢？”彝服人反問道。
“靈機?！眽逊嘶卮鸬?。
說話間，兩隊人的聲音逐漸聽不到了。
剛才兩隊人的對話在澗循的大腦里飛速地轉(zhuǎn)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拿起手機。
“澗循，你怎么了？”溪沙問道。
“我查個東西。這里是柳莊站對吧？”澗循看著窗外的站牌。
“是的?！毕滁c頭。
澗循迅速地尋找著線索，當(dāng)屏幕定在某一頁時，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澗循，你笑什么？”淡仟問道。
“澗循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問題?！毕澄⑿χ?。
“嗯，是的。我知道那幾個穿民族服飾的人是怎么回事了。”澗循打了個響指。
“是怎么回事?。俊惫P齡湊過來問道。
“你們應(yīng)該還記得剛才他們兩隊人互相打了招呼吧？”澗循一臉微笑。
“是的。”幾人點了點頭。
“這說明什么？”澗循故意問道。
“說明他們認(rèn)識?！毕郴卮鸬?。
“對?？墒撬麄兘酉聛碛謫柫藢Ψ饺ツ睦?，而且兩隊人去的不是同一個地方，還相隔很遠(yuǎn)吧，這又說明了什么？”澗循接著問。
“這說明他們應(yīng)該不是很熟，或者說是剛認(rèn)識?！惫P齡也做著推斷。
“然后從他們講話的口音判斷，他們應(yīng)該不是彝族人或壯族人，但是卻穿了彝族和壯族的服飾，再加上彼此剛認(rèn)識……”澗循看了大伙兒一眼。
“難道說，他們是剛剛參加完什么活動？”筆齡問道。
“我認(rèn)為這種可能性很高。”澗循點了點頭。
“所以你查手機了？”溪沙問道。
“對。而且，還真給我查到了?！睗狙咽謾C屏幕豎了起來——遇見柳莊——柳莊大型民族服飾文化節(jié)。
“有一套?！惫P齡夸贊。
“來來來，給我瞧瞧！”淡仟一把搶過澗循的手機。
“誒誒，看看哈，柳莊大型民族服飾文化節(jié)，全國各地民族服飾愛好者均可報名登記，報名后身穿民族服飾即可免門票入場?！?p> “這樣基本就符合了?！睗狙f著放好了手機。
“有意思，有意思?！钡f著。
隨著列車的飛馳，天色不早了。有的乘客早已放松了戒意呼呼睡去，渾然不覺的嘴角翻譯著夢里的微笑。
一天一夜過去了，屏山站很快就要到了。
“垃圾收一下了喔?！绷熊噯T提著個30XL的垃圾袋，邊走邊收拾著桌盤里的殘渣，一個老伯剝著橘子，從眼鏡上方的縫隙里瞅了好幾次，等待著垃圾袋前來清場。
“勞駕了誒，誒抬一下腳了額?！庇忠幻熊噯T拿著掃帚清掃著座位底下的垃圾，有人抬起了腳，也有靠邊的乘客把腳轉(zhuǎn)向了過道。
列車員在皮鞋間穿梭，盡力平衡著清潔與不侵?jǐn)_。
火車就要到站了，大家看著電子顯示屏：祝您旅途愉快。
突然，顯示屏發(fā)生了故障，愉快二字缺了一個筆畫，壞掉的燈隨著字幕的滾動，拉出了一條口子。
這又是個不祥之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