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下) 茶館
千里香的餛飩十分有名:餛飩的皮子裹著白果木砧板純厚的氣息,一口下去,變化著的質感千層百面。舌頭和牙齒相互擊打,能從面皮中感覺出搟面杖在推碾。這一咬敦實、那一嚼滑溜,每一記都揉和出了粉粒專屬的排列,錯過了,就不會再重來。味道的呵護也很到位。開水的翻滾,煮掉了齏粉跺著腳抖下的雜質,淀粉的原漿被精心打磨,火候一到,原生的甜味就自然涌現。
一口一個嚼勁、一口一個甜。
皮子手工天然搟,餡兒也不在例外。
香菇早就經過精心的腌制,幾十斤的鹽漬嚇壞了平時在廚房里加料幾小勺的總廚,潺潺汩汩的滲透將香菇的成分與海鹽磨合,不管好的、糟的,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妙的。豬油配合著肉沫,肥厚不肯瘦的餡子別想帶著鮮香逃逸。蔥花姜末醬油酒,如癡如醉怎肯休?
這樣的心思,這樣的工夫,甫一只餛飩,就能炸得唾液味蕾奔翻天,讓人糾結著欲罷不能、愛不釋手;抿了又品、品了又嘗。
說話間,又有人走進了店里。
“小開水,今天怎么這么早啊,麻將沒去搓???”小木匠故意用很大的聲音喊著。
只見來人小開水一副邋遢的模樣。
“小開水,你可是長遠不見了?!毙∵B根說道。
小開水不好意思地拉開了一條長凳,擺了擺手:“別提了,四天輸了二千零一十八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p> “你們來的夠大的?!毙∧窘程崞鹆怂畨亟o小開水倒水。
“喲?!毙¢_水趕緊微微起身
小木匠邊倒水邊說,“聽說你麻將搓得老婆也跟人跑了”。
一杯水遞到了小開水面前。
“你不要瞎說。”小開水抿了一口水,拼命用手指著,“這水涼的?!闭f著就從一摞倒扣的紙杯里重新取下一個,“我喝茶?!?p> 說話間,小開水從懷里掏出一個印著”碧螺春”的茶葉罐,掐出少許扁平的芽葉丟了進去。
小木匠故意探下身子問道:“小開水,你這‘碧螺春’好有特點啊,人家碧螺春是卷曲成螺螄那樣的,你這偏要長成扁平狀的。佩服、佩服。”
小開水連續(xù)往小木匠那兒看了兩眼:“你盡管笑話我好了。正牌碧螺春我有,留在家里待客用的,這喝剩下的空罐頭就拿來裝裝門面了?!毙¢_水說著取下了熱水瓶上的軟木塞,反手搭在瓶口試溫度,“嗯,這把行?!?p> 說著小開水就沖起了茶。沖茶畢,小開水擺起了二郎腿,擼起褲管,拿著個小木錘敲著。
“誒,小開水,你腿上這以前手術的刀疤陰雨天還會痛嗎?”小木匠看著小開水的腿問道。
“會啊?!毙¢_水說著指著小腿上的疤痕:“你看,當年這一刀從這里開到了這里?!彼檬直葎澲?,“哦呦,那腿剛摔斷的時候痛得我喊都喊不出?!?p> “你小心點,現在年紀大了就更怕摔了?!?p> “唉呀,都這么大歲數了,有一天算一天了,今天晚上睡下去,還不知道明天早上起不起得來呢。哪天閻王簿上勾住了么,就到紅旗塘報到去了?!毙¢_水拿起茶杯含了一小口在嘴里,甩了甩手。
“澗循,到紅旗塘報到是什么意思???”淡仟問道。
“紅旗塘好像是這附近的一個地名,殯儀館就在那里。再結合他說閻王簿,想必就是他對死亡的諱稱。不過紅旗塘也是很久以前的叫法了,本地人才知道,我也是從父親那里聽來的?!?p> “如果是這樣的話,澗循哥,那這個小開水可能就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了。”溪沙說道。
“你是說報紙上他那份簡歷是吧?!睗狙瓎柕馈?p> “是的,根據報紙上的簡歷,白藤是古文鎮(zhèn)人,不是本地人?!毕痴f道。
“話是這樣說,但是簡歷寫的也未必準確?!惫P齡插了一句。
“怎么講?”澗循問道。
“你別忘了還有籍貫和出生地之分?!惫P齡喝了一口湯。
“籍貫和出生地?”澗循問道。
“我記得報紙上寫的是白藤,上渚帝國古文鎮(zhèn)人。但這個古文鎮(zhèn)有可能是他的出生地,也有可能是他的祖籍。如果古文鎮(zhèn)是祖籍,那就不能說明問題,因為白藤也有可能出生或成長在這里?!惫P齡分析著。
溪沙點了點頭:“對哦,現在人口流動發(fā)達,可能父親、爺爺、太爺爺都不是同一個地方出生的,這祖籍是哪兒還真是不好說。而且如果是名人的話,各個地方還要搶呢。再加上還有自己一個出生地。所以……我這個推斷好像確實不能坐實?!?p> “不單是這樣,即使白藤真的是出生在古文鎮(zhèn),他也有可能在首都這里讀書、工作,不排除他會說知道紅旗塘這個名字?!惫P齡說道。
“所以,我們現在不能排除那個小開水是白藤?!睗狙c了點頭。
一陣電瓶車的聲音傳來,郵遞員在千里香餛飩店門口一個“嗞——”的急剎:“小開水,今天你在這兒?。空?,省得我去麻將館了,你的包裹?!编]遞員說著把包裹往小開水這兒扔了過來。
“好嘞。謝謝啊?!毙¢_水一個海底撈月捧住了包裹。
郵遞員比劃了個手勢:“我還忙,走了啊。”說完他就轉動電瓶車的手柄疾馳而去了。
這時,只見一個人手中拿著一幅卷軸走進了茶館,找了個地方落座了。
“喲,這不是草菇先生嗎,怎么今天有空到咱們睫谷觀園耍耍?”小開水問道。
那個叫草菇先生的人拉開了手中的卷軸——一幅華南虎水墨畫顯現了出來。他拿著畫欣賞了左右一番,隨后說道:“我搬到睫谷觀園來了?!?p> 接著草菇先生便收好了畫。
小開水給草菇先生倒了杯茶:“話說回來,草菇先生你沒騎電瓶車來?”
“哦,現在鳥槍換炮了?!辈莨较壬虿桊^外指了指。
只見一輛報廢的邊三輪停在那兒。
“鳥槍換炮?就那輛沒氣的邊三輪?”小開水翹著眉毛問道。
“誒~”草菇先生撇了撇嘴,“喏!邊上那個!”
只見一輛共享電動汽車停在樁子上。
“原來是它呀?!毙¢_水拱了拱手,“受教受教??墒蔷瓦@一輛了,你不怕被人開走了?”
正說著,一對小夫妻帶著孩子開走了那輛電動汽車。
“哈哈哈?!毙¢_水笑出了聲,“我說什么來著,車子真給人家開走了,老兄你得在這兒多泡一會兒了。”
“行啊,我沒意見。我就住邊上的長風苑,臨街的第一棟別墅,近得很吶?!辈莨较壬闷鸩璞盗舜担安贿^你要說起這以前啊,那當初釣黃鱔可真是懷念啊。我呀沿著河邊泥浜岸找孔洞,黃鱔就鉆在里面,但是你找啊要找光滑的洞,因為黃鱔它會鉆進鉆出啊,那種泥巴堆一樣的、長了苔蘚那些的就直接排除好了,一看就廢棄了好久的。一開始啊,我們用竹子做釣竿,但這個屬于劣勢裝備,因為它不好打彎啊,那黃鱔洞里頭可是曲溜拐彎的,所以就用鋼絲,鋼絲延展性好,用起來順手多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然后那個餌料啊就用蚯蚓,蚯蚓多的是啊,土里去刨兩下子,要么那種趴在土上的磚頭掀開來,都是。還有釣魚,有一次一條魚真是聰明,我每次放餌下去,餌吃了,魚也沒了,后來蚯蚓都快用完了,我一火,直接一個裸鉤拋下去,嗨,魚拽上來了!唉呀,真是笑死了?!?p> 草菇先生抿了一口茶,接著說:“從前空的時候就往爺爺的船上跑,我爺爺開船跑運輸的。生意來了就講價錢嘛,爺爺的那些買賣還不就是你情我愿,也沒有什么固定收費標準的,談攏了就行,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有一次挺有意思的,爺爺開船,發(fā)動了半天這船沒動,我跑去一看,結果錨沒收起來,哈哈。說起我爺爺,他可有意思了。我聽我姑媽說啊,她小時候爺爺騎著個自行車,左車把手一只豬心,右車把手一只豬肚,晃晃悠悠到家門口,說‘小姑娘,今天爸買了好吃的!’結果姑媽跑去一看,車把手上掛著的是兩個癟塑料袋,東西早就掉了,我爺爺一路哼著小曲回來都不知道,當時可心疼了,現在時過境遷,回味起來卻成了美麗的往事了。我小時候也捉弄過爺爺。不是家里有那種錫箔紙包裝的餅干嘛,我去摳個洞,把那個餅干偷出來吃,少一片那不就發(fā)現了嘛,所以我拿那個小刀把餅干一劈兩,不是這么從上到下一刀劈斷喔,是橫著這么劈,然后下頭劈出來的半片我就吃了,剩下的看上去不還是完整的嘛,就再放回去,光這樣還不行,錫箔紙還有洞呢,我就拿打火機給它烤一烤,趁它有點融化的時候捏牢,哈哈。其實還是爺爺稀里糊涂啦,真要認真看看,哪能看不出破綻。呵呵,逝者如斯啊,當初要是被發(fā)現,那還不被揍扁,十五年前爺爺米壽之年,聽著我‘坦白’,雖然嚴肅地說聲‘小鬼’,但卻沒有一絲緊張的氣氛呢,這種感覺怎么說呢,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吧,有點像當年兩國交戰(zhàn)生死相搏的軍隊指揮官,幾十年后在友好訪問時重逢一樣呢。疤痕猶在,不見傷血。”
草菇先生滔滔不絕地訴說著往事,他講話中的一個習慣引起了澗循的注意。
不知不覺,又半個小時過去了。
“澗循哥,就剩你了哦?!毕秤酶觳仓馀隽伺鰸狙?p> “嗯啊?什嘛?你們都吃好了???”澗循驚訝地看了看溪沙,她的碗里只剩一碗清湯,搭配用的紫菜和蝦皮也都沒有浪費。他又轉頭看了看淡仟:“淡仟,你點的比我多啊,也吃完了?”只見這位大食王的兩只碗里漂滿了紅彤彤的辣油,而本人卻坐在那兒一臉嬉皮地笑著:“輕松得很?!睗狙挚聪蚬P齡尋求幫助,看著還有沒有一道留下來的難兄難弟:“筆齡,你也搞定了?”筆齡翹了翹眉毛、攤了攤手,諧謔地說道:“好兄弟,這回我們可不在同一戰(zhàn)線喔?!?p> “咦——”澗循一邊埋下頭,一邊篤著筷子,一邊拼命地往碗里加醋,“竟然就剩我了?!?p> “澗循哥,你慢點好了,沒事的。”溪沙看著她這位任何時候都不愿意拖后腿的澗循哥,心里既很欽慕,又有些心疼。
“沒事的,慢慢吃?!惫P齡笑著伏在桌上,看了看四周。
墻角一桌客人端起茶杯,密切注視著四人。
店門口一桌客人的目光似乎也不曾從四人身上移開。
另外,廚房里的千里香老板也正盯著這里,她在看自己賣的破綻能否引起他們的注意。
“嗯?等一下?!睗狙蝗幌袷前l(fā)現了什么,停下了筷子。
“怎么了?一驚一乍的?!惫P齡好像也從四周發(fā)現了什么,但故意裝作不動聲色。
“我這碗餛飩是十五個嗎……”澗循起了疑。
“怎嘛,老板坑你啊?!钡腴_玩笑半當真地問。
“我怎么感覺這碗餛飩少了一個,好像只有十四個。”澗循既覺得自己可能被老板少算了一個,又擔心是自己搞錯了冤枉了老板,心里像是裝了一根連著炸彈的水銀桿,不敢往任何一頭晃動?!叭フ依习鍐枂?。”經過抉擇,澗循還是決定去找一下千里香。
“等等。溪沙、淡仟,我們跟澗循一起去。”筆齡按著桌子準備起身。
“怎么啦,筆齡大哥,去壯聲勢啊,不用的啦,你以為這點小事澗循哥會搞不定啊,放心好啦。”溪沙輕輕地看著澗循。
“不是壯聲勢?!惫P齡小聲的說,“這家店有古怪,我們跟澗循一起去,差不多了就閃人?!?p> 溪沙和淡仟不明就里,但看著筆齡這么嚴肅的表情,就跟著一起站了起來。
“老板,你好。”澗循看見千里香正從廚房走出來,心想:好巧,她正好過來了。
顯然這并不是巧合,千里香是看見四人起身,特意出來露臉。她知道,只要自己有意無意地看澗循兩眼,就可以讓澗循來與自己交涉的幾率陡增。
“你好——”千里香回應著。
“老板,你給我的這碗香菇餛飩好像少了一個,我點了十五個,但是只吃到了十四個。”澗循心想:現在什么憑證也沒有,也只能就這么交涉一下,老板要硬頂回來,那也別無他法。
“十四個?不會吧?我應該不會漏放的?!鼻Ю锵阌芄士v。
“可是我真的只吃到十四個。我吃餛飩,五個是吃原湯,五個是加辣醬,還有五個是蘸醋,所以不會搞錯的?!睗狙f道。
千里香裝作低頭遲疑。
澗循看形勢不錯,趕緊趁熱打鐵:“我知道,現在餛飩都吃完了,空口無憑??梢恢火Q飩就1塊多點錢,我犯得著來跟你五斤夯六斤嗎?現在弄筆糊涂賬,那大不了我們以后不來了?!?p> “溪沙,五斤夯六斤是什么意思???”淡仟悄悄地問。
“只能打出五斤的力氣,你要他去夯實需要六斤力氣的東西,那能打得動嗎?意思就是花出遠遠超過正常限度的氣力去爭一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又是爭來也沒有必要的?!?p> “喔~原來是這樣?!钡肓讼搿!皩?,我們以后不來了。”他抬起頭幫著澗循敲邊鼓。
千里香看時機成熟,就說:“那好吧,反正這個餛飩我也沒有鐵證,看你們也不像是訛人的,那我索性痛快點,你這碗餛飩我半價退給你?!鼻Ю锵阏f著撩起圍裙從口袋里拿出10個硬幣放到他的手里,推緊澗循的手指,用力握了握,鄭重地說:“收好了?!?p> 半價退?澗循像是感覺到了什么,而且千里香撩起圍裙的時候,他看到了她別在腰間的BP機。
“老板,你那抽屜里不是有一張10塊的紙幣嗎,搞這么些零頭干嘛?!惫P齡看著老板半開的抽屜,也沒多想,就隨口說了一句。
“喔,零錢好,我們待會坐公交就省得破開來了?!睗狙s緊向筆齡示意。
筆齡馬上會意,點了點頭。
“我們剛才不是走過來的……”淡仟剛想說什么,被溪沙扯了扯衣袖。
“老板,謝謝啦。你的店,我們以后常來?!睗狙瓗е蠹易叱鲩T。
墻角內的那桌客人發(fā)覺了什么,低頭咬著耳朵:“頭兒,那個千里香會不會把那東西……”
“你倆跟上去?!睘槭滓蝗讼轮甘尽?p> 兩個馬仔跟著起身了。
店門口的客人也看在眼里:“表哥,那邊發(fā)覺了?!?p> 領隊的使了個眼色。
其中一人拿起一把傘追了上去。
“哎,幾位小哥、姑娘,等一等?!彼飞狭藵狙麄儯斑@把傘是你們忘拿的嗎?”他說著擋在澗循的身前,讓幾個馬仔看不到他跟澗循手上的動作。
澗循疑惑地看著他:“不,這把傘不是我們的?!?p> “哦哦,那好,那沒事了。我還以為是你們落下的呢。”那人說著轉過身,假裝把什么東西放到了口袋里。
領隊見狀,帶著另外兩個隊員上前:“兄弟,那把傘是我的。”
“喔喔,不好意思,搞錯了,搞錯了,哥,大水沖了龍王廟了?!?p> “行了,我們撤了?!鳖I隊一揮手,往跟澗循相反的方向走去。
兩個馬仔被這突變打亂了手腳,向他們的首領使著眼色。
首領拎起手包走上前:“一個跟著小鬼,一個跟我跟著南方隊。”
幾路人馬在茶館分開了。
澗循和筆齡一路越走越快。
“澗循哥,怎么走這么快?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溪沙努力跟著澗循的腳步。
“我們趕緊回家,千里香給我們的硬幣里肯定藏了什么東西?!睗狙贝掖业卣f道。
“為什么?”溪沙問道。
“我們埋單的時候,包括其他客人埋單的時候,千里香都是從抽屜里取錢找零的,可我們退錢的時候,她卻是從口袋里拿的。而且筆齡看到了,抽屜里明明就有一張10元紙幣,可是千里香給我們的卻是10個硬幣。另外,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埋單時無法手機支付,當時我也沒多想,但是退錢時我看到了她腰間的BP機,所以我就想到,這家店肯定受到了強電磁干擾,因為相對來說,BP機比手機抗干擾的能力要強。而且這樣看來,我那碗餛飩缺一個,也是她故意的?!睗狙贝俚卣f道。
“那為什么我們埋單的時候她不把硬幣找給我們呢?那樣不是更方便嗎?”溪沙接著問道。
“說明那個時候她沒有那個打算,但是后來改主意了。”澗循堅定地說著。
“可買完單我們就沒什么接觸了?。抗室馊币粋€餛飩肯定是在煮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的???”溪沙表示懷疑。
“所以說,那家店的客人里有她的眼線。有可能是那個追著我們還傘的,還有可能就是——現在跟在我們后面的那個!”澗循加重了語氣。
“什么?有尾巴?”溪沙有些慌張。
“別慌,尾巴好像只有一個,我們去電子市場,那里八個出入口,只要我們往人堆里一扎,保證能把他甩掉。”澗循說道。
幾人分頭扎入人堆,甩掉了尾巴,在睫谷觀園匯合了。
大伙兒一進屋趕緊關上了門。
“這個硬幣有什么名堂嗎?”澗循拿出了硬幣,發(fā)現它可以旋轉著打開。
他從里面倒出了一個小硬幣。
大伙兒湊近了仔細地看上面刻的字——龍吸水廠址總圖。
“一張地圖!”筆齡驚呼道。
“可是好小啊。”淡仟說道。
“沒事,可以手機拍下來放大。”澗循說著拿出了手機。
這張地圖將把澗循他們引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