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清晨,大霧漫山。
山中某處,幾道身影正貓著腰,在叢林中匍匐前進。
三人穿著皮甲,模樣邋遢,背后負著鐵劍。一人身形干瘦,像個猴子一樣,面目有些猥瑣,一人身板壯實,面目方正,頗為粗獷,最后一人相貌極為普通。
三人皆二十來歲,但修為才武師三四階,可見其資質(zhì)平庸。
前進了一會,三人停了下來,透過枝葉的縫隙,窺視前方一個洞穴。
洞中黑幽幽的,隔了老遠,都能聞到那股蛇腥味。
觀望了片刻,那瘦子小聲道:“怎么辦?這蛇巢里面肯定還有幾條血蟒?!?p> “還能怎么辦,這么好的機會,這次錯過,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你知道現(xiàn)在一顆血蟒的蛋能賣多少晶幣嗎?”那壯實的武師道。
“可是……”瘦子撓了撓頭,眼中還有些猶豫。
“好了,別廢話了,我們走!”另一人起身,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旋即帶頭鉆出叢林,沖向了洞穴。
另外兩人趕緊跟上,魚貫鉆入洞中。
片刻之后,洞中傳來了幾聲驚呼,旋即是激烈的打斗聲。少頃,便見三道身影狂奔而出,每人手中都抱著一顆蛇蛋。
在三人身后,傳來了憤怒的蛇蟒嘶嘯聲,緊接著,兩條水桶粗細的血蟒電射而出,緊追而來。
三人將蛇蛋包起來,背在身后,急速飛奔,但身后的血蟒卻窮追不舍,任他們怎么拼命,就是甩不掉。
“媽的,這兩頭畜生!”瘦子回頭一看,立時罵罵咧咧道。
如此追逐好一會兒,三人的速度逐漸降了下來,眼看著就要被追上。
然而,就在這時,身后的兩條血蟒卻停了下來,昂起身子,注視遠方,露出警惕之色。
察覺到這一異狀,三人怔了怔,亦放緩了速度。
“怎么回事?”瘦子一臉驚疑之色。
“管他呢,快跑!”那壯實的武師道,說著就要往前沖去。
這時,另一人斷喝一聲,叫住了他,“不對,等一等!有古怪!”
前方大霧籠罩,一片死寂,一股莫可名狀的氣息彌漫而來,予人一種極大的壓迫之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物隱藏在霧氣中,正在不斷迫近。
后方的兩條巨蟒嘶嘶吐信,不斷往后退去,露出了恐懼之色。
驀然,地面隆隆地震顫了起來,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急速飛奔而來。
三人霎時色變,還未來得及逃跑,前方的霧氣中,便猛地沖出一道龐大的黑影。
三人仰著頭,看著那道黑影從頭頂越過,眼睛一下子瞪大,露出驚駭欲絕之色。
砰的一聲,黑影轟然落地,震得地面劇烈震動了一下。
三人僵在了原地,看著那頭龐然巨獸,嚇得亡魂皆冒,通體生寒。那瘦子雙腿抖得跟篩糠似的,哆嗦著道:“暴……暴暴暴……猿……”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頭暴猿并未理會他們,而是飛奔上前,將那兩條血蟒擒住,大手一捏,蛇頭便砰的一聲爆開。
旋即,將腦內(nèi)的晶核取出,一口吞了下去。
三人越發(fā)驚恐,轉(zhuǎn)過身,就欲奪路狂奔。
“喀拉,喀拉!”這時,前方的大霧中,傳來了密集的枝葉抖動聲。
緊接著,三人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畫面——在蒼白的霧氣中,亮起了一對又一對獸瞳,一眼望去,宛若天上繁星,根本數(shù)之不盡。
一股凝重,肅殺的氣息彌漫而來,壓得三人喘不過氣。
一頭又一頭的妖獸從霧氣中走來,模樣兇狠,氣勢彪悍,但卻無聲無息,就像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
這支百獸大軍從三人身側(cè)走過,不時有妖獸轉(zhuǎn)過頭,目光兇狠地盯視過來,嚇得三人連連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三人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一度還以為出現(xiàn)了幻覺,四周縹緲的霧氣,無疑為這一幕增添了幾分虛幻的色彩。
然而,掐了掐大腿,揉了揉眼睛,卻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真的。
這荒誕,卻不可思議的一幕,正在他們眼前活生生地上演。
“娘的,活見鬼了!”那壯實的武師嘟囔了一聲,忽然,他像是見到了什么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猛地張大了嘴巴,指著前方,顫聲道,“那……那是什么?”
在他所指的方向,緩緩走出了一頭金毛雄獅,獅背上,隱隱端坐著一道身影。
受到霧氣阻隔,身影有些模糊,但那對桀驁,深沉,帶著一股凜凜威勢的目光,卻恍若利劍一般,穿透了霧氣而來。
近了一些,霧氣中顯露出一張森然鬼面,身披獸袍,渾身散發(fā)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他就像是個駕馭百獸的惡鬼,端坐在獅背上,投來令人生畏的目光。
大霧迷蒙,這一幕如夢似幻。
直到這支百獸大軍消失在霧氣深處,三人仍癱軟在地,一臉呆滯,久久回不過神來。
一次,兩次,隨著目擊次數(shù)的增多,這支詭異的百獸大軍逐漸為人所知,各種各樣的傳言在獵人中間流傳,越傳越夸張。
漸漸的,便廣為人知,成了滄幽城的一個傳說。
那個駕馭百獸的神秘人,亦得了個百獸之王的稱號。有人認為,這絕對不是個人,而是個化作人形的妖獸,還有的人認為,這就是個鬼,生得青面獠牙,可怕得很。
不少人進入山中,探尋這支百獸大軍,但奇怪的是,這些人刻意去找,一個都沒找到,有些人無意之間,反而能目擊到。
這支百獸大軍來去無蹤,就像是幽靈一般,游蕩在山林之中,每次出現(xiàn),都有大霧籠罩,這也給傳說增添了幾分怪誕的色彩。
而那神秘的百獸之王,卻從未有人能一睹其真面目。
……
天清氣朗,陽光明媚。
高空,寒風冷冽,呼呼作響。
一座高崖上,燕塵盤膝而坐,寒風刮來,吹得他一襲黑袍獵獵,如刀割面。
他一動不動,宛若雕塑,一對眼睛睜著,但眼瞳卻整個化作了白色,透著幾分古怪。
他的心神早已離開了軀殼,進入了一只白毛猿體內(nèi),正在叢林之中飛奔——這便是《馭獸經(jīng)》上記載的附體之術。
他完全掌控著白毛猿的身體,見其所見,聞其所聞,他便是靠著這一能力,躲避了大量武者的搜尋。
在叢林中飛奔片刻,忽然,他耳朵一動,聽到了什么,當下靈活地攀上大樹,鉆出樹冠,望向了天空。
高遠的天穹下,一道金光穿破云層,宛若流星般墜下。
他瞇了瞇眼,看清那是一個人,長著金色的羽翼。
他解除附體,心神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身軀內(nèi),睜開眼睛,那道金光還在下墜,落入?yún)擦种小?p> 稍一沉吟,他便起身,一躍跳下了高崖,背后一對漆黑而華美的羽翼展開,飛向那道金光墜落之地。
片刻后,他接近了墜落之地。
被這道金光吸引的不止他一個,在不遠處,有數(shù)道身影飛掠而來,正在迅速接近。
燕塵心神一動,收了羽翼,落到林中,輕手輕腳地往前摸去。
很快,他停了下來,躲在樹上,往前張望。不遠處的地面上,躺著一個人,面目被羽翼遮蓋,看不清相貌,但看身形,應該是個女子。
其羽翼綻放蒙蒙金光,閃爍著鋼鐵一般的色澤,煞是華美,而且不是像他一樣的雙翼,而是四翼。
他并沒有動,反而收斂了氣息。
下一刻,前方的樹林中,鉆出四道身影,皆身著一襲青色錦袍,年紀在十七八歲上下,領頭之人身形高廋,臉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神色顯得有些兇狠。
燕塵瞳孔一縮,微微蹙眉。
他認了出來,這四人是方家的人,因為方唐鏡,他對方家的人沒什么好感,甚至有些敵視。
四人走近了一看,先是有些驚愕,旋即大笑了起來,其中一人道:“原來是個女人,嘿!今天可是走運了!”
說著,他舔了舔嘴唇,目露淫邪之色。他急不可耐地搓了搓手,上得前去。
定睛一看,四人便渾身一震,有了一瞬間的失神,旋即雙目放光,大為興奮。
“這等絕色,跟石家那小妞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p> “能玩到這樣的絕色,今天真是賺大了。”
疤臉青年較為冷靜,上前查看了一番,道:“這小妞恐怕身份不凡,碰不得……”
“誒!怕什么,你看她這樣子,就快死了,等我們玩完了,再往獸群中一丟,誰會知道呢!”
“沒錯,方銘兄,你是老大,當然是你先上了,這等絕色,可不是天天能碰上的。”
其余三人立時勸道。
疤臉青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欲望戰(zhàn)勝了理智,笑道:“也好,不過這次要處理得干凈一些,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言罷,他環(huán)視一圈左右,沖左邊一人道:“這里不適合辦事,方云,你去把她扛上,我們走!”
“誒!好嘞!”那名叫方云的青年嘿嘿淫笑一聲,快步上前,蹲下身,就要去抓那女子。
就在這時,嗖的一聲,一道箭矢自林中射出,直取方云的面門。
方云大驚,迅速抽身退去,避開了這道箭矢。
其余三人臉色一變,目光陡然變得凌厲,往林中探去,暴喝道:“誰?給我滾出來?”
燕塵自樹干后走出,一躍而下,輕盈落地,拍了拍衣袍,淡然自若地看著三人。
“不愧是方家的人,還真是跟方唐鏡一個德行,齷齪,無恥……”
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方銘神色陰沉,眼中有羞怒之色,喝道:“你是誰?知道我們是方家的人,還出來多管閑事,還敢辱我方家!”
燕塵默不作聲,心中已是憤懣無比,他根本沒有料到,這幾人竟能下作殘忍至廝,這等行徑,簡直令人發(fā)指。
這時,方云認出了燕塵,哈哈大笑:“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北元山的廢物!”
方銘一愣,“他就是北元山那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