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養(yǎng)蠱
厲飛羽回到藥王谷，先去拜見師父墨先生，韓鳴卻告訴他，師父一個多月前就離開了藥王谷，說是又去采藥了。
不知為什么，原本急吼吼跑來找?guī)煾盖笾?，此刻，聽到師父墨先生不在藥王谷，厲飛羽卻莫名的暗暗松了一口氣。
“師弟，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負傷了？”韓鳴的醫(yī)術果然厲害，一眼就看出厲飛羽的身體出了問題。
“師父……真的不在？”厲飛羽壓低聲音問道。
韓鳴點點頭，沒有說話。
旋即，又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好久沒回藥王谷，還怪想念的，后山的那幾株百年藥寶沒被人挖走吧？走，一起去看看?！眳栵w羽心中了然，笑道。
在兩三百名爾虞我詐的雜役弟子中，不但能想辦法好好活下來，而且最終還能脫穎而出，兩個少年自然不是蠢笨之人。
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心有靈犀，不用開口就知道彼此想法。
師父墨先生號稱七玄門武功第一人，不但武功深不可測，其他旁門左道的手段，自然也不會少，完全可以做到人在深山老林采藥，對藥王谷的動靜卻也能洞若觀火……
“說吧，什么事。”二人來到一處隱秘山崖下，韓鳴低聲問道。
“我的身體好像出問題了?！眳栵w羽也不隱瞞，開門見山說道：“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都會疼的我死去活來。”
韓鳴噗嗤一笑，調侃道：“不會是變成小娘子了吧？”
厲飛羽低聲笑著，重重捶了韓鳴一拳，旋即正色說道：“我說的是真的，是那種刺痛感，比當時象甲功破境時還疼?！?p> 韓鳴神色漸漸凝重，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伸出一指。
厲飛羽趕緊將自己的左手腕送過去，讓師兄幫他把脈。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韓鳴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過，那張膚色微黑、相貌普通的臉上，全是鄭重之色。
厲飛羽看著韓鳴的樣子，開始有些忐忑，幾次想開口詢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好讓韓鳴手指傳出的那一縷清涼氣息，在體內游來游去。
“每次都是先從頭疼開始？”終于，韓鳴開口了，隨口問道。
“對對，就是先是腦子里猛然一疼，然后就開始全身疼?！眳栵w羽連連點頭。
“每次刺痛結束后，你要恍惚一兩日，才能漸漸恢復正常？”
“對對對，就是這樣！”
厲飛羽連連點頭稱是，心情略微好轉了些，覺得韓鳴師兄既然能夠說出這些特征，說不定便會有辦法幫自己治療。
“厲師弟，你這是……功法反噬。”韓鳴說道。
“?。抗Ψǚ词?？”厲飛羽大吃一驚，口中喃喃自語：“我沒有修習別的武功心法啊，怎么會遭到功法反噬……”
他想起師父墨先生的警告，突然打一個寒戰(zhàn)，一把抓住韓鳴的手，低聲說道：“師兄，我還有救嗎？”
韓鳴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師弟，你修煉的那門什么象甲功，一開始我就覺得隱隱有些不妥，可又不敢多說什么……
本來，你之前為了迅速提升自己的戰(zhàn)力，生吞大量藥寶，激發(fā)身體潛能，對全身經脈、五臟六腑等都造成了嚴重損害。
如果僅僅如此，以我的醫(yī)術，調配一些藥丸，你服用一兩年也會慢慢痊愈，對你的武功修為也不會有什么大的影響?！?p> 韓鳴再一次嘆氣，抽回厲飛羽緊緊抓住的手，從懷中摸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一枚淡青色藥丸，苦笑道：“這是我?guī)湍阏{制的藥丸，可惜，現(xiàn)在用不上了?！?p> 厲飛羽聞言，如遭雷擊，愣了好一陣子，才澀聲問道：“真的……無藥可救了？”
韓鳴沉吟幾聲，溫言說道：“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停止修煉象甲功，同時，更不能吞服師父給你的那種猩紅色藥丸……”
厲飛羽一時間有些失魂落魄。
他伸出自己的雙手，仔細看著，低聲說道：“當初，我之所以要苦練武功，忍受伐毛洗髓、鍛骨成金的痛苦，就是為了報仇雪恨，殺盡野狼幫的人。
現(xiàn)在，又有一個新的理由了……”
厲飛羽突然想起了紅袖姑娘，不由得神情悲苦，一張臉都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不行，我必須要成為真正的絕世高手！”厲飛羽幾乎咬牙切齒的低吼一聲，緊緊攥住韓鳴的肩膀，兩只眼睛里，竟似有火苗在燃燒，透出兩道近乎瘋狂的異芒。
韓鳴看著師弟的樣子，暗暗嘆息，苦笑道：“我盡量想辦法吧。”
“不過，象甲功你可以繼續(xù)修煉，但那種拔苗助長的藥丸，可是絕對不要再碰了，否則，就算是大羅金仙下凡，估計也救不了你了……”
厲飛羽默默點頭，神情之間，莫名有些悲苦之色……
……
次日午時，厲飛羽回到七絕谷，逕直走進自己的練功室，開始‘閉關修煉’。
這一次閉關，竟足足過了三個月。
這期間，虬髯漢子、紅袖姑娘等人，曾幾次找來，邀請他去參與滅殺野狼幫幫眾的歷練，均被他尋借口婉拒了。
韓鳴苦思冥想大半夜，終于給他調配出幾瓶淡青色藥丸，讓他最近盡量不要動用象甲功，吞服藥丸后靜養(yǎng)，試試看有沒有效果。
第一個月，那些淡青色藥丸效果還不錯，靜養(yǎng)二十幾天后，刺痛感如期而至，果然比上兩次輕松多了。
厲飛羽心下甚為寬慰，覺得自己應該能夠渡過難關。
可后面兩個月，韓鳴調配的藥丸根本就不起作用了，前后兩次，一次比一次來的兇險，差點把他活活疼死在閉關室。
厲飛羽終于絕望了。
第三個月的‘例痛’后，從昏死狀態(tài)下蘇醒過來，他心如死灰。
厲飛羽幾次想回藥王谷向師父墨先生求助，可一想到那張灰塌塌的臉孔，以及那兩只令人不寒而栗的淺灰色眼眸，他就打消了此念頭。
師父對自己很好，傳授他最上乘的功法，為了他的修煉破境，不辭辛勞的出去采藥、搜集天下奇蟲毒物，可算是有再造之恩了。
可不知為什么，一想起墨先生，厲飛羽就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
……
‘如果不能根除隱患，恐怕活不過三十歲?！?p> ‘這種霸道功法就算修煉至大成境界，最終恐怕也難免遭受其反噬之力，輕則神魂受損變成行尸走肉，重則狂舞不休、力竭而亡……’
‘師弟啊，你這是在養(yǎng)蠱！’
想起臨行前，師兄韓鳴語重心長的話語，厲飛羽不由得苦笑起來：“師兄，我不養(yǎng)蠱，又能如何？”
“不修煉象甲功，就算茍活百年，終究還是一個廢物！”
“一個廢物，七玄門還有你的立足之地嗎？紅袖姑娘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喜歡我嗎？”
一時間，厲飛羽有些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