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禾浠一臉冷漠。
禾媛一揚(yáng)下巴,高傲道:“我很快就要走了,從此以后我的未來將一片光明。而你,”禾媛用打量的目光繞著禾浠走了一圈才可惜道:“嘖嘖,你這個可憐蟲,從此以后就只能生活在最底層,永遠(yuǎn)只能在最底下仰望我?!痹捓镌捦饽呐逻B白癡都能聽出她的幸災(zāi)樂禍。
禾浠微微一笑,似毫不在意道:“是啊,就是想仰望你,還得看你給不給我這個機(jī)會呢?!笨春替乱驗樽约旱脑捲桨l(fā)得意,才又接著道:“可是還得有個前提呢。聽說修仙一途九死一生,你也要先活下來才有讓我仰望的機(jī)會呀。”
禾浠斜睨著禾媛,趁她快要發(fā)火的時候又悠哉悠哉地道:“你可千萬要保重??!”
“你別在這里危言聳聽!”禾媛被嚇得變了臉色,她這段時間沒來找禾浠麻煩,就是因為在擔(dān)心自己的安全問題,后來還是父親告訴她青云門里會有人保護(hù)她,她才放下心來。
想到這里禾媛才臉色稍霽,不過卻也沒有了跟禾浠口舌之爭的興致,“我這次來就是告訴你,我決定了,我不會殺你的。我要讓你一輩子活在我的陰影中,我要把你一輩子都踩在我的腳底下,我要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上。”說到這里已是殺氣騰騰。
所謂意淫,不外如是吧。
禾浠好笑的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恨我,其實我也挺恨我自己的。就為了那樣一個花心又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我也太虧了。?p> 想到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的代價,語氣又不可抑止的傷感起來。但馬上禾浠又臉色一正,“好了,你想說的話說完了,可以出去了?!闭f著對禾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哦,對了,我也要告訴你,想把我踩在腳底下,你永遠(yuǎn)都不會有這個機(jī)會?!?p> 看禾浠似乎還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好像就真的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她以后的處境,禾媛越發(fā)火大。她最看不慣的就是禾浠永遠(yuǎn)一副冰清玉潔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的人不是她似的。
“總有一天我會撕破你這張偽善的臉,讓別人好好看看你底下藏的狐媚樣,到時候看你是不是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鎮(zhèn)定?!弊钪匾氖?,等她修煉有成的時候,禾浠就只能跪在她腳下顫抖求饒。到時候所有的人都會聽她的,禾浠就再也沒有了依仗。
“我拭目以待,請?!焙啼辉俅蜗铝酥鹂土睢?粗替乱桓睉崙嵉臉幼託鉀_沖的走了,禾浠才走進(jìn)院子往梧桐樹下的躺椅上一躺,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別看她說得好像自信滿滿似的,其實她心底也沒底,越是了解這個世界,越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渺小。如果修仙真有傳說中那樣無所不能的話,以她一個小小的凡人的力量,她要如何抵擋得了?
也許在別人看來,她和禾媛的仇恨僅限于小孩子家的口舌之爭,但她知道,如果禾媛有那樣的機(jī)會和實力,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就像前世,哪怕自己被摟在何滄源懷里馬上就要死了的時候,禾媛也絲毫沒有憐憫之心,甚至那時候隱約還看到她眼底閃過的暢快。
前世在那樣一個人命關(guān)天的世界,禾媛都可以對她的死亡無動于衷,更別說現(xiàn)在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世界了。
不,她不能頹廢。禾浠悠的站起來朝藏書閣內(nèi)走去,她還要看書,她一定要找到辦法。不是都說凡事都會有一線生機(jī)嗎?她一定要找到那線“生機(jī)”。
負(fù)責(zé)守衛(wèi)藏書閣的舟老也不知道這些時日去了哪里,似乎禾浠從住進(jìn)來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但這也正合了禾浠的意,旁邊有人,她很難清凈地看書。雖然沒有舟老幫她拿高處的書有些麻煩,但一個三歲小孩最擅長什么?調(diào)皮搗蛋,爬樹摘鳥窩,這些可是她前世就做過的事情了,這一世再做,不過是小菜一碟。
“浠兒?浠兒?”
正睡得香甜,禾浠卻聽到梁穗在叫她,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奶奶,我睡過頭了嗎?”
“傻孩子!”梁穗寵溺的捏了捏禾浠的鼻尖,“你沒睡過頭,我們禾家院子里,還有誰能比你更早更準(zhǔn)時起床的?”
“呼!”禾浠長松一口氣,自從決定要找到修仙之路開始,禾浠就每天都不敢有一絲懈怠,如果真睡過頭,她可得懊惱死了。
“那奶奶怎么這么早就過來叫我了?可是有什么事?”
“嗯,今天你爺爺和你三伯要送媛媛去城里,”梁穗一邊說一邊拿過禾浠的衣服幫她穿了起來,“到時候和云上人匯合之后再一起去青云門。你爺爺想著帶你也出去見識見識?!闭f話間這古代繁雜的衣服已經(jīng)三下五除二的穿在了禾浠身上。
禾浠也不鬧騰,長輩如此貼心的照顧隨著她慢慢長大,以后可是再難有了。她一邊跳下床一邊回道:“嗯,我知道了。今天肯定很忙,你就先忙去吧,我隨后就過去。”
“還等什么隨后呀,漱了口洗把臉就趕緊走了?!绷核胍彩秋L(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子,拉著禾浠來到院子里,幫禾浠打理妥帖之后,一把抱起禾浠就飛也似的朝主屋奔去。手上還不忘把禾浠捂在懷里,否則以她八階武者的速度,一個三歲孩子不得被吹壞了?
來到主屋,屋內(nèi)坐滿了人。禾家出了一個能修仙的后輩,這可是整個禾家的大事,今天送行,可是能趕來的人都趕來了。
眾人見得梁穗抱著禾浠進(jìn)來,臉上都不怎么好看,畢竟一個被大多數(shù)人都認(rèn)為應(yīng)該放棄的廢物,卻被兩位當(dāng)家之人如珠似寶的護(hù)著,任誰都不會樂意。不過卻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向梁穗行了禮,才坐回位置。
禾浠從梁穗身上滑下來,也按著規(guī)矩恭恭敬敬的向各位長輩見禮,但得到的卻多是“哼哼”聲,唯有禾啟遠(yuǎn)禾銘給了一個鼓勵的笑容,二伯禾凱恨恨的瞪了其他人一眼,才粗著嗓子道:“浠兒別怕他們,有二伯在呢?!?p> 禾浠微微一笑,又給禾凱行禮道:“謝謝二伯,二伯多心了,在座的都是浠兒的長輩,相信他們也和二伯一樣,都是對晚輩照顧有加的,又怎會讓浠兒害怕呢?”
一席話說的眾人老臉通紅,卻是無法反駁。禾凱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禾浠這是在刺那些人呢,想明白后就是一陣暢快的大笑。
“嘭嘭嘭。”禾啟遠(yuǎn)輕磕了幾下桌面,見得眾人都安靜下來,才道:“行了,這天色也不早了,也該是啟程了?!闭f完望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禾權(quán),“媛媛呢?今天她才是主角,怎么這么晚了還不來,讓一眾長輩在這里干等著,成何體統(tǒng)?”
“???哦,”禾權(quán)驚醒,有些結(jié)巴地道:“那個……孩子還小,可能……多睡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很快就來了,王璨已經(jīng)回去催了?!焙虣?quán)就是擔(dān)心這個,他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那樣一個得理不饒人,只顧自己舒坦的性子,想把她從美夢中揪起來,恐怕得費(fèi)好一番功夫。
果然,此刻三房的院子里,整個院子都能聽到禾媛的尖叫聲,“我不起來,不要!不要!”
臥室里,粉紅色的床上一片凌亂,一個小小的凸起在被子下拱啊拱,就是不肯露出頭來。王璨一邊扯著被子,一邊柔聲道:“好孩子,今天可是關(guān)系到你一生的大事啊,你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
“我知道啊,可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才寅時啊,修仙者就不用睡覺嗎?”寅時,按她前世的時間看,才凌晨三五點(diǎn),好多夜貓子都還沒睡呢。
“修仙者睡不睡覺我不知道,但就是他們要睡覺,你也得站在外面等著?!蓖蹊惨矎?qiáng)硬起來,“你要知道,你是去拜師,不是別人要拜你,你有什么資格讓別人等你?”說著又去扯裹著禾媛的被子,一邊扯一邊還說道:“你說你和四房那丫頭都是一天出生的,怎么性子就差那么遠(yuǎn)呢?”
雖然三房和四房不對頭,但她卻不能否認(rèn),四房那丫頭的性子要討喜得多。
這可踩住禾媛的痛腳了,禾媛一把掀開被子跳起來,“是,禾浠她性子好,你去做她的娘啊,還待在這里干什么?你滾!滾!”尖細(xì)刺耳的嗓音,幾欲刺破王璨的耳膜。王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禾媛,這可是她的輕生女兒啊,居然叫她“滾”?
“孽女!”
不待王璨發(fā)火,屋外已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一聲怒吼正是由禾權(quán)發(fā)出。他們左等右等,實在等不來正主,只好自己移步趕了過來,誰知剛到門外就聽得禾媛的“驚世”之言,這叫父母“滾”的,他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遭遇見。
禾啟遠(yuǎn)狠狠瞪了禾權(quán)一眼,“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哼!”說完還沒進(jìn)屋就已經(jīng)拂袖而去。其他人也紛紛對禾權(quán)抱以愛莫能助的神情,搖著頭跟在禾啟遠(yuǎn)后面走了。
禾銘拍了拍禾權(quán)的肩膀,“三弟,子不教父之過,多花些心思在孩子身上吧?!?p> “三哥,要不讓我?guī)湍憬贪?,你看咱們浠兒的性子多好啊?!焙糖吡诉^來幸災(zāi)樂禍地道。
“哼,浠兒性子是好,可好像不是你教的吧?”禾權(quán)不甘示弱地反擊,“而且性子再好,能修仙嗎?”看禾渠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才怪笑兩聲朝屋內(nèi)走去。
“孽女,給我跪下。”禾權(quán)沉聲道,語氣里有壓不住的怒氣翻滾。
禾媛對于這個父親還是害怕的,印象中他們父女相處的時間很少,禾權(quán)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忙自己的事,對于她雖說不上漠不關(guān)心,但也僅限于象征性的問候。她也想不明白,明明父親就只有她一個孩子,為什么還可以這樣不管不問。
但下跪?絕不可能。她兩世為人都還沒向任何人下過跪呢,當(dāng)然如果算上祖宗牌位的話,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禾媛相信,再怎么說自己也是他唯一的女兒,難道他還能打死自己不成?
禾權(quán)看禾媛低著頭悶不吭聲,對于自己的話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火氣一下子“蹭蹭蹭”地往上冒,“你這個孽女,連我這個父親都敢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哪怕分貝已經(jīng)提高了好幾倍,卻依然不見禾媛有絲毫動靜,禾權(quán)終于爆發(fā)了,“孽女,看我不打死你?!?p> “你敢!”眼見著禾權(quán)準(zhǔn)備動手,王璨終于坐不住了,這不是禾權(quán)唯一的女兒,卻是她唯一的女兒啊,她怎么可能讓禾媛被打?王璨站起來走近禾權(quán)低聲道:“你出去,我的女兒我來教,不用你管。”
禾權(quán)不敢動手,動手他也打不過王璨,最后只好恨恨地跺了跺腳,“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 闭f完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媛媛,”王璨平靜地道,“你以為你父親不會對你怎么樣,所以才有恃無恐是嗎?”她來到床邊重新坐下,把禾媛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來,語重心長地道:“媛媛,你不知道,如果今天我不在,他會真打死你的?!?p> 迎著禾媛不敢置信的目光,王璨哽咽著繼續(xù)道:“他還有一個女兒,而且已經(jīng)拜入青云門,如今恐怕已經(jīng)小有所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