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灌了一肚子冷茶,深吸幾口氣,才稍微冷靜了一點。一回頭,便對上了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
夜雨:“……”
“對……對不起!”那女孩怯懦的后退一步,可憐的看著夜雨。那種,什么也沒做錯卻要開口道歉示弱的樣子,像極了曾經(jīng)的夜雨。
夜雨長嘆一口氣,輕聲道:“你先別怕,我不會害你。”
那女孩瞪著眼睛看著夜雨,一雙大眼睛里滿是不安。
“我現(xiàn)在沒精力安慰你,你自己找個地方待著。我趁亂帶你回來,你不許踏出這個大帳一步,否則若是被人抓到把柄,誰也救不了你?!?p> 那女孩使勁點了點頭,自己縮到了角落一動不動。
夜雨只看了一眼,便再沒精力去想她的事情。她靠坐在外面的地板上,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大帳口。
直到天黑,夜雨才聽到了腳步聲。
她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因為起身太急又坐的太久,忍不住晃了晃身子。緩過這陣勁兒,夜雨拔腿就往外走。
“王爺!”夜雨站在門口,看著回來的即墨麟,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披風(fēng),便眼巴巴的看著人。
即墨麟往里面走的動作一頓,深深的看了眼夜雨,才輕聲道:“你放心,他死不了?!?p> 夜雨一直懸著的心,此刻才終于落地。她深吸一口氣,道:“王爺,謝謝王爺體恤。”
即墨麟看了眼夜雨,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往里面走去。
夜雨看他要進內(nèi)間,這才想起里面還藏著個孩子,忙道:“王爺,奴婢做錯了一件事,還請王爺責罰?!?p> 話落,疾走幾步擋在即墨麟的前面噗通一聲跪下了。
即墨麟蹙眉,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半晌才道:“你做錯了何事?”
“王爺可還記得太子出事當場的那個小女孩?”夜雨抬頭看著即墨麟輕聲道。
即墨麟一聽,臉色就沉了下去,看了眼內(nèi)間,冷冷的道:“你把人帶回來了?”
夜雨磕頭,道:“奴婢擅作主張,還請王爺責罰?!?p> “責罰?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即墨麟冷笑幾聲,第一次這般嚴厲的斥責夜雨。
他有些煩躁的來回走了幾步,這才站到夜雨的面前沉聲道:“你可明白她是什么人?被拉到秋獵現(xiàn)場的人,盡皆是非死不可的死囚。這樣的人你也敢隨便往出帶?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被人知曉,會鬧出多大的風(fēng)波?”
“請王爺責罰。”夜雨低著頭,唇咬的緊緊的。
其實,在帶那女孩回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沖動了。可是,若是真的放任那孩子不管,自己實在是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guān)。
她沒看見便罷,但是這事,就發(fā)生在她的面前,她一雙眼睛看的分明,如何能不去管?
即墨麟看著夜雨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直接給氣笑了。冷冷的道:“你是不是覺得,你沖上來為本王擋箭,本王就欠你人情要縱容你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奴婢不敢。”夜雨抬頭,直直的看著即墨麟,“王爺知道的,奴婢從未有過如此想法?!?p> “……”即墨麟看著那雙盯著自己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肚子里再多的狠毒話在這一刻莫名其妙的就說不出口了。
他煩躁的又原地轉(zhuǎn)了兩圈,轉(zhuǎn)身大步邁進內(nèi)間,一眼便看見蜷縮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孩子已經(jīng)脫下了身上破爛的囚服,穿著不屬于她的寬大的衣袍,一雙大眼睛,驚慌的看著即墨麟,好像即墨麟才是那個莫名其妙的闖入者。
夜雨從后面跟上來,站在那女孩的前面,再次跪下道:“還請王爺給她一條活路吧。”
那女孩茫然的看了眼夜雨,便跟著她跪在夜雨的身邊,無措的看著即墨麟。
即墨麟看著兩雙相似的雙眸,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才無奈道:“明日我會去找父皇辭別,在此之前,不要讓我在看到她,也別讓別人看到。否則,不但救不了她,你也難逃其責。”
夜雨抬頭,感激道:“謝王爺開恩?!?p> 轉(zhuǎn)頭,拉了一把身邊的女孩,道:“還不快謝王爺救命之恩?!?p> 那女孩抬頭,看了眼夜雨,那轉(zhuǎn)頭看即墨麟的時候,眼神有瞬間的變化,“謝王爺救命之恩?!?p> 即墨麟冷冷的看了眼那女孩,腦海里想起之前在樹林中見到的那雙充滿仇恨的雙眼,在看看眼前這雙無害的雙眸,眸中的冷意更甚。
“你今日活命,當記得是誰幫了你。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本王要提醒你,若想好好活著,就給本王安分守己一點?!?p> 夜雨驚訝于即墨麟的嚴厲,更驚異于這話中的深意。
她不再是之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太多。
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那孩子,眼神已經(jīng)有了不同。
原本怯懦只會瑟瑟發(fā)抖的孩子,此時在即墨麟的冷聲警告下竟是一改之前的狀態(tài),變得鎮(zhèn)定無比。
她深深一磕頭,一字一句的道:“奴婢辛若,謹記王爺教誨。他日,定不忘王爺救命只嗯呢?!?p> 即墨麟冷笑一聲,“本王是在救夜雨,不是在救你?!?p> 辛若頓了頓,轉(zhuǎn)過身,對著夜雨磕了個頭,輕聲道:“夜雨姐姐大恩,辛若終身難忘。他日若有機會,辛若定當涌泉相報?!?p> 夜雨深深的看了眼這個侃侃而談絲毫不顯慌亂的孩子,覺得背脊在陣陣發(fā)冷。
之前太子說她是蠢貨,她心中頗有不服,但是在這一刻,她卻是覺得自己當真是愚不可及。就連一個幾歲的孩童,都能在自己面前有兩副面孔,她自以為的成長放在這孩子面前,簡直就是一場笑話。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的笑了笑,“救你的是王爺,他日你若真有了出息,莫要忘記王爺今日之恩便可?!?p> 話落,不在去看辛若,站起身對即墨麟行了禮沉聲道:“王爺該用膳了,奴婢這便去催催。”
話落,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今日這般害人害己的蠢事,她將來怕是再不會去做了。
一次就讓太子差點丟了性命,若再有一次,便不是她可承受的了。
水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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