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努力向前,發(fā)覺這球每前進(jìn)一步都艱難無比。于是他方才明白剛剛林笛推球時,那個行云流水的動作有多么難得。
工作人員在旁邊小聲說道:“還在荒士1節(jié),加油。”
什么?推了這么久才到荒士1節(jié)嗎?林默突然扭過頭去,不愿意看著木樁了。
木球的移動不但沒有加快,反而越來越慢,然后死死釘在了一個位置。
他不甘心地繼續(xù)用力,直到徹底脫力松手。
“荒士2節(jié)?!惫ぷ魅藛T的說話聲傳入耳邊。
按照史家林遷的說法,即使他這輩子再努力,也不過只能達(dá)到荒士3節(jié),連荒喉期的門也摸不到。
林默身后的主持臺上,林遷的眼光熱切起來。
現(xiàn)場又陷入了討論:
“怎么連荒喉也沒有啊,該不會剛剛的女孩把家族的氣運用光了吧?”
“呸呸呸!別瞎說!肯定不是那樣的!不過就算用光了,也是值得的。這孩子雖然可憐,但不是也正好可以去做林遷先生的徒弟嗎?他老人家終于有機(jī)會退休啦?!?p> 林默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下臺的,但他記得周圍所有人同情的眼光,包括孩子們。
“一定很難過吧?”坐在他身邊的林笛說。
林默沒有搭理她。
于是這個同樣八歲的女孩很快把注意力轉(zhuǎn)向了別處。
林默埋著頭,不敢回應(yīng)任何人的目光。最重要的是,他不敢回頭看父親的方向。
都穿越過來了,不給金手指也就算了,怎么連天才也當(dāng)不了嗎?
林默暗自惱恨。
現(xiàn)在該怎么辦?修煉一途是沒什么前途了,去當(dāng)個行商?還是干脆聽那個老頭的話當(dāng)個史家?
林默啊林默,你可不是輕易會服軟的人??!超越儀器預(yù)測天賦的人,歷史上沒有,誰說以后就沒有?
上臺前的某種決心突然鉆進(jìn)他的腦海:不管結(jié)果如何……我還是要修煉!至少要試試才能說不行!
林默這樣暗自下定決心,他昂起頭來,像要把咽喉暴露給無處不在的命運。
---
在林默之后的幾個孩子結(jié)果都很普通,而在場的人們?nèi)栽趧倓偟恼鸷忱?,久久未曾走出?p> 測試結(jié)束后,史家又上臺做了總結(jié),并把林笛的事情重新夸上一遍,目光卻片刻不離臺下的林默。
于是林氏的年會就在一片熱鬧和欣喜的氣氛中散場,人們其樂融融,似乎對他們來說,林默的事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林笛被歡天喜地的父母接走了。臨走前,這個年幼的小女孩牽著父母的手,轉(zhuǎn)頭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
她非常清楚,在這次特別的測試中,她和他是唯二可以用得上特別二字形容的人。
也因此,她開始好奇他之后的劇情。
林默沖著她點點頭。他想,這可能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天才林笛必然會被家族、甚至是王朝保護(hù)起來,直到培養(yǎng)成真正的強(qiáng)者;而他林默,如果不能擺脫廢材的命運,失權(quán)失勢的自己終將在某個地方風(fēng)餐露宿,流浪漂泊。
但林默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神這樣堅定,仿佛什么也不畏懼。
“他好像從打擊中走出來了?!绷值严?。
---
在人群中找到父親時,林默看見他正面露難色地說著什么,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史家”林遷。
“林遷先生,您的好意我們明白。但是,關(guān)于孩子的事兒,我還得和我媳婦林言商量了才能做決定,請您給我們家一些時間,好嗎?”林里說。
林遷也意識到自己可能太過心急:“也是,孩子媽媽也應(yīng)該同意才行,是我唐突了,這樣,一個月后,我想邀您一家到我府上做客,到時我們再做商議,您看方便嗎?”
林里勉強(qiáng)應(yīng)允了,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兒子已經(jīng)站在了身后。
“對不起,父親。”林默的眼眶紅了。
林里蹲下來,抱住他:“好孩子,你還小,不是你的錯?!?p> 有那么一瞬間,林默能感受到父親肩膀的寬闊。
他牽起林里的手,說:“爸爸,我們回家吧?!?p> “嗯。等你媽媽從內(nèi)宮散朝回來,我們再看看應(yīng)該怎么做?!?p> “好?!?p> ---
林府,是林氏家主大農(nóng)令林天的府邸。在這京城之中,有上百座“林宅”,但只有一座“林府”。
林天的車轎在府門口停下,來迎的是他的大管家。
“老爺,史家林遷和家族理事林嵐在議事廳內(nèi)等您很久了?!?p> 林天長著一張國字臉,看上起四十余歲,眉毛如劍,此時微微一挑。
“哦?今天是家族年會吧?會上發(fā)生什么了嗎?”
“小的不敢妄言,只是有所耳聞,聽聞八歲孩童的潛力測試中,出現(xiàn)了一個奇才。至于具體如何,還是一會請兩位大人親口跟您說吧?!?p> 林天跨過門檻,大步流星地走向議事廳。
---
林默家中,父子倆已經(jīng)協(xié)力準(zhǔn)備好了飯菜,正十分肅穆地端坐在餐桌前。
只聽“咚”地一聲,門被踹開了。
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父子倆的心臟還是驟停了一秒。
“你們先誰都別說話,讓我猜猜,我聽說今天晝練場上測出來一個天才,該不會是我家的小伙子吧?”
面對母親期待的眼神,父子倆相視苦笑。
“不巧,您兒子排在那個人后面一位,還是沒合格的一位?!绷帜瑪D了個慘淡的笑容。
林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父子倆反而松了一口氣。
“這樣啊,測出來的結(jié)果是什么?”
“荒士2節(jié)?!?p> 林言露出了然的表情,她有些心疼地摸摸林默的腦袋:“別難過,人生不光是由實力決定的啦,大不了咱去當(dāng)史家,一樣受人尊敬?!?p> 林里苦著臉就要去攔媳婦:“別啊,我老林家可不想絕后??!”
林言白了他一眼:“老林家姓林的多了,不差你一個,難道你就為了抱個孫子孫女,就要讓我們兒子出去當(dāng)流民嗎?”
“但但但但……但是?!绷掷锝g盡腦汁,終于想出個理由,“當(dāng)史家也有很大的風(fēng)險啊!萬一不小心招惹了誰,可能讓咱們家都萬劫不復(fù),不是所有人都有林遷先生那樣的本事啊?!?p> “也是哦。”林言摸了摸下巴,終于同意了他的說法,林里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那我們家的公子自己想做什么呢?”林言問。
“我還是想試試修煉,雖然儀器預(yù)測我這輩子最多只能荒士3節(jié),但我想,既然有人能做到比預(yù)測突破1節(jié),也一定有人能做到更好更多。”
“好!”林里一聲大喝,“不愧是我的兒子!像我!”
林言再度翻了翻白眼,心里卻苦惱起了孩子的出路,顯然,她并不像林里那樣,盲目地相信兒子這番豪言壯語。
---
林府,議事廳。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林氏很可能要逆天改命了?!绷痔旄袊@道。
“是啊,您看這件事兒,要不要知會一下圣上?”林嵐問。
“要肯定是要的,你們今天也沒下達(dá)過什么封鎖消息的命令吧?”林天盯著面前的兩人,“我看此時,圣上說不定已經(jīng)知道了,他年紀(jì)雖然不大,可在這京城里,論耳清目明,沒人能比過他?!?p> “晝練場上的消息可沒辦法封鎖啊,年會又不是只有林氏族人才能列席……我們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不然就在林氏禮堂里舉辦了?!绷謲沟?。
“也是?!绷痔斓?,三人相視一笑。
“我看就這樣,林嵐你今晚替我擬個折子,明日一早我就呈給皇上,到時候如何培養(yǎng)這個苗子,還得看他意思?!?p> 林嵐欣然應(yīng)允。
“家主,我這里也有一件喜事?!绷诌w抱了抱拳。
“哦?該不會是剛剛說的那個沒天賦的小子吧?你看上他了?”
“正是,我看此子性格堅毅,在蒙受打擊之后,很快就恢復(fù)了振作,對于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這可不容易?!绷诌w捋著胡子。
“啊對,我可跟您說,林遷先生后半段測試可是一點沒盯結(jié)果,全在看著那個叫林默的小子,最后結(jié)束還是我替他喊的!”林嵐笑道,打趣似的補(bǔ)充道。
林遷有些不好意思,他繼續(xù)道:“我已經(jīng)約了他們一家一個月后來我家做客,這幾十年,他是家族里第一個未達(dá)荒喉1節(jié)標(biāo)準(zhǔn)的孩子,我看他很可能會同意來繼承我才是?!?p> 說著他幽幽地抬眼看向林天。
“哦——哦!”林天仿佛反應(yīng)過來什么,“放心,到時候只要他們家愿意,開的條件我都能滿足!林遷先生您為家族奮斗多年,也是時候退休啦!”
“有您這句話我就更放心了?!?p> “對咯!你們想不想知道,今天的臨時朝會說了什么?”林天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
“想啊,我聽說今天可是千人大會,各個部門的機(jī)要大員還有謀略官都被召去了!”林嵐說,“圣上沒給你們下封口令嗎?”
“嗐,哪有什么封口令,這可是大事兒。我明天一早就得通報家族了,只是現(xiàn)在先跟你們提前說說?!?p> “那還不快講!”
---
林默家。
三人正吃著飯,林言突然眼睛一瞪,像是想起什么,小聲說道:“對了!老想著兒子我都忘了!你們想不想知道今天的緊急朝會說了什么?”
林里和林默相視一眼:“說了什么?”
“勘測官今年的勘測報告出來了,綠洲邊境區(qū)域在這五年里,已經(jīng)縮水了二十分之一!”
父子二人一愣。
林言用筷子一敲飯碗:“還不明白嗎?幾百年一次的大荒活躍期又要開始啦!”
舟中人兩三粒
寫文就是會瘋狂卡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