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寒風(fēng)
“誰讓你管那廝了?”
陳奕聞言，頗有些無語道：“我問的是何少杰!”
......
其實(shí)，縣衙公審已持續(xù)了三日。
期間還曾邀請城中各大家族遣人去旁觀，另外還請了一些頗有名望的江湖中人，例如瀝血門一行人，這兩天便天天呆在縣衙。
只不過，他不喜這等場面，并未過去摻和。
只是想到了那幾名頗有風(fēng)骨的何府家將，令陳奕對那何少杰有些好奇，加上此人又是陳華的老友，所以便讓人對其稍稍留意幾分。
“啊?!”
聞言，面前的小童呆住了，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tuán)，似在絞盡腦汁的回想，直到半響后，仍不見有回應(yīng)。
“你該不會是......”盯著面前走神的周飛羽，陳奕語氣肯定地問道：“只記了這一句吧?”
又半響，見這廝支支吾吾，半天崩不出一句話，他瞇了瞇眼，心知再問無用，隨手指了指一旁的空地，吩咐道：
“自己滾去打三趟拳，站一個時辰的樁!”
“啊?!!!”于是，這次的反應(yīng)多了幾分凄厲。
“小蟬......”
懶得理會這廝，他喚來了不遠(yuǎn)處的隨行丫鬟，輕聲道：“去請華叔過來。”
“是，少爺!”小丫鬟約莫十二三歲，頂著一個雙環(huán)髻，得了吩咐，立馬小跳著去了前院。
片刻之后，陳華匆匆來到了院中。
“二少爺!”他面上帶著幾分憂傷，上來便深深的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不知縣衙那邊處理的如何了?”觀他神色，陳奕心中已有了幾分猜測。
“哈!”陳華苦笑了一聲，答道：“都完事了，主犯凌遲，從犯三十七人，自上從下，皆斬。一干婦孺盡數(shù)發(fā)配......”
“滿門抄斬嗎.....那何家主?”眼前的少年輕捻琴弦，幾道凌厲肅殺之聲響起。
“份屬三十七人之一，包庇子嗣，其情可憫，其罪難恕!”陳華搖了搖頭道。
他其實(shí)早有預(yù)料，之前也只是盡力一試罷了。
“可惜了，一番辛苦仍是流水，華叔還請節(jié)哀......”嘆息了一句，陳奕對眼前仿佛蒼老了幾歲的中年男人勸慰道。
對于這位素未謀面的何家家主的下場，他也頗有幾分可惜，分明口碑極佳，又能得手下如此效力，想來應(yīng)是個不錯的人，至于包庇子嗣......
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
“無甚哀不哀的，是他咎由自取!”
陳華明顯不想再討論此事，忽得一掃面上傷感，對陳奕笑了笑，主動猜測道：“少爺叫我來，是想問那城南院中的兩人吧?”
“正是，還請華叔親去一趟城南別院，帶他們來見我吧?！标愞任⑽⒁恍?，手上琴音轉(zhuǎn)柔，隨即淡淡地吩咐道。
“諾!”這位陳府大管事聞言，立即換上了自己文殊樓總管的身份，俯首應(yīng)道。
.....................
天空中，萬里無云，陽光明媚。
城南小院門口，大半月不見天日的周凡，在踏出院門的那一刻，幾乎泣不成聲。
“我們真的出來了?”看著大好的天光，周凡摸了一把眼淚，喃喃自語道。
“是啊，出來了......”他身邊的柳寒風(fēng)倒是面色正常，冷淡地回道。
“那日后不用再吃藥了吧?”周凡想起了多日來的招待，心頭一酸道。
“......”柳寒風(fēng)面色發(fā)苦，沉默不語。
方才一股冬日的寒風(fēng)吹過，令他想起了那粗大、沉重的鐵鏈條，脊背一陣發(fā)涼......
“哈哈，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教兩位受苦了!”
一旁等候的陳華，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哈哈，伸出單手一引，對兩人請道：“還請隨我來吧，我家少爺正在府內(nèi)恭候兩位大駕!”
說完，他便帶頭往陳府走去。
柳寒風(fēng)倒也罷了，但周凡一聽得還要去見腦中那個夢魘一般的人，渾身汗毛倒豎。
百般不情愿的頓在原地，但背后幾位老朋友發(fā)出的桀桀怪笑，又逼的他不得不老老實(shí)實(shí)跟上。
一行人在城中一陣彎彎繞繞，一路上陳華還將最近發(fā)生的一切盡數(shù)告知了兩人。
......
“新鮮的大肉包子，瞧一瞧看一看啊!”
......
“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蘆欸～”
......
穿行在古城街道上，聽得小販們賣力的吆喝，兩人久違的感受到了人來人往的熱鬧氣氛，只覺自己宛若新生。
二刻之后，終于見到了陳府那氣勢不凡的正門。
“好生闊氣!”
停下腳步的周凡，仔細(xì)打量了兩眼那對石鼓，贊嘆了一句。
但隨即一想到自己本該堂堂正正被人請入其內(nèi)，而不是被幾名彪形大漢脅迫著逼入。
他的嘴角又微微發(fā)苦。
“二位，莫要耽擱了，隨我來吧!”只聽得身旁陳華的聲音響起。
他與柳寒風(fēng)對視了一眼，鼓起勇氣，大步邁入了眼前的這個魔窟。
.....................
“幾位跟緊了，這后院頗大，若迷了路，無人指引，怕是會被府上護(hù)院當(dāng)成歹人!”
陳華一邊在前頭引路，口中一邊警告道。
二人身陷囹圄，自是低頭俯首、目不斜視，沿著青石小道緩緩而行。
待得前方石階將近，耳中已隱隱聞得琴音......
“是霜寒譜......”柳寒風(fēng)的耳朵微微一動。
他自幼通習(xí)百藝，二十歲便是琴道大家，豈會聽不出這粗淺的尋常曲譜。
側(cè)耳頓足聽了足有半刻，嘖嘖稱奇道：“這短短的一段，便有十九處錯漏，這是哪家的初學(xué)頑童在玩耍?”
“此話最好還是莫要在公子面前道出......”陳華在一旁幽幽地開口道。
“噗......哈哈哈!”
柳寒風(fēng)的眼睛瞪大了一圈，同樣駐足等待的周凡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忽得，耳邊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令他面色一滯......
“兩位貴客既至，何必在外說笑?還請入內(nèi)一敘吧!”
周凡大驚，心中惶惶不安道。
“壞了，這小子是個頂尖高手，耳力過人，這下又得罪他了......”
陳華路過之時，撇了一眼周凡和柳寒風(fēng)，眼中透露出一絲同情。
方一入院內(nèi)。
“周兄、柳先生，這段日子可還安好?”
陳奕站在樹下，身邊正擺著一張古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好!好的很!”
周凡打了個寒顫，擺出笑臉上前說道：“不知陳公子今日喚我等來，可是......”
“不錯，事已了，周兄可以走了?！?p> 只見面前的少年微微笑著，說出了一句讓周凡欣喜若狂的話道。
隨即他拂袖轉(zhuǎn)身，竟是自顧自地對柳寒風(fēng)說道：“文殊，亦為妙光，乃千佛之師，具大智慧......先生乃武林前輩，既入文殊樓，自不能虧待，日后便請為七佛之一，拘留孫......”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