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主事之一的李勁元面容黝黑,肌肉壯碩坐于涼閣中,抱臂如鐵塔,看著趙贏與安翊戰(zhàn)斗,忍不住失笑搖頭。
一旁方長老笑瞇瞇,雙指夾起裝著美酒的茶杯,小抿一口有滋有味,咂咂嘴道:“小李啊,搖什么頭,來說說看唄!
李勁元沉默片刻,終于開口道:“趙贏身為乙等弟子,若是勤奮練武,憑其家境必不難勝,可惜成也此敗也此,這局終究還是那叫這小子能勝!”
誠如李勁元所判斷的那般,安翊面對趙贏之時,已經占據先手優(yōu)勢,采用與第一戰(zhàn)時截然不同的戰(zhàn)斗節(jié)奏,快打快擊,決不容趙贏半分喘息。
不過趙贏畢竟也不簡單,家傳武學‘千斤指’虛實莫測,力道雄厚欲發(fā),走得是‘力’字決,暗勁炸如崩,猛擊安翊周身幾處大體大竅。
幾番交手纏斗,安翊拼著不要命的架勢,以輕傷為代價,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故意將背后破綻露出,隨后以聽風辨位的天賦,直覺判斷趙贏動作。
仿佛背后長了眼睛般,安翊擰身旋腿飛踢,呼嘯如風,以安翊身高距離,正好踹至趙贏太陽穴,伴隨一聲砰響,趙贏身子朝后倒下。
安翊緩緩收回右腿,看著趙贏昏迷過去,沒有得意之情,哪怕這一戰(zhàn)他把握對手心理,卻依舊感覺到莫大壓力。
這時,人群不少弟子被安翊這一招飛踢吸引,驚嘆道:“他竟然能直接捕捉到趙贏的偷襲方向?這太牛了!”
這話引起不少人附議,雖然安翊看似占了上風,但趙贏的功夫火候可遠超安翊,一旦讓趙贏找到機會喘息,不難將局面掰回來。
但安翊卻相當冒險,將自己背后赤裸暴露到攻擊范圍,還出現(xiàn)視線盲區(qū),只依靠風聲判斷攻擊方向,這其中難度已經不言而喻。
安翊在更多人的目光中,迅速離開比武臺讓出位置,找了一處隱匿的角落,調息本元。
五臟六腑被那趙贏手法中暗勁之力滲透,力量綿綿泊泊,倘若此戰(zhàn)再交纏幾個回合,輸?shù)谋闶撬恕?p> 幸好,他也是暗勁修為,這一戰(zhàn)并沒有真?zhèn)礁?,何況通過兩場戰(zhàn)斗,他也明顯得到不錯的磨礪。
安翊眸子耀眼,喃喃道:“馬上便是第三次抽簽,二十五進十二……”
機會就在眼前,必須加把勁!
越到后頭戰(zhàn)局,安翊所面對的對手,必然丙等中佼佼者,每一人不容小覷。
皆有如基本武學之外功夫底蘊,如十路譚腿,招沙掌,雙鎖功可謂各有所長。
隨著時間流逝,安翊再次登上兩儀石刻的陰面,望向他的對手,魏陽。
魏陽年齡十三歲,臉色略顯不自然蠟黃,穿著一身黑的短打勁裝,目光雄毅如虎,右拳前左手后,擺開攻守兼?zhèn)涞募軇荻⒅柴础?p> 對此人安翊自然不陌生,這位丙等弟子出身,家境平平,但練功極為勤奮,每次安翊到達石坪時,他已經在了,當安翊走后,他依舊再練。
卷呢,安翊是卷不動了。
不過幸運的是安翊估計這家伙想走‘勤能補拙’的路子,絲毫不顧身子受不受得了,經常將自己搞出一身傷。
隨著第三戰(zhàn)的開幕,魏陽暴喝一聲殺來,地下石磚竟咔嚓裂出一條縫,仿佛驚雷乍起,帶著霸道氣勢跨過丈許,直拳轟向安翊面門所在。
魏陽拳勢名‘沉山’,勢沉如山,其勢霸道,安翊觀察過對方的路數(shù),絲毫沒被嚇到,上半身防御有道,右腳虛步探出,重心偏移。
魏陽熊腰有勁,尋得機會直接,暴起傷人合拳為錘,勁力遠超百斤朝著安翊重重砸來,‘嘭嘭’的沉悶肉搏之聲響徹。
四周看客十分清楚魏陽的脾氣,往往與其交戰(zhàn)的對手難受其蠻勁,最后往往被打出內傷,骨頭斷裂,整個人被架著送往旁邊藥舍。
二人直接以肉搏干架,拳拳到肉,安翊甚至能聽到自己內臟在震蕩,忽然手側身半步避開一擊,手臂青筋爆起,雙目芒光大熾,全身暗勁聚一渾然,如煮沸湯傾泄。
倏!
以掌為刀,刺入魏陽下顎,安翊的拳骨響起一聲清晰的骨裂之聲,整個人騰身而起,借著這股力道,雙腳離地,找到對手的虛空破綻。
雙腿如鞭似影,剎那間并腿齊至呼嘯如風,轟向魏陽的頭顱,發(fā)出一聲爆鳴,一擊建功,魏陽身子向前傾落。
安翊不待遲疑片刻,如鷹掠落,在魏陽身后以腿將胳膊鎖死,順勢壓倒。
安翊拳峰隨后一陣狂轟亂炸,魏陽被死死壓制,但隨發(fā)出一聲咆哮,便見一聲咔嚓骨裂之聲。
這是魏陽的絕地求生。
魏陽將一只手臂掙扎出,一拳擊在安翊的左臉頰,使得骨梁斷裂,安翊忍了忍,不顧臉上鼻青臉腫,繼續(xù)自己的狂暴攻擊。
安翊拳骨開裂都不放在心上,現(xiàn)在魏陽被壓在身下,氣力占下了下風,此時如何抓住機會痛打落水狗?
石板沙石震蕩飄飛,砰砰之聲不絕于耳,兩者就這樣纏斗在一起,肢節(jié)被安翊鎖死,直至魏陽再無反抗余地,氣息奄奄,安翊才這罷休。
一位中年執(zhí)事上前阻止,安翊這才反應過來,緩緩站起身,放開魏陽。
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上劇痛蔓延,臉上青烏帶傷,雙手腫脹泛紫。
用拇指擦去嘴角血跡,安翊按在骨梁位置,狠狠一掰將其復位,而后將血跡隨手抹在衣衫,面無表情走出場外。
這一幕不少弟子看得啞然,議論紛紛,不禁流露幾分佩服。
涼閣三位主事再次對視一眼:“這小家伙有一套啊,不過還是分寸不妥,受了如此傷勢,接下來的戰(zhàn)斗怕是極為不利?!?p> 安翊退到無人角落,清秀臉龐這時才扭曲幾分,痛感如潮襲來,他清楚,這一戰(zhàn)打得太辛苦,使他受到不輕傷勢。
不過......這局贏了,就只剩下最后一戰(zhàn)了!
安翊想到這,眸子看向藥舍,大步流星走向那邊,他需要解決身上傷勢隱患。
藥舍中,安翊看著大夫:“大夫,麻煩給我打一記封竅針,止痛的!”
那名大夫慈眉善目,但指尖的銀針六寸長,銀光閃爍游離到針尖,笑瞇瞇看著安翊:“老夫早以候著呢!來吧,輕輕一下很快的!”
安翊嘴角抽搐,這大夫是變態(tài)嗎?怎么這么滲人?!
莫名得,安翊有種天然恐懼,比在比武臺戰(zhàn)斗還害怕!
安翊將屁股趴好,就被大夫扒拉下光溜溜的屁股,隨著大夫一針刺入,安翊嘶了一聲猛然仰起頭,表情有些扭曲。
怎么要打這位置,他雖然還小,但也是有羞恥心的!
不過隨即安翊輕咦一聲,感覺軀體痛感逐漸消失,無影無蹤。
還挺管用的!
封竅針能壓制傷痛,使身體機能‘假性’恢復完滿,保證應付接下來的戰(zhàn)斗,只是此針炙之法不能常用,事后會出現(xiàn)不小的后遺癥。
一旦出現(xiàn)需要及時救治的傷勢,很容易忽略掉。
打完封竅針,安翊裝好褲子,在藥舍中好好休息了片刻,這段時間,頓時腰不酸手不疼,若非臉上損傷明顯,安翊甚至以為自已沒有受傷。
看著兩側擔架上兩位手下敗將,趙贏與魏陽已經昏迷不醒,安翊滿心自豪。
接下來那一戰(zhàn)全力以赴沖刺前六,安翊斗志激揚!
……
傍晚時分。
安翊再次登臺,此時,他手中多一柄三尺木劍,普通至極。
前十二名弟子,無一例外從百人中脫穎而出,武學之基扎實,到了這個時候,余者方有資格動用兵器。
對于其它十一名弟子,無論作戰(zhàn)風格、招式變化、甚至背景,安翊都在這段時間,了解了大概。
他的對手,趙梁生,家中長輩提攜推薦入門,明明是乙等弟子,卻與一些丙等弟子混在一起,這讓安翊著實搞不懂。
而他之前的戰(zhàn)斗,安翊看在眼中,三局戰(zhàn)下來,趙梁生輕傷雖有,卻不足為慮,實力穩(wěn)穩(wěn)當當走到最后一刻。
趙梁生站于陽面,衣袂翻飛,束發(fā),負手,攜刀,氣定神閑,顯得云淡風輕,身上無論是裝備,還是氣度都遠超安翊。
趙梁生輕輕看了眼安翊的氣色,溫和道:“你如今身負傷勢,想來打過封竅針,實力難盡圓滿,與我對陣,幾無勝算,不如就此退去,我也不為難你?”
趙梁生是真好心,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少年,他年長些許,著實不愿意欺負。
安翊笑了笑,個子雖小,氣勢卻不弱:“無需你讓,這外門名額,我勢在必得!”
安翊聲音堅定,充滿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最后一戰(zhàn),局面有進無退,唯有背水一戰(zhàn)!
為了爆發(fā)自己潛力,在他來前特意問了下自己欠下的藥費,半年時間被他折騰到五百兩銀子!
尋常百姓家一年也就賺得二十兩銀子左右,而他四年就折騰了了這筆銀子在身上!
不入外門,不吃不喝還到猴年馬月?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想到這,安翊不由牙根硬了硬,眼神更為堅毅,看著趙梁生微挑眉。
好狠啊,像個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