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污染
“什么玩意?!”
喬文凱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慌亂地朝著自己的后邊揮動警棍。
只是他的手腕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抓住,警棍什么都沒有打到。
“冷靜點!我不會傷害你!”這時,一個中年男人的嗓音急促響起,“我還沒有遭到污染!”
正常的人?
喬文凱從奮力的掙扎中恢復(fù)冷靜。
待到對方松開手,他才轉(zhuǎn)過身來,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這個監(jiān)控室里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陌生男人。
這個中年男人大概有三十多歲的樣子,他的臉色蒼白嘴唇干裂,看上去有些憔悴和滄桑,一對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上去已經(jīng)很久沒睡過安穩(wěn)覺似的。
但最能引起喬文凱注意的,還屬對方身上穿著的黑色安保人員的工作服。
【日間員工守則:3.本商城員工必須穿著統(tǒng)一的紅色工作服,安保人員則為淺藍(lán)色的工作服。如果您遇到了身著黑色工作服的員工或安保人員與您搭話,請無視?!?p> 剛覺得自己死于遇見了正常人而稍稍放松警惕的喬文凱又?jǐn)[出防御的架勢。
自己竟然遇到的是黑色工作服的安保人員……
這可是員工守則上寫明的異常!
“嘿,小兄弟不要這么激動!”
中年男人看到喬文凱的動作,急忙擺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我是正常人,沒有受污染!”
中年男人見喬文凱依舊是明顯盡量無視自己卻又警惕心拉滿,甚至有可能隨時拉開屋門跑出去的模樣,連忙開口道:
“我知道你員工守則上寫了要無視穿黑色工作服的員工還有安保人員,但請你相信我,我暫時還沒受到污染……”
受到污染……
這個人已經(jīng)提到很多次“污染”這個詞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喬文凱瞥了中年男人一眼,保持沉默,沒有回應(yīng)。
中年男人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無奈地嘆了口氣,解釋道:
“從哪里開始說比較好呢……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張景山,本來是一名警察,而不是這里的保安。
“應(yīng)該是半個多月前吧,我當(dāng)時在調(diào)查一個人口失蹤的案件,失蹤的是一個初三的孩子,已經(jīng)不見了三天,我是從失蹤者家人口中聽說的這個商城。”
張景山拉過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停頓了許久,才繼續(xù)講道:
“奇怪的是,聽失蹤者家屬說,這個大型商城就在港城,但不論我在地圖還是網(wǎng)上,甚至向很多同事和陌生人打聽過,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地方,仿佛它壓根就不存在……”
聽到這里,喬文凱的瞳孔微微一縮,詫異地看向張景山。
不存在……?
為什么我不但對阿庫姆百貨商城有印象,甚至還收到了來自它的招工廣告?
這怎么可能?!
喬文凱壓下心中的狐疑,沒有選擇打斷張景山的話。
“沒過三天,我聽領(lǐng)導(dǎo)說我調(diào)查的那個失蹤案件的孩子自己回家了,原因是跟家里人吵架鬧矛盾,他的家人害怕家丑外揚所以沒跟我們提過。
“我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結(jié)束了,可當(dāng)我回訪那家人的時候,向那個孩子問起阿庫姆百貨商城的事情,他的家人卻把我趕了出去,態(tài)度很強硬,說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說著,張景山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煙盒倒了倒,什么都沒有倒出來。
最后一根煙早已在一個星期前就被他抽掉了。
商城之內(nèi)的所有商品,除了維持生命必要的去食堂的吃喝,其余的他什么都沒敢使用。
張景山小心翼翼的將煙盒口放在鼻子底下深深一吸,隨后又輕輕放回自己口袋。
注意到喬文凱疑惑的眼神,他苦澀地笑了一下:“煙癮有些犯了……這個破地方任何東西都不值得信任?!?p> 喬文凱再次上下仔細(xì)打量了一番張景山。
這個自稱是警察的中年男人除了衣服顏色不符合員工守則外,看上去并沒有明顯的異常。
而且他的語氣十分誠懇,還救了我一命。
如果他真的是“怪物”的話完全可以放任我不管,或者把我拉進(jìn)這個屋內(nèi)就動手了,完全不需要廢話這么多。
如果我想要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僅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我需要幫助……
或許因為張景山看上去很正常,又或許是出于下意識地對警察的信任。
喬文凱思索再三,還是決定違背員工守則,向這個明顯知道這座詭異商城許多內(nèi)幕的中年男人問個清楚。
反正通過之前自己還把會動的人形模特砸了個稀碎,確定即便是“怪物”也會被物理手段破壞,更何況活生生的人。
喬文凱握了握手中的警棍,彌補了心中些許不太足的底氣。
不過首先,他還是決定先讓張景山把自己之所以來到這里的故事說完。
“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后來你是怎么到這個地方的?”
“你終于肯相信我了……”
聽到喬文凱的問題,張景山臉上浮現(xiàn)出一閃而過的驚喜。
為了鞏固這來之不易的信任,他沒多說廢話,連忙接著剛剛結(jié)束的地方繼續(xù)道:
“出于責(zé)任心,我還是在私底下悄悄觀察了那個失蹤的孩子幾天,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完全回歸了正常生活。
“正當(dāng)我放下心來準(zhǔn)備結(jié)束這件事的最后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個孩子竟然突然找到了我,并給了我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的是一個地址。
“我來到他寫的地址,一輛與眾不同的黑色出租車已經(jīng)在那里等待許久,似乎是專門等我的……當(dāng)我坐上車,司機便把我拉到了這個地方。”
說到這里,張景山漲紅了臉,情緒突然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沒控制住。
他猛地錘了椅子扶手一下,語氣言辭頗為激烈:“真特么的!我就該知道那個孩子早就被污染了!我當(dāng)時竟然沒有看出來!”
喬文凱被張景山這突然的爆發(fā)嚇得后退了兩步,貼緊了墻壁。
待到目測張景山緩和不少,他才小心詢問道:“你……還好嗎?”
張景山雙手捂臉,有些痛苦的低下頭,“呼——抱歉,有點激動了。”
你這可跟“有點”搭不上半毛錢關(guān)系……
喬文凱無語地盯著這個男人片刻,“你多次說的‘污染’,究竟是什么意思?”
張景山長呼口氣,緩緩抬起眼簾,用他那對快要被紅血絲完全覆蓋,看上去有些猙獰嚇人的眸子和喬文凱四目相視。
“污染……對!污染,呆在這個地方越久,你就會慢慢被它所影響……”張景山的話音未落,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他忽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瞪大了渾圓的雙眼,瞳孔失去了其原本的光彩,失去了焦距。
緊接著,張景山有些癲狂地自嘲似的低聲笑了起來,“呵呵呵呵……污染,污染……原來,我早就已經(jīng)被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