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非禮勿視(長章,二合一)
“想好了?”
“嗯?!?p> 林嗣音笑著點頭,瞅著段九儒的目光越來越沉,心念一轉(zhuǎn),她起身走到?jīng)雠锿狻?p> 彼時的太陽正升的高,溫度也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
但林嗣音好像不覺得,她站在烈日下,肌膚愈發(fā)晶瑩剔透,像夜里的明珠似的,表面上落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沙影。
知道他心有顧慮,林嗣音便嬌聲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我自異世而來,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會,空有一副皮囊,進(jìn)娛樂圈正正好。”
“你不是什么都不會……”他皺著劍眉,低聲反駁,語氣是那樣堅定。
林嗣音看著他。
他一樣一樣數(shù):“你會彈琴,你博覽群書,你聽覺嗅覺靈敏,這都是不可多得的,也并不是每個人都有的?!?p> 其實他還漏了一樣,她的樣貌,就算沒有這次爆紅,只要她肯出去,早晚有一天,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傳到網(wǎng)上也還是一樣的結(jié)果,憑借容貌火遍全網(wǎng),就算什么都不會,做個花瓶也照樣有人追捧。
不一樣的是,林嗣音她不是花瓶。
這話務(wù)實,一點兒也不奉承。
但林嗣音卻聽的愉悅,眨巴著大眼,她湊到段九儒跟前,彎腰,歪歪頭問他:“那你支持嗎?”
“不支持呢?”他沒看她。
林嗣音還是笑,嗓音輕輕柔柔的:“那我便不去?!?p> 段九儒抬起頭,瞳孔中倒映著她,嘴角略微牽動,像是在笑。
他不常笑,八年了,她好像沒怎么見過他笑。
他收回目光,伸手拿過之前林嗣音位置上的那杯涼茶,再次一飲而盡。
“你喜歡最重要?!彼f。
喜歡,她當(dāng)然喜歡。
不止喜歡娛樂圈,還是喜歡別的。
林嗣音又笑了,很開心的笑,看的旁邊人心情也愉悅。
既然段九儒都不介意了,林嗣音也沒有什么顧忌。
就算段九儒夸她,也不能改變她一個古人穿越到現(xiàn)代什么都不懂的事實。
而且,段君婭曾說過,站在娛樂圈頂峰可以讓更多的人注意到。
她心存虛榮,很想去試試。
去試試頂峰的感覺。
日落西山,林嗣音一覺醒來屋子里黑蒙蒙的,只剩窗外一點兒橘紅色的落日余暉。
掀開被子,林嗣音穿上家居布拖,起身正要去開燈,眼前的畫面突然一變。
朦朦朧朧的白色燈光,周圍水汽彌漫,伴隨著水滴落的聲音,顯然,段九儒正在洗澡。
這一次,他剛好仰頭,仍由溫水劃過自己的臉以及身體。
再睜眼時,眼前一片漆黑。
意識到什么,段九儒沒動,繼續(xù)仰著脖子。
而那邊的林嗣音則收回手緩緩直起腰,抿抿唇,她緩聲問道:“你在沐浴嗎?”
喉結(jié)上下滾動,段九儒應(yīng)答她:“嗯!”
“我……”她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剛互通那次,她嚇到了,再加上段九儒反應(yīng)過來后動作很快的穿好了衣服。
是以她并沒有很清晰的感覺自己“偷窺”了他沐浴這件事。
可是現(xiàn)在……
他只是仰著頭,全身肯定是赤裸裸的。
那她……
“你閉眼,我也閉眼?!边@是段九儒說的。
林嗣音站在床邊,“好?!?p> “不過,你可以嗎?”她習(xí)慣了在黑暗中做一切,不確定他是不是也可以。
順嘴就問了一句。
段九儒聽后意味深長的說:“記住,以后任何事都不要問男人可不可以?!?p> 林嗣音不懂:“哈?”
為什么不可以問?是有什么忌諱嗎?
疑惑歸疑惑,她還是閉上了眼。
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沒過多久,段九儒就說:“好了。”
林嗣音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眼前的畫面和第一次兩人互通時看見的畫面差不多。
他坐在床沿,看著窗外。
不同的是,當(dāng)時是雨季六月,這時是秋老虎的九月。
林嗣音見到這幅畫面時愣了愣,而后借著外面的燈影,繞過床尾,也到了落地窗前。
相隔不遠(yuǎn)的房間,同樣的位置,他們眼中看到的畫面極其相似。
就像自己看到的一樣。
“四爺是想故地重游?”她語帶調(diào)侃,心里存著好奇。
段九儒沒說話,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輕啟薄唇,說:“請問這位姑娘,姓甚名誰?”
林嗣音搖搖頭,眸中星光點點,“錯了,我們那的公子可不是這樣唐突姑娘的?!?p> “那是……?”他虛心求教,嗓音有股特意壓著的溫儒。
像怕嚇到她似的。
她嘴角的弧度緩緩向上,微咳一聲,學(xué)著男子說話模樣,粗聲粗氣的說道:“無意冒犯,敢問姑娘芳名?”
“無意冒犯,敢問姑娘芳名?”他有樣學(xué)樣,立馬跟著問。
林嗣音:“……”學(xué)的還挺快!
她曲指,抵著鼻頭,頷首輕笑一聲,眼波流轉(zhuǎn)間,輕聲細(xì)語流出:“自古英雄不問出處,小女子雖不比英雄,但也學(xué)得幾分英雄氣概。”
這是不打算告訴他了?
段九儒沒想到林嗣音會來這一出,愣是給卡住了想說的話。
落地窗沒關(guān)緊,晚風(fēng)輕輕吹過,與玻璃擦肩而過時,呼呼作響。
林嗣音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瞳孔澄澈濃黑,像一顆黑曜石。
風(fēng)刮了一會兒,沒聽見他的話,倒是耳邊突兀的想起來了一聲輕笑。
那笑聲清朗中夾雜著幾分低啞,震動耳膜,聽的林嗣音心尖又麻又癢。
“你笑了!”
段九儒食指撓了撓額角,矢口否認(rèn):“沒有,你幻聽了?!?p> “你有,你忘了我們現(xiàn)在又是互通的狀態(tài)了?”林嗣音心情好時,小腦袋也會不自覺的跟著歪。
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明明什么也沒說,卻好像什么都說了。
段九儒注視著玻璃窗上她的嬌態(tài),清冽的眉眼一柔,“好,我有?!?p> “咳……”她抿著唇,輕咳一聲,“公子這廂有禮了,”說著她雙手交疊至于腰側(cè)雙腿一前一后往下半蹲,頭低垂了九十度。
向段九儒行了一個閨閣女兒禮,并矜持的介紹起自己。
“小女姓林名嗣音,乳名音音,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這是她第一次告訴段九儒她的小名,雖然被段君婭叫過,但她也知道一些現(xiàn)代的交際技巧。
想要讓對方對自己產(chǎn)生好感,叫個疊名比全名要容易的多。
昔日他們互相熟悉后,都是她說的多,秉著母親教導(dǎo)的男尊女卑,她從沒叫過他的名字。
也沒告訴過他她的小名。
“音音……”是他呢喃低語。
“是我?!彼老不貞?yīng)。
“小生姓段名九儒,字祭安?!彼麑W(xué)著她的介紹方式介紹自己。
“祭安?”林嗣音看著透明玻璃中自己的倒影,眸子里劃過一抹恍惚。
安有平安、安康,安心的意思,可是祭字,她還是第一次見。
“白天你說二十八年前,十八年前,是不是和你的字有關(guān)?”她蹙著眉,想到在涼棚下,她大伯大伯母說的那些話。
一句句的勸誡,卻明晃晃的揭人傷疤。
段九儒背著手,兩手在身后玩著那枚指環(huán)。
聽聞她的話,黑眸中的急厲芒一閃而過,手上動作一頓,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林嗣音心思細(xì)膩敏銳,他的氣息一變,她就察覺到了。
雙臂下垂,手藏在裙擺中,緩緩的,捏緊了,直至骨節(jié)泛白。
“對不住,是我冒犯了?!?p> 攏緊了眉峰,段九儒看著她低頭道歉,眸色有些沉。
閉上眼,再睜開,下一秒,眼前的畫面又變成了自己的。
林嗣音深吸一口氣,拳頭慢慢散開。
上前兩步,她拉開落地窗,走到陽臺上,抬頭看著潑墨似的天空。
穹頂上繁星點點,一閃一閃的,很漂亮。
明天也是個大晴天,可是她的心情卻晴不起來。
七點時,李嫂來敲門喊她吃飯。
林嗣音下樓時,樓下靜悄悄的,沒有人聲,只有白熾燈與暖黃燈管不厭其煩的照耀著整個大廳。
在餐桌旁坐下,林嗣音拿過準(zhǔn)備好的碗筷,抬頭時不經(jīng)意的問了一句:“四爺呢?他不吃飯了嗎?”
李嫂放下湯收回手,笑著說:“四爺在林小姐下來之前就出去了,說是有事要去忙,交待我照顧好林小姐。”
“是嗎?”她嘴角的笑意在看到李嫂點頭之后徹底消失不見。
看著餐桌上的菜,頭一次,她沒了進(jìn)食的欲望。
見林嗣音只拿著不夾菜,李嫂忍不住上前一步,“林小姐,你快嘗嘗呀,今天我做的這些菜都是四爺特意吩咐的,說是問了醫(yī)生,吃了對林小姐的眼睛好。”
她剛說完,林嗣音捏著筷子的手便是一緊,微抬眸,“對眼睛好?”
李嫂點點頭,指著其中一道菜,“是啊,林小姐眼睛不是才痊愈嘛?這道湯還是四爺盯了又盯,千萬囑咐我別超過時間的,您嘗嘗?”
林嗣音收回目光,嘴角有勾了起來,“那嘗嘗吧!”
“誒!”
李嫂彎腰拿過林嗣音面前的碗,幫她盛了一碗湯。
看著她放下后,林嗣音才說:“謝謝李嫂,我自己來就好,你也快去吃飯吧!別餓壞了?!?p> “好好好,林小姐你多吃點?。俊?p> “嗯?!?p> 李嫂走后,林嗣音垂眸,看著湯碗,神情有些恍惚。
湯很清澈,上面漂浮著幾粒枸杞,和指甲蓋大小的胡蘿卜粒,油分不多。
味道很是清甜。
連著喝了兩碗湯,林嗣音才意猶未盡的盛了小半碗飯,把桌面上每樣菜都夾了兩筷子。
等飯吃完,她也摸著小肚子一臉饜足的放下了筷子。
起身來到客廳時,剛坐下就看到一身黑衣的云鳴拿著筆記本闊步朝她走來。
他走到林嗣音右前方兩米遠(yuǎn)的位置停下,微微彎腰,“林小姐!”
林嗣音眨眨眼:“是有什么事嗎?”
云鳴把電腦打開,放到林嗣音身前的茶幾上。
對她說:“這是四爺下午讓我找的一些經(jīng)紀(jì)人和經(jīng)紀(jì)公司的資料,林小姐您看看,中意哪個?”
林嗣音聞言,稍稍傾身過去看了幾眼。
那些公司介紹無非是能力好,公平,千篇一律,看不出什么來。
不消片刻,她就往后一靠,抬頭問云鳴:“君婭姐姐是哪個經(jīng)紀(jì)公司?”
云鳴想了想:“嘉源,是陸家次子十五年前白手起家的公司。”
陸家次子?
她好像有點印象。
有一次段九儒外出應(yīng)酬時,正在喝酒,突然與她看見了,那時她正在洗臉。
水撲面而來,他動作驀然一滯,手一松,酒杯啪的一聲,掉在地板上,摔的粉碎。
那時就有一個聲音在旁邊開玩笑說:“老四你不會是沒有女人陪腎虛吧???”
這人說話大舌頭,顯然已經(jīng)喝醉了。
他說完旁邊就有人拉他,一邊拉一邊喊他名字,“陸博玄”。
陸家長子的孫子都會走路了,不出意外,陸博玄就是陸家次子。
細(xì)想了想,她看著云鳴,問道:“陸家與四爺關(guān)系如何?”
云鳴聞言,不禁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帶著幾分意外。
“生意往來而已,不過,陸博玄與四爺算是好友至交?!?p> 她問的清楚,想來知道的也不少,那他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讓她猜了。
林嗣音點點頭,表示知道。
“謝謝你云鳴,我想等四爺回來。”
云鳴合上電腦,“好,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嗯?!?p> 他步子邁的大,走的快,眨眼間就到了門口。
在他將要走出去時,那道柔和的聲音卻在背后響起。
“云鳴,你等等。”
云鳴回頭,清俊的臉上毫無表情,眸色淡淡。
林嗣音幾步走到門邊,“我是想問問你,四爺可有什么禁忌嗎?”
云鳴皺眉,轉(zhuǎn)過身,“林小姐的意思是?”
“有什么不能說,不能碰的禁忌?!彼粗?,眼里是期待,臉上是好奇。
沒有一分一毫別的歪心思。
收回目光,云鳴淡然轉(zhuǎn)身,“這話林小姐應(yīng)該去問四爺而不是我?!?p> 看著他的背影,林嗣音眼尾緩緩向上一勾,“能問他的我何嘗不會去問呢!”
只是,他和她之間好像還隔著什么。
她越不過去,他也沒法過來。
她依賴他,他照顧她,這也只是因為段九儒之前說的那個契機而已。
她無奈來到這里,能依靠的有且只有他,他理所當(dāng)然的照顧她,醫(yī)好她的眼睛。
她卻在奢求更多,可是,好像段九儒并沒有理會她。
這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