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再次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抑制住緊張的心情,走向門的方向。
為了這次相聚,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復(fù)練習(xí)……
緊張萬分的舒雨打開門,趙東景英俊的面龐出現(xiàn)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站在他側(cè)后方的,是顏局長,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和趙東景四目相對,舒雨機械地點了點頭。
顏局長對舒雨的表現(xiàn)很是不滿,道:“舒雨,見了老同學(xué),你怎么一點不熱情啊。你剛才怎么回事?身體沒事吧?”
舒雨勉強笑了下對顏偉說:“對不起,顏局長,我剛剛有些頭暈,現(xiàn)在好多了,請進(jìn),我給您泡茶。”
顏偉一邊走進(jìn)辦公室,一邊笑道:“不要給我泡茶,要給趙總泡茶,趙總可是咱們規(guī)劃局的貴客,是我們招商引資過來的,接待好他,是你的政治任務(wù),知道嗎?”
舒雨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心想:“他算什么貴客,讓我去接待他,絕對不可能?!?p> 顏偉對趙東景說:“趙總,你們老同學(xué)難得一見,好好聊聊吧,我5點鐘點市里還有個會議,我先走了啊,回來一起吃個飯?!?p> 又轉(zhuǎn)頭對舒雨說:“晚上你也一起去吃飯?!?p> “喀喀喀……”,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yuǎn)而近,顧艷艷走了進(jìn)來。顏偉對顧艷艷道:“你到我辦公室把那盒明前龍井拿過來,給趙總泡杯茶?!?p> “好的?!鳖櫰G艷答應(yīng)一聲,和顏偉一起走了出去,“砰”的一聲,她隨手關(guān)上了門。
顏偉和顧艷艷一走,室內(nèi)就就剩下舒雨和趙東景兩人,氣氛一下子變得異樣起來,空氣也變得凝滯,讓舒雨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辦公室內(nèi)非常安靜,安靜地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見。窗外,火紅楓樹的葉子無聲的飄落。
面對著這個坐在自己面前,曾經(jīng)深愛過的男人,舒雨突然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一直強烈的不真實的感覺。
多少次午夜夢回,在黑暗中拿起手機,想給他發(fā)個短信,問問他,這么多年了,你過得還好嗎?是不是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你還記得當(dāng)初的諾言嗎?
可是她終歸沒有這樣的勇氣。
舒雨想象過無數(shù)次兩人重逢的場景:
在陌生城市的十字路口,綠燈亮了,她走過斑馬線,正遇到他走向自己的方向,微笑著說:舒小姐,真巧啊……;
在一列開往遠(yuǎn)方的火車上,自己正趴在桌子上睡覺,有人搖醒自己道:請您讓一讓,這是我的座位。她抬起頭,正是他熟悉的臉龐……
在一家商場的出口,自己拎著一大包東西出門,撞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東西散落一地。她轉(zhuǎn)過頭,才發(fā)現(xiàn)是他,一如第一次在N大學(xué)樓梯上的相遇……
她想了千萬個重逢的場景,卻萬萬沒想到他今天能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里。看著趙東景愈加成熟而英俊的面孔,依然熟悉寬厚的肩膀,舒雨好想伏在他身上大哭一場。
舒雨抑制住內(nèi)心的波濤洶涌,面色平靜地說:“你來找我,是公事,還是私事?”
“當(dāng)然是公事,貴局邀請我們來這里投資,我想找你了解一下你們區(qū)的建筑布局和規(guī)劃?!?p> 趙東景微微笑了一下,整齊的牙齒,陽光的笑容,還是舊時模樣。
“那好,歡迎,我?guī)湍阏易钚碌囊?guī)劃圖?!笔嬗暧妙澏兜氖执蜷_電腦,可是她內(nèi)心如潮,平時幾秒鐘就能找到的文件,今天連續(xù)點開十幾個文件夾也找不到。
“砰砰”,有人輕輕敲門。
是顧艷艷走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盒茶葉,這無疑是顏局長辦公室的好茶葉。
她沖著趙東景點點頭道:“趙總好,我給您泡茶啊?!?p> 趙東景很有風(fēng)度地一笑:“多謝了?!?p> 顧艷艷從盒子里拿出兩小包茶葉,一一撕開后放到兩個一次性杯子里,倒上開水。
她先把一杯茶遞給趙東景,然后又遞給舒雨一杯茶,附耳對舒雨說:“舒姐,千載難逢的機會,千萬不可錯過!”
“舒姐在嗎?”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瘦瘦的小伙子走了進(jìn)來,留著一個小平臺,很是精神,他名叫何野風(fēng),在人事科工作。
何野風(fēng)大聲道:“舒姐,你上次不說要買二手車的嗎,正好我朋友有一輛本田飛度,自動擋的,3萬元,你要不要?”
顧艷艷立刻斥責(zé)他道:“何野風(fēng),真沒眼頭,我們這里有客人,你沒看到嗎?車的事,等會再說?!?p> 何野風(fēng)一轉(zhuǎn)頭看到趙東景,便道:“原來有客人在啊,那你們先忙吧。舒姐,那車你抓緊考慮,剛開了五萬公里,可省油了?!闭f完,走出了辦公室。
趙東景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絲嘲弄的笑意:“舒科長想買二手車呢?其實我建議還是買新車,現(xiàn)在新車也不貴,開著還省心。”
舒雨的臉一瞬間變得通紅,心里暗罵何野飛沒腦子。
自己一直想買個二手車開,因為不懂車,就讓他給留意一下有沒有合適的,沒想到他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起這個事,讓趙東景看自己笑話。
顧艷艷笑道:“趙總你是大老板,在你眼里,再貴的車也便宜啊,我們靠工資吃飯的,哪能跟你比啊。要不你幫我舒姐買一個?”
說著,對著舒雨擠眉弄眼。舒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趙東景又粗又濃的眉毛一揚,道:“舒科長需要一輛車,也輪不到我給她買吧?!?p>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又放下,潔白的袖口一塵不染,一舉一動無不顯得從容不迫,和在學(xué)校時候的青澀的模樣大不一樣。
“舒科長?”
時間真是奇怪的東西,當(dāng)初那么親密的人,口口聲聲喊自己丫頭、小師妹,現(xiàn)在喊自己舒科長。
他這么說是要刻意拉開與自己的距離嗎?想象了多少次浪漫的見面,真的見面了,卻是這個無比尷尬的結(jié)局。
“規(guī)劃圖還沒找到嗎?”
趙東景一面說,一面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然后又很有風(fēng)度地對舒雨說:“舒科長,我抽支煙你不介意吧?”
“啊,不……不,不介意,你隨便。你稍等,我?guī)湍愦蛴??!笔嬗暧行┦置δ_亂,她終于找到了那張規(guī)劃圖。
舒雨想:“他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的?以前他從不抽煙,有一次孫通硬讓他抽,他也不抽。分手這幾年,他變化可真大。
趙東景拿出一只高檔打火機,“叮”的一聲,聲音清脆悅耳,打火機冒出藍(lán)色的火苗。他兩手捂住打火機,點燃香煙,無名指上的碩大鉆戒發(fā)出五彩的光芒。
他果然很有錢,顧艷艷沒有說錯。舒雨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