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狠狠盯著眼前的少女。
他貴為皇子,身邊從不缺阿諛奉承之音,何曾被人這么頂過嘴?
趙啟不認為自己聽不得重話,在他犯錯之時,父皇、母妃、文武師父,都會指出來,他對于自身的錯誤,向來都是虛心的。
但是,那是父母,是師長!
她秦鸞算個什么東西!
剛那語氣淡得,幾乎把不屑寫在臉上了。
論出身,他趙啟是皇子,秦鸞只是臣女。
論那、論那莫名其妙的婚約……
他是夫,丈夫是天,一個婆娘還敢跟丈夫頂嘴!
趙啟厭惡地撇了撇嘴。
誠然,秦鸞的五官還算不錯,可是,臉能當飯吃嗎?
裹著那么身灰撲撲的道袍,手拿一把拂塵,往這兒一站,十足倒人胃口。
又是山上道觀里長大的,沒點兒大家閨秀該懂該明的規(guī)矩!
趙啟越想越覺得秦鸞不堪入目,心頭一股子無名火蹭蹭往上竄。
都怪母妃,給他定了這么一門親事。
什么鳳命凰命的,趙啟一個字都不信。
保不準是永寧侯府另有目的、自己搗鼓出來的說辭。
就因那些毫無根據的說法,打小被綁上這么一個媳婦,趙啟憋屈極了。
“你當你的道姑,”趙啟咬牙切齒,“別想跟著本宮!”
說完這話,趙啟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那幾個侍從當即圍護上去,替趙啟引路。
錢兒屈膝恭送的動作做了一半,見狀,敷衍完了后半程,站直了身子。
秦鸞連送都沒有送,只與錢兒道:“繼續(xù)帶路?!?p> 見她神色如常,錢兒小聲問:“姑娘,您不生氣?”
“為何生氣?”秦鸞反問。
錢兒下意識地往趙啟離開的方向看了眼,嘴上沒有明說,只拿手指比了個“二”。
秦鸞失笑:“剛開始有那么點生氣,后來發(fā)現(xiàn),他比我還氣,幾乎要跳腳了,我就不生氣了,甚至有些高興?!?p> 錢兒眨了眨眼睛。
高興?
“看來,二殿下與我有同樣的追求,”秦鸞頗為滿意地點頭,“既是同道中人,他一定不會拖后腿?!?p> 錢兒蹙著眉頭,一面給秦鸞帶路,一面思考她的話。
等到了書齋外頭,錢兒靈光一閃,忽然就想出來了!
二殿下對姑娘好一番挑剔,哪哪兒都看不順眼,可見對婚事很是排斥。
這么一來,待退婚機會出現(xiàn),二殿下指不定比她們姑娘還積極呢。
如此、甚好!
如二殿下這樣的對姑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姑爺,哪怕是皇帝爺?shù)膬鹤?,她也不想要?p> 姑娘想退親,真是太對了。
當然,這些念頭,錢兒只敢在心里嘀咕,斷不會掛在嘴上。
姑娘說過,隔墻有耳。
需得謹言慎行。
哎,早知道剛行禮時就不敷衍了。
萬一被抓個不敬殿下的小辮子,多虧啊。
下回一定好好行禮,全當鍛煉身體。
另一廂,趙啟的臉色依舊陰沉。
侍從們小心翼翼伺候著,不敢多說一句話。
一行人進了貴香樓,上了三樓。
到一雅間前,沒等侍從敲門,趙啟一腳踢開了門。
咚!
隨著這一聲響,原本熱鬧的雅間內瞬間安靜下來。
“誰???”
“哪個這么沒規(guī)矩!”
趙啟繞過屏風,走到桌邊:“我?!?p> 見了他,先前氣憤的、不滿的,頃刻就化作了尷尬,而后,尷尬被收了起來,只余下討好。
眾人紛紛起身,拱手行禮。
忠勤伯府的三公子仗著與趙啟關系好,笑著問:“殿下怎得火氣這么大?遇上什么煩心事兒了?”
趙啟解了披風,丟給侍從:“在樓下遇到永寧侯府那道姑?!?p> “殿下說誰?”翁三公子一愣,復又想到了,“哦,永寧侯的長孫女,她不是一直在山里嗎?回京了?”
“她這是一回來就尋著殿下來了?”翁二公子撫掌大笑,“對殿下當真頗為上心?!?p> “什么上心,”趙啟黑沉著臉,“拿我當保命符呢!”
“此話怎講?”
趙啟一口飲了盞茶,咬牙切齒道:“什么鳳命,要我說,八成是秦家犯沖。
克死了親娘,她自己也活不了,得有個貴重命的壓一壓。
秦胤編出那么個假話來,竟把母妃唬住了,讓我一個皇子給她續(xù)命、給她沖喜。
真是氣死我了!
母妃糊涂,父皇竟然也上了當!
你們說說,是不是那鄧國師給父皇胡言亂語了什么東西,讓父皇竟然也信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胡話!”
翁家?guī)仔值芘c其他在場的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這話,怎么接啊?
皇上、順妃娘娘、鄧國師,這幾個名號一個個從殿下嘴里往外蹦,偏還沒有一個好詞。
他們可不是二殿下,能說這些……
翁二公子咳嗽兩聲,試著打圓場:“我先前到的時候,好像看到定國公了,他可能也在這貴香樓,殿下,隔墻有耳……”
“混賬話!”趙啟肚子里未消得火氣又燒了起來,“他有本事就聽!我還怕他不成?”
氣話說了,氣卻無處發(fā)。
比起秦家那道姑,定國公顯然更讓趙啟生氣。
在趙啟看來,他的父皇身邊,一眾重臣之中,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鄧國師和林繁了。
如果說,鄧國師是父皇跟前的狗,搖尾巴搖得歡快無比,狗仗人勢,沒干過什么好事,那么,林繁就是狼,在邊上陰森森觀察著,當你露出破綻時就跳出來咬脖子。
一個是小人,一個是狠人。
趙啟都不喜歡。
翁三公子給趙啟添了茶,奉承道:“殿下說得是,您是殿下,是他的主子,怕他作甚!”
“聽說,”翁二公子瞧準機會,又拋話頭,“大殿下又讓皇上訓斥了?”
這話題,顯然讓趙啟有了談興。
他靠著椅背,看著左右盡是恭謹、討好的模樣,總算是舒坦了那么一些。
“皇兄那人,嘖,迂腐得很,成天之乎者也,當兒子的還天天說當?shù)牟皇?,我是他爹,我都煩他!”趙啟抬了抬下顎,笑得很是肆意,“不過,皇兄有幾句話沒說錯,那鄧國師,就不是個東西?!?
玖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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